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Weibo》浅井瞳

3、#1 梁

　　烈日当头，一丝风也无。漫山蓊郁也抵挡不住夏日的酷热。树上的蝉撕心裂肺地叫嚷着，吵得人心烦意乱。
　　不过总有人乐在其中。
　　“彦彦我们去捉一只烤着吃怎么样！”高和指着河流里白花花的一群鸭子兴奋地提议。
　　Saber余光里瞥见民居的主人明显变了脸色，他假装没听见高和的废话，将帽檐又压了压，以便遮住头顶的阳光：“为何我要同你来这里。”
　　高和回答的倒是很诚实：“反正也是学校公费，既然允许带家属，那不来白不来嘛。”说着趁主人家没注意，揪下一颗小番茄，也不嫌脏，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就塞嘴里，含糊不清道，“而且你还没旅行过吧，体验体验生活咯。”
　　Saber别过头去。
　　他完全不想体验。
　　可惜高和并不具备低气压感应属性，对于英灵的不情愿似乎毫无察觉，还捞过对方的一条手臂不安分地摸起来：“诶呀彦彦你身上好凉好舒服。”说着就贴了上去。
　　高和大半重量都挂在Saber身上，无奈之下，他伸手试图推开高和的肩膀：“起来，很沉。”
　　“嘤嘤嘤彦彦你嫌弃人家。”
　　Saber一掌拍开高和凑过来的脸：“别闹。”
　　高和很配合地摆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彦彦你不爱我了TAT”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灼热起来，Saber被众多女老师热切注视的目光刷刷刷扫射成了蜂窝煤。他无力地扶住额头。
　　……求你快点闭嘴。

　　根据男少女多的排列组合与“家属”的这层身份，Saber毫无悬念地被分去与高和同屋。
　　夜幕降临。距离晚饭时间过了没多久，高和便嚷嚷着又饿了。
　　Saber皱起眉，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的Master不由分说拉扯起来，说要出门买宵夜。
　　“可是天已黑了。”
　　“不要害怕嘛彦彦，我会保护你的。”
　　“……”Saber吸气，闭眼。
　　……别揍他。

　　一入夜，山里的温度明显低下来。但草堆中的虫子依然不消停，叫得特别响，喧闹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从市集买完了啤酒和铁板烧，Saber跟着高和往回走。山村远比不上都市斑斓，道路上遥遥几点昏暗的灯甚至不及月色。
　　高和嚼着煎年糕心情大好，正准备解决下一串，手腕却蓦地被Saber握住。
　　高和愣了愣，举着年糕递到Saber跟前：“你要吗？”
　　这一次Saber再度无视了他的蠢话。英灵望向不远处，淡淡道：“有另一名Master在附近。”
　　“咦？”高和咬到了舌头。
　　他顺着Saber的目光看过去。
　　越过大片的庄稼地，不远处的影影幢幢犹如鬼魅，巨大的黑色建筑群屹立在夜色中，仅亮着一点如豆的橙黄。
　　工厂？高和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道，“去看看？”
　　“嗯。”Saber应了一声，“走吧。”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高楼的墙皮剥落，褪了漆，露出斑驳的红砖。满是褐色锈迹的粗大钢管高耸矗立，隐约发出呜呜的声响。
　　高和与Saber循着亮走，最后停在一间厂房前。
　　厂房的门半掩着隐隐透出微弱的光来，似乎有人在里面。
　　不祥的气息。
　　高和扭头看Saber：“敲门还是直接——”
　　话音未落，英灵一把扯开高和，当机立断一脚踹开了大门。
　　高和皱眉：“彦彦你太粗鲁啦……”尾音截断在空气里，高和在看到眼前娇小的英灵后乖乖闭上了嘴。他眨眨眼：“咦？好矮呀。”
　　少女身侧还有一名中年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个子很高，褐色的刘海散在额前，挡住一点眼睛。东方人的面部轮廓，瞳眸却湛蓝如海，只是目光里总是透着一股慵懒。
　　对面的Caster微虚起眼睛，虽是对Master说话，却压根没有看他：“梁，我可以杀了他吗。”
　　高和丝毫没感觉到对方的杀意，还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咦，国际友人吗？糟糕，我外文课都睡过来的诶。不过话说……”他注意到对方脑后束起的发辫，“Master是马尾同好吗？”说着摸摸自己的头发。
　　“让开！”Saber一把推开依然状态外的高和，一剑迎上Caster的攻击。
　　英灵这才得以看清他的对手。
　　少女不过十来岁模样，面部有细密的针脚，苍白的肤色有着细微的偏差，竟似是缝合而成。
　　……死……尸？
　　来不及思考太多，少女便开口了。
　　“呵，今天就让本王将你碎尸万段吧♡”Caster缓缓吐出一句话，露出愉快的笑容。
　　一语毕，Caster手中的锁链悉数而出，闪电般向Saber袭去。

