《月》卡卡加

3、羽

　　从小便和月同班，又是邻居，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上初中的时候月的妈妈就拜托我多照顾她，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月和我们不一样，她的命不长。我不想带着同情心去看她，我对她好是发自内心，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想保护她帮助她。月很善良很与世无争，她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坚持要去学校上学，想不透她坚持的原因，但是作为朋友，无论她想什么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回家，因为她经常早退这样的机会不多，我帮她提着书包，她也不反对，只是温柔的看着我轻轻拉着我的手，“姐，我去看你上体育课了，你跑的真快！”
　　我拍拍她的头笑笑，“傻丫头，天气不好別在外面呆着，知道吗？”
　　“嗯，”她也就不多说什么，静静跟着我走。
　　其实比月只大了20天，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总喜欢跟大姐姐似的照顾她，也特喜欢听她叫我姐，那感觉软软的，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一晃都升了初三，我总看到一个小子跟在月后边转悠，我认识他，隔壁班的冬儿，篮球打的好全校人都没话说，只是不善言辞，总觉着打篮球的都是阳光帅男，冬儿够帅，只是不够阳光。我一度怕她对月造成伤害，要知道学校里想找月茬的人不少，有的被我压下去，可总会有我看不着的时候，毕竟我不可能成天到晚的跟着她。观察了一星期我发现了端倪，大概是有人动了感情。
　　每天他跟在月后边目送她回家，然后依依不舍的调头走，我撞见他好几次，看见一个大男生脸都红了，觉得挺可爱。可是直到毕业了他也没敢和月说一句话，着实让我有点失望，月身边应该有个男人为她挡风遮雨，可惜冬儿没像我料想中的那样保护她。
　　大学入学的那天我又看到了他的名字，心想这下子总该发生点什么吧，结果一切依旧。他的内向我真是想象不到，他可以天天默默的跟着月回家却没有勇气和她说一句话，他可以在每个特殊节日在她书桌上放一束花却不敢附带一张明信片，他可以跟说月坏话的人大打出手住进医院几个礼拜可是却看月一眼都脸红，我想不通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孩，如果说初中的时候年少无知不敢表达自己也就算了，到了大学他还是暗暗的喜欢月，为什么就不能直白点说出来？
　　某天看到月对着电脑在笑，我凑过去逗了她几句，她微笑着告诉我，“姐，我恋爱了。”
　　我知道了有关炎的事，月说他是个很懂得疼人的人，月说他爱她而她也爱他，我捏捏她的脸，“自己小心点，网上坏人多。”
　　“嗯，”她还是那个笑。
　　我有点替冬儿难过，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想的，其实他追月的话我是一定会支持，虽说不怎么爱说话，可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优秀实在的人。
　　那个叫炎的男人来了这里，去了月的家，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听着，炎说，“伯父伯母，我已经买了房子，我想接月去住。”
　　赵叔赵婶还有小光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愣着。
　　他继续说，“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月自己也清楚，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最后的日子把最好的给他，我绝对会让她幸福，也只有我能让她幸福！”话说的很满，很有力，也很自信，“房子在海边，环境好，离省医院近，医药费你们也不用担心，请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赵叔先回过神儿来，“月儿，你怎么说？”
　　月轻轻的说，“爸，我信他，我就是出去呆一小阵子。”
　　赵叔赵婶又和炎说了一些，直说得老泪纵横，赵叔挥挥手，叹了一口气，算是答应了。
　　小光扑了过来，“姐你去哪？”
　　“光子你要乖，听爸爸妈妈的话，你15岁了也是懂事的大孩子了，姐姐以后回来的少，你自己照顾自己，照顾爸妈。”说到这月有点哽咽，还好有个弟弟，要不然赵叔赵婶以后可怎么办。
　　小光懂事的点头。
　　她们临走的时候月走过来拉住了我，“姐，我弟弟还麻烦你多招呼，我爸我妈没什么文化，光子上学不懂你教教他。”
　　“放心，我会的。”
　　“他们为我已经负担了太多，这样对他们也好点。”月说着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我也知道这样对不起炎，我走的时候他一定很痛苦，我真是罪人，总让周围人难受……”
　　“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疼。”我也跟着抽泣起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炎走了过来，拍拍月的肩，“小兔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天塌下来还有我！”
　　……
　　第二天冬儿跑来找我，浑身是水，一看就知道是淋着雨来的，我知道可怜这词用谁身上都不是什么好词，可是我当时真真切切有这种感觉。吃惊，我没想到他会找我，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我心里有点难受，任何人这时候都会觉得难受，我想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把自己搁在嘴里的那根食指的关节咬出了血，血就那么淌着，然后等我说完，他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
　　月的性命和医生说的差不多，我去送她的那天是在她和炎走了的八个月后，光子抱着她的骨灰盒哭得泣不成声，赵叔赵婶更不用说了，我强忍着泪安慰他们，越安慰心里越难受，炎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月的后事和二老以及光子今后的生活，他说，“爸！妈！我一定代月好好照顾你们二老！”他没流泪，只是脸上泛青。
　　一切也就这样了，炎把什么都安排的很好，相信月泉下有知也会笑的很甜，我们离开墓地的时候，我在角落里看到了冬儿，他抱着头跪在地上，我去扶了他一把，叫他一起走，他起来的时候满脸是泪和泥。
　　炎说，“小兄弟，谢谢你，其实我和月什么都知道，我替月谢谢你对她的关心。”
　　冬儿哭得更凶……
　　当天晚上大家都做了一个梦。
　　月微笑着看着他们，像在说话又像在作报告，她说：2006年11月18日，我死了，看到大家为我难过我更难过，人活一世，我的一世就那么长……感谢炎在我最后的日子里给了我许多快乐，感谢父母的生养，感谢羽的帮忙和冬儿的抬爱，我到了那个世界会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聚，所以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