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六章 跌跌宕宕1 ...
-
第六章跌跌宕宕1
一败涂地
钱家雨未等到郑丽芬来加州,反而等到她的求救电话。
郑丽芬呜呜咽咽:“家雨,救我。”
王少君只好接过说:“她怀孕了,而且要生下来。”
钱家雨只觉头顶“嗡”地一声,好半日方回神,“什么时候的事?”
“飞机撞双子塔那日被助理发现。”
“是最近齐上报的那个男星?”
“比那个更糟。派对酒后乱性,是不曾交往过的二世祖。”王少君知道钱家雨不大知道八卦,解释,“此君现时与多名女星保持‘好朋友’关系,重要的是他父亲属意本市刘家千金做儿媳。”
“居然糊涂至此。”钱家雨顿足。
“郑家几代都是基督徒,将孩子生下来是唯一选择。”
“牵上这些人永无宁日。”
“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郑丽芬呜咽说。
“公司呢?他们用半个手指头都可捏死你们,雪藏、弃用、解约、索赔。两个字,玩完。”
郑丽芬泣不成声。王少君硬着头皮说:“公司已下最后通牒,若留下孩子则解约,并且索赔。所以,向你求救。”
钱家雨愕然。
“孔浩贤先生与我们老板林先生关系亲密。”
钱家雨纳罕:“他们那样也算是朋友?”
“在圈中,朋友、敌人关系很暧昧。无论谁与谁总会存在合作利用。”王郑两人脸色讪讪,钱家雨看不到。她们何尝不是在利用朋友。何况,孔浩贤并非钱家雨的亲舅舅。
钱家雨点头受教,立马告假收拾行装回港。临行前她告知孔行乐行踪,他则告诫她们通过律师知会男方,签下生养协议,避免以后起纠纷,陷入未尽告知责任的被动不利境地。
郑丽芬断然拒绝:“我不要他以为我生儿育女为豪门梦。”
钱家雨厉声说:“你如此已是绝了任何豪门路。”
郑丽芬哀求:“律师也未必能紧守口风。”
“那么,我叫孔行乐一起走。他失业中。若公司改变心意,自有可靠律师。”
回到家,钱家雨伏在父亲膝上不肯起来。
阿芬笑:“自小撒娇时总是蹭人膝盖。大少爷的裤子总是膝盖处磨损最多。”
宋明宇困惑:“有那样的事?”
孔浩然夫妇因为刚回港不久,仍与孔浩贤住在孔家旧居。
钱家雨问候舅母,孔夫人说:“两腿长短不一总有不便,那也无可奈何。”
孔浩然则说:“如此方能安分守己,不迈二门,专心做研究。”
孔浩贤仔细听完,看着两个耸拉着脑袋的年轻女郎,不置可否。转而与钱家雨和孔行乐说:“你们兄妹明日陪我打高尔夫。”
两人连忙答应。
林家骏高大魁梧,极有气魄,莫怪外界都传他□□出身。与孔浩贤的文人风范全然不同。
孔浩贤说:“两位小侄回家吃闲饭,索性让他们来做杆弟,亦算是物尽其用,省下小费。”
林家骏笑:“我无你如此气度,敢使用未来大状做杆弟。”
两人忙说:“后生跑腿是理所当然的,只怕服务质量与专业水准大有出入。”
钱家雨接过林家骏的球杆袋背上。孔浩贤则的交与孔行乐。
孔浩贤笑:“幸好没说是前辈,否则犯林兄大忌。”
“说得我好像老不羞。”
钱家雨忙说:“问问旁人,说林先生是我兄长也无人会猜疑。连我们的名字都有渊源。”
好话人人爱听,何况林家骏与孔浩贤本就比宋柏诚他们年轻许多,兼之保养得宜。
“我的名字,只不过是父母希望儿子留守在家,骑着马也跑不掉。你的可是此家非彼家,属于千万家。”
孔浩贤抱怨:“所以,常常跑得无影无踪。千辛万苦带大的孩子居然要与别人分享。所幸,我姐夫亦是大方之人。”
林家骏点头:“宋兄确实是罕见奇人。”
孔浩贤说:“同行莫不称羡他从不超时做生意的坚持,眼下他又早早退休享乐。”
“据闻你外甥亦是从大学到教育局,都是日日早早下班,从不超时工作。前年推行了四年制大学课程,现时他又在努力推行五天学制。成为市内热门话题。”
钱家雨留恋地说:“父亲兄长是为了陪我们做功课方从不加班。”
孔浩贤惆怅:“我已不记得儿女毕业典礼时自己在哪里。但我又清楚记得在某年某月有某大笔进账。”
众人骇笑。
林家骏却不接话,转而接过钱家雨递来的球杆,笑:“赢家付杆弟小费,孔兄可同意?”
