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美好》颜*

1、正文

　　遗失的美好
　　——记蝎子走后的日子
　　迪达拉的一天又在昏睡中度过了。
　　每一天早晨醒来他都很希望能看到他的旦那，可是每一天都看不到，然后这一整天都会赌气的等他的旦那来哄他起床。每一天都等不到，每一天都这样睡下去。他知道他的旦那不会回来，但是……他就是要等。
　　固执的等，偏执的等。
　　“迪达拉，起来。”熟悉的语言在耳边想起，迪达拉立马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可没忘记曾经他赖在床上不起蝎子给他的惩罚。可是事实是令人失望的，迪达拉水蓝色的眸子忽的黯淡，“是你啊……鼬。”他将目光从鼬转移到窗外，然后打了个哆嗦，“下雪了，嗯。”窗外的雪很大，外面的世界白皑皑的一片，纯白的颜色刺激这迪达拉的眼球。他闭上眼，拿起被子给自己裹上：“嗯……很冷。”
　　他忽然间好想哭，在曾经那些有蝎的日子里，蝎会用身体抱住他。虽然蝎的身体没有温度，虽然他感受不到蝎的心跳，但是他感觉好温暖。因为有蝎，因为有旦那。
　　可是现在呢？
　　孤身一人了。
　　或许作为逃忍本来就应该是孤身一人，孤身一人去战斗，孤身一人迎接死亡……孤身一人面对……整个世界……
　　“雪是天堂的人对人间的思念。”鼬摸了摸迪达拉的头，把他的金发摸的更乱，然后转身便走，“新的玉女要来，你去把蝎的房间收拾一下。”迪达拉起初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站起身冲着鼬大喊：“鼬！不许摸我的头！嗯！”那个动作是只有旦那能做的，我可不准别人做和旦那同样的动作！
　　……“新的玉女要来，你去把蝎的房间收拾一下。”……
　　他在记忆中猛地搜寻出这样一个声音，是鼬，是鼬刚刚说的。
　　怎么可以！那个房间里都是旦那的气息，我怎么允许别人来顶替旦那的位置，怎么允许别人去住进旦那的房间，怎么允许别人的味道赶走旦那的气息！我怎么能允许！发疯一样的跑出房间，不顾外面的大雪跑到蝎曾经住过的房间，咻咻的喘着气。
　　“是谁要代替旦那？就是这个罗圈脸吗？嗯？”他愤怒的抬起半截胳膊“指”着阿飞，“我不许别人代替旦那！我不许别人住进这个屋子！这个屋子是旦那的！嗯！”他拼命的大吼，他要赶这个叫做阿飞的人走！他要让晓之玉永远都是赤砂之蝎！永远都是……
　　他赌气转头，那一刹那他忽然间看到了阿飞手上的戒指，血液有一次冲击大脑——他不配！那个戒指永远都是旦那的！他凭什么不经过旦那的同意就擅自把旦那的戒指戴上！他会把旦那的气息抹去的。他猛地冲过去想要把那个戒指叼下来，可是衣服已经被人先一步抓住了。
　　“迪达拉，冷静一点。”鼬的声音不大，但字字传入他的耳间，然后他忽然间转过头，用充满愤怒的眼神看着鼬：“鼬！放开我！让我把旦那的戒指拿过来！放开我！嗯！”他的眉忽然间拧成一团，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求你了，鼬。”
　　鼬沉默了一会，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蝎已经死了。”然后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忘记他。”他非常非常清楚的听到迪达拉在他身后抽泣：“不，我不要忘记。嗯。”他觉得不甘心，又拼命的重复起来：“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他听到鼬非常轻的叹了一声，然后感觉到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说：“迪达拉，把蝎的东西搬出去，搬到你那里，这是零的命令。不要让我为难。”
　　迪达拉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阿飞，然后跑进蝎的房间。蝎的房间布置很简洁，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些傀儡的零件、几本日记和一个空箱子——那大概是曾经装小型傀儡的箱子吧。他在日记本前驻脚，本来想翻开看看，可是又怕蝎的气息在这里流走。回去之后打开，让旦那的气息流到我的房间里……总比在这里浪费了要好。
　　“鼬，帮我把箱子打开好吗？嗯？”鼬按照要求把箱子打开了：“用不用把傀儡零件和日记本一起帮你放进去？”
　　“不。”
　　他简简单单的拒绝，然后衔起零件，一个一个的放进箱子里，最后是日记本了，他用下巴把日记本挤到桌子边，然后用半截手臂勉强夹起它放进箱子里。他最后哀伤的看了一眼这个屋子，用下巴轻轻的磕了一下箱子盖，箱子盖就乖乖的合上。他用半截手臂勉勉强强的捧起箱子，离开这里。
　　那个房间……从今天开始就不再属于我和旦那了。
　　踏出屋子，雪已经没过膝盖了。迪达拉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正巧一片雪花掉进他的眼睛，融化了。他觉得眼睛好痛，想用手揉，可是他已经忘记……自己的手已经全部失去了。箱子也落在了雪地里，砸中了迪达拉的脚。
　　好痛呢。
　　他艰难地脱下火云袍，为箱子裹上：“旦那，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他抱起箱子，难得的笑了，“雪……或许真的是天堂的思念呢……旦那，那片雪是你吗？”
　　可算回到屋子了，好累。
　　迪达拉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个日记本——他太好奇，旦那会在日记里面写什么。小心翼翼的翻开，蝎的字迹已经因为潮湿而模糊，他勉勉强强能够认出几句。
　　“3月10日。从今天开始要和一个叫做迪达拉的小鬼做搭档，这小鬼长得倒还挺可爱的，以后捉来做傀儡，一定有艺术感。”
　　“3月11日。我今天和他吵了架，他说爆炸才是艺术，我说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回事艺术。我们吵了好久，最后谁都不理谁。”
　　“4月1日。今天我们一起出任务，我们俩依旧谁都不理谁。”
　　“4月2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受伤了，我马上把他带出战场放出傀儡给他治伤，结果这小子笑着跟我说：‘蝎子你输了。’不过看着他没什么事心里也舒坦了，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了。”
　　“4月3日。我们终于完成了任务，回晓的途中我告诉他我50多岁了，本来想看他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他笑着对我说：‘旦那’。真是的，想跟他生气都生不起来。”
　　之后就是长长的模糊，那些字迹模糊到一个比划都认不出来，迪达拉气急的翻呀翻，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这句勉强能够看懂呢。
　　“×月×日（无法辨认）。零让我们去砂隐村捉一尾，我忽然觉得好不安，要离开那个臭小子了吗？说道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可是……”文字在这一行终结，再也没了下文。迪达拉的眼睛晃了晃，抿着唇：“为什么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如果我看不清的话我忘记了怎么办！忘记了怎么办呢……嗯？”
　　日记本忽然间滑落在地上，风刮进来，吹得日记本的书页像鸽子的翅膀。然后它不动了，静静的躺在那里。迪达拉轻轻的蹲下来，有些惊奇的看着日记本——那一页……还可以辨别出来！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
　　“7月25日。我答应迪达拉一定会陪着他到他年老到没法走路，然后做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天天给他表演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兑现承诺，但是……如果我先死了他也不会伤心吧……我们可是经常吵架的。”
　　那种叫做泪水的东西终于从他的眼眶流出，溅在日记本上，碎了，然后，溶进了纸的纤维之中。旦那！这算什么？为什么要许诺给我承诺却不兑现？为什么让我喜欢你却自己离开？
　　旦那，我不相信你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我要把你找回来，然后狠狠的瞪你一眼！一定会的！你等着哦，旦那！
　　迪达拉忽然之间跑了出去，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微微的笑着：旦那！等着我！他不管被他撞到的人发出的咒骂声，也不管别人看他的眼光，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旦那。旦那，我一定会把你和那些被我们遗失的回忆找寻回来的。