　　被甩到一边的高和揉揉屁股站起来，那边厢两位从者已经打了起来。
　　“咦，这就开始啦？”他还没进入战斗状态。
　　下一秒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高和扭头看了对方的Master半晌，而那人竟丝毫没有动手的意味。
　　“那个……”高和斟酌片刻，“哦哈哟？不对……蹦啾？也不对……姑腾踏可……？”
　　对方被高和的蠢深深刺激到了，夹起嘴里的烟，忍不住开口：“……我会说中文。”
　　“咦先生您发音好标准呀？”高和惊讶道。
　　男人扬起嘴角：“不介意的话，去附近酒馆喝一杯如何？”
　　高和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买单。”又补充道。
　　高和迅速举起双手：“好啊。”手中装着啤酒的袋子打中了他的脸。
　　男人不禁失笑，他叼着烟，腾出右手伸过来：“梁清华。”
　　高和揉揉撞疼的左脸：“真是霸气侧漏的名字呀想当年我也想上清华啊。”
　　梁清华觉得哪里不对，但没说什么，只是挑起一边眉毛敷衍道：“哦？”
　　高和一个劲儿点头附和：“对啊对啊，上清华可是中国人的梦想。”
　　“…………闭嘴。”

　　Saber抵御着Caster的攻击。
　　少女的速度极快，锁链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有力，一次次精准地直向面门刺来。Saber迅速侧过头，才堪堪躲过一击。耳侧的墙壁倏地塌陷掉一小块。倘若他稍慢一点，那便会是自己的下场。
　　对手很强。
　　Caster手捧石板，不知低声念了句什么，地面上瞬间冒出无数僵尸，挣扎着从地底争先恐后爬出，喉咙里浑浊地呜咽着，恐怖异常。
　　Saber虚起眼睛，他一面躲避着Caster的攻击，一面握紧剑柄，震腕施力，御魂剑在夜色中幻化出万千寒光，将欺身扑来的死尸绞成碎片。
　　“呵，挺厉害嘛。”Caster微微一笑，“这样杀死你可有趣多啦。”
　　Saber警惕全开，他屈身提剑，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击。
　　然而地面的僵尸却没再行动。
　　少女皱起眉，冷冷道：“梁那个混蛋。”
　　Saber闻言向对方身后瞥了一眼，却根本不见高和，连另一位Master也不知所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僵尸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工。”Caster头也不回道，“下一次本王定要切开你的身体。”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蠢货见蠢货，两眼泪汪汪。
　　说的定然是梁清华与高和二人。
　　酒馆虽小，却异常热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觥筹交错，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引吭高歌，有人支着下巴睡觉。
　　高歌的是高和，打瞌睡的自然就是梁清华。
　　高和酒量很小，酒品却很差。几罐啤酒下肚就扯着梁清华的衣领跟他絮叨密立根油滴实验其实是密立根选择了最精准的几组数据完全的没有敬业精神云云。以及○○先提出的理论被□□总结并发表从而获得△△奖等等，听起来像是黄金八点档的爱恨情仇。
　　梁清华听不懂也不想听，再加上酒馆灯光昏暗，没多久眼皮就发沉起来。
　　“诶你怎么睡着了呀。”高和晃着梁清华的肩膀，把买来的铁板烧向他那边推了推，“尝一尝我国的美味嘛清华桑。”
　　“……”梁清华已经懒得提醒他自己是中英混血而非英日混血这一事实。
　　“我跟你说啊，能在国外生活真是太好啦。”高和呷着啤酒继续跟他扯淡，“你说在中国学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什么用？学了动能公式也不能赊老板的酒钱呀他又不是爱因斯坦。”
　　梁清华顺着他附和几声，说：“我们结盟如何？”
　　“咦？”高和酒醒了一点，“为啥呀。”
　　梁清华想了想：“看你顺眼……？”重要的是Master虽蠢，但Servant挺厉害。
　　高和眨眨眼：“虽然你也很帅，但我已经有彦彦啦。”
　　“……现在收回结盟的话还来得及吗？”

　　（后来他们就结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