孔浩贤说:“本来尚以为可以省下一笔小费。”
“谁付尚不知呢。”
钱家雨笑:“我们才是赢家,有人争着掏钱。”
孔氏叔侄两人有商有量。何处用长哪处用短,力求制胜。
林家骏笑:“不怕,他们是叔侄,我们都是‘家中宝’,一样有默契。”他不好占年轻女子便宜,真的厚脸皮自称兄妹。
钱家雨说:“那自然。”看了看地形,递上球杆。
到了果岭附近,林家骏的球被挡在两棵树间。林家骏看看两边的沙坑与水塘,问钱家雨:“冒险?”
钱家雨忙摇手:“最忌球手与球童意见相左。”
“不怕,就当你是球手。”
钱家雨毫不犹豫地说:“放手一搏。”
球险险穿过树缝,落在果岭边缘。
大家欢呼:“好球。”
最后,孔浩贤小胜一杆。
林家骏看着两人:“伶俐之人做什么都出色。”
孔行乐说:“家母爱凑热闹,又总借家庭日借机使唤我,母命难违。可巧也是此球场。所幸,朋友嫌她老爱带拖油瓶,将她踢出球场。”
钱家雨笑:“父亲从不嫌我们碍手碍脚,总带着我们。到十来岁背得动球袋了,做父亲的杆弟赚小费。父亲与舅母各自带着自家杆弟,犹如遇知音,相互吹嘘使唤杆弟心法,不知多可怕。”
孔行乐补充:“我们自小就得联盟抗敌,混口饭吃还真不容易。”
“你们父母好福气。”
“父亲总是愿花时间与我们相处。”
林家骏微笑不作声。
临别时,林家骏放下车窗与钱家雨说:“我知道你的心意,虎毒不食子。”
回去后,孔浩贤说,“她们此时风头极盛,是星光最赚钱的摇钱树之一。若谈妥条件,应当愿意妥善安排。但是,要有准备,他们可随时釜底抽薪,长长大半年,他们随时有更好的选择。”
第二日,钱家雨陪王郑两人回星光娱乐开会。
欧达伦率先出来,满面疲倦。在外面等候的钱家雨向他打招呼。
他抹着脸:“我们会安排DOLLS到外地避人耳目。上个月她们的大碟热销,有前辈和乐评人士都在公开场合批评DOLLS唱功差,质疑我们在销量与排行榜上作假。我们此次借机宣布送她们进修。”
“她们有你如此帮忙,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
“她们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林先生改变决定的人不多。”
钱家雨忙说:“林先生方是好气度。”
“我们比她自己更早发现她怀孕。与她相谈数次,她仍不肯放弃孩子,公司遂在前日通知与她们解约。”
“年轻女孩无甚经验。”
欧达伦叹息:“做这一行,12岁童星都知道要自保。”
王郑两人出来,抱着钱家雨喜极而泣。
钱家雨说:“抓紧机会再世为人。”
王少君说:“我是真正趁机认真进修,重温校园生活。我们总共只得中六毕业。而那却是我记忆中仅有的美好光阴。”
郑丽芬抹着眼泪:“那么美好的时光亦会过去。”
钱家雨气道:“你即将是单身母亲,无权无利伤春悲秋。”
“是,连累了少君。”
“知道最好,以后你要做牛做马,忍声吞气,听我指手划脚。还有,孩子分我一半,养老指意她了。”王少君说。
“妹妹分了一半给家雨,孩子又分了一半与你。我还留下什么?”
“你?留有足够的苦难与你,只怕嫌多。”钱家雨叹气:“半年后,你们已被新人埋没。”
“我们会立马事先拍好足够的校园生活的片段,分批播出;期间公司亦会时不时翻炒以前的绯闻。”
“那也是朝不保夕。”
“孔先生答应公司帮忙宣传,维持我们的人气。能保多少是多少,不至于一败涂地,要从头开始。”
钱家雨讶异:“这仍不算一败涂地?你前途未卜,上有老下有小,嗷嗷待哺。尚嫌不够热闹?”
郑丽芬掉眼泪死抱着她:“你这小人,听人道谢不自在也不必专说风凉话。在这圈中,谁人无浮沉过?只要尚有一副皮囊,永不言弃。”
“真有志气。”钱家雨说,“可惜阁下不趁青春年少多挣钱,早退休;年老色衰,连汤渣都无你份。”
王郑两人又是对着钱家雨一阵厮打。
欧达伦过来说:“钱小姐若不赶时间,请到林先生办公室吃茶点。”
钱家雨点头笑:“又省了茶点费用。”
林家骏坐在沙发上等钱家雨。她忙道谢:“此时方觉道谢词语真是苍白无力,莫怪都是‘感激不尽’被翻来覆去地使用。”
林家骏淡淡地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而已。”
“大家已尽力,以后看她们造化。运气不好,怨不得人。”
林家骏突然问:“昨天几点起床?”