　　“迪达拉，起来。”回忆中的蝎第一次开始叫迪达拉起床，而迪达拉慵懒的哼哼着：“我还要睡……”结果蝎拿出了许多根长长的羽毛，操纵这傀儡拿着羽毛挠他的痒痒，弄得迪达拉笑到一点睡意都没有。然后蝎就会非常凶的对他说：“臭小子……你要记得，每当你还在床上懒懒的睡觉的时候，我都在很生气的瞪着你……并且下一秒就会拿羽毛挠你！”
　　从那以后，每当蝎趴到他耳边说：“迪达拉，起来”，迪达拉就会在第一时间从床上蹦起来跟蝎打个招呼。每天都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当迪达拉从砂隐村回来之后，那个声音再也听不到了，迪达拉甚至想赖在床上不起等着蝎拿羽毛来挠他。可是……等不到了……

　　迪达拉忽然在一家丸子店前停住脚——记得有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旦那就是在这里给我买的丸子呢。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跟老板要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丸子，啃食起来。可是为什么，没了上次的味道了呢？是不是因为，没有旦那你和我一起吃了呢？

　　“蝎大叔，如果你给我的誓言没有兑现怎么办？”迪达拉睁着水蓝色大眼睛看着蝎，“怎么办呢？嗯？”
　　“春天……总会到的。”
　　没有过多的回答，他只是说春天回来。可是旦那，在下一个春天到来之前还有整个寒冷的冬天啊！如果我们熬不过那个冬天怎么办？如果我们等不过那个冬天怎么办？如果我们在春天到来之前就消失了怎么办？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我，那誓言呢？是不是……也会随着冬天……消失呢？

　　当迪达拉来到砂隐村时，已經是深夜了。整个砂隐村里静悄悄的，连个巡逻忍者都找不到。迪达拉不想惊动他们引来更大的乱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和蝎子分别的地方。他看到他的旦那躺在傀儡中，被父母的傀儡拥抱着，胸口插着两把利刃。迪达拉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的利刃拔开，扔到一边，然后抱住他冰冷的身躯：“旦那……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嗯……”他靠近他的耳边，“旦那，起来了，我今天虽然没有带羽毛但是我也是会用手挠你的。嗯。”
　　迪达拉忽然间觉得好困，他想抱着他的旦那睡，像从前那样。那些细细碎碎的雪有飞落下来，粘在蝎的身体上，粘在迪达拉的网格衣上。迪达拉抬起眸子，用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粘在蝎身体上的雪，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雪融化了，然后抬头看着天。雪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扯碎了的絮。迪达拉抱紧了蝎，闭上了眸子，泪顺着脸颊滑落嘴角：“旦那……冬天太冷了，如果我度不过没有你这个冬天怎么办？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