钱家雨反射地答:“六点。”
林家骏点点头:“那你们至少在球场看了三小时路线地形。”
“孔行乐离开本市已久,早已忘光,二舅怕自己吃亏,命他前去恶补。”
“若非我不用你推荐的路线,付费的当不是孔兄。”
钱家雨佯装大吃一惊:“什么,你不是故意输的?从昨日到方才,一直在想,为何你在最后关头居然肉紧区区小费。”
林家骏朗朗大笑,办公室外都听得到,众人都惊疑。
林家骏又无限惆怅:“孔兄说的是,我第一笔大进账仿仍历历在目,却想不起孩子出生时自己身在何处。若无秘书提醒不会记得家人生日。子女现在何处需通过账单追查。”
钱家雨叫:“惭愧,我也是靠账单报平安的子女。”
“若我的子女有你一成的用功贴心我已无所求。”
“这是我父兄的原话。”
“若DOLLS 她们有你一半的醒目及用心,今日都无需旁人操心。”
“万分感激你的大量大度。”
“不知下次是否仍有机会做拍档?”
“是我的荣幸。”
星光娱乐的蔡律师立马约见了男方廖锦辉,孔行乐做跟班。廖锦辉立即携带律师现身。
出乎孔行乐意外,这廖锦辉年龄与他相仿,俊秀潇洒,是女性欣赏的类型。
廖锦辉律师一开始就是例牌质疑。
蔡律师不耐烦:“我们当事人就是因当时无交往之一方会发生意外。一切等孩子证实后生效。若坚持亦可在孩子出生后在商谈。”
除了无探视权、无抚养义务,当然要增加无财产、无继承权之类。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廖锦辉与郑丽芬都静静地一言不发。两人不曾交往,现下方算是正式认识,略微尴尬。但,都市人,都清楚生存法则,保护自身至上。
廖锦辉心想,这女子亦不过稍有姿色,自己身边依红偎绿,平日眼角都不会扫向这种无甚个性的女性。她居然有此手段。可惜,她不会得逞。
郑丽芬暗想,莫怪平日女星对此君评价甚高,分手后亦是‘好朋友’。相貌、手段都确实漂亮。
※※※※※※※※※※※※※※※※※※※※※※※※※※※※※※※※※※
乘坐飞机回加州时,因机场接到恐吓,称某航班有炸弹,整个机场关闭搜查,只好迫降到其他机场。钱家雨与孔行乐拎着行李跑来跑去。
孔行乐所在律师楼新办公室开张,复命上班。
因同事伤亡极重,一人当两人使。老板库珀说:“数十人的家属生计落在我们身上,如何能不卖命?”
但是精英损失,纸质档案无,电脑档案亦烟消云散,令人无从下手。不幸中的大幸是,有部分资料存档于其他当日未来上班的同事的手提电脑中。
精神创伤未愈,却又得面对工作挫折,十分沮丧。孔行乐所跟的律师也在此次事故中遇难,库珀拍拍他肩膀说:“自己单打独斗,趁机提前出人头地,乱世出英雄。”
孔行乐除了苦笑与苦干,还能做甚么?
他与另一名新丁朗菲勒做拍档,第一次上庭,一败涂地。他们的当事人是移民,为某航空公司的搬运工,一次意外被诊断腰椎间盘突出,属于工伤。按美国法律,如此工伤若超过一定时间不能治愈,则可终身享受工伤福利待遇。不料,航空公司却拍得他在修养期间,举抱孙儿玩耍、到超市购物的录像。
他泪水纵流:“扶起摔倒的孙儿,忍痛提物,这些都是犯罪证据?”
朗菲勒叹息:“美国法律不管你当时有多疼痛,而在于那一瞬间,你欺骗了政府,骗取福利。”
孔行乐十分难受,如此一来,那搬运工需入狱一年,退还所有已领取的补贴。
库珀安慰说:“在联邦,无论哪个州的法律,都是精明人的护身符,糊涂人的大陷阱。所以律师可大展拳脚。”
所以,都说美联邦之所以动辄法庭见,皆因律师在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民众对律师又恨又爱。
孔行乐与朗菲勒两人第二次的案件是明星辱骂记者的事件,首次开庭十五分钟后,法官就暗示不满,建议他们庭外和解。所以,双方和解了事。
其他资深律师忙得分身乏术,无从指引新人,而案件又大多是以鸡毛蒜皮之类居多,所以统统扔与两位新丁,成日进行这些无足轻重的小案件。
一日,纽约法律援助协会向库珀律师事务所请求派律师接案件。流浪汉史利斯饥饿难耐,到一住宅里行窃,地库的楼梯断裂,令其由上穿落地下,两脚齐齐折断。房屋主人在外度假,于是他被困在地库里达七天之久。仅靠地库的酒水维生。屋主的酒水是多年珍藏,是以怒告上庭。
同事与孔行乐说:“让屋主息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