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风祭云云上飘零（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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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定，石青红已经来到了书房前，踌躇了会儿才敲开门。
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就开了。除此看到秋京东站在门后，他望着石青红，微笑着：“先前就看见外面有人影，却不见人进来，原来是家主大人。”
石青红些微有些尴尬，原来她在外面踌躇的影子都已经让人发觉了。她咳了咳：“咳咳……你来府上也有些时日了吧……”
秋京东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他微微低下头，手指紧紧抓着衣裙：“是的。”
石青红干咳着：“你…都不用回家吗？”
秋京东看着石青红，微弱地叹了一声：“秋京东本是孤儿，来到京城也只是嘱亡师之托来投靠牡丹公子。”
“孤儿？”石青红自语了声顿了顿，轻笑着：“牡丹公子……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们是远方亲戚还是朋友……”
秋京东摇摇头：“皆不是。师父说，牡丹公子是富贵人家的慈善公子，心地极善的一位公子曾经救助与他，故而让我来京投靠。”
“他原先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那怎么现在会在酒楼里卖艺为生？”甚至还要去陪客吃酒……
秋京东摇摇头：“只是听他的下仆葛查说过，似乎是改朝换代时候发生的变故。”
石青红微微一点头，原来就跟一犹一样，是受了当今皇帝的累赘。不过既然如此，石青红嘴角上勾上笑容。她隐下笑意：“既然如此，你跟他也不算是离不开的关系……”
秋京东淡淡一笑。
“过些日子，我和昔日会离开韶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呢？”
秋京东呆滞地抬头望石青红。
石青红轻轻一笑：“不然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
秋京东呆呆地望着石青红。
石青红说完觉得有些脸红，她跟秋京东只有几面之缘，说这个话似乎过分了点；秋京东会不会……
“家主大人……”
石青红被这一声惊得思绪全飞，脑袋里一片空，傻愣愣地“啊”了一声看着秋京东。
秋京东微微一笑：“既如此，秋京东想在临行前去辞别朋友。”
石青红定定地望着秋京东，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她说带他走，他一不问去哪，二不问为什么，却只说要去跟朋友辞行。她微微一笑。
秋京东又在石青红的脸上看到那种不明就里的微笑。这种淡淡微笑的方式，是他在石青红脸上看到的最多的；有时觉得她是飘忽在人间的，有时又觉得那样的笑脸下藏着一颗温暖的心。
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直到石青红先撇开眼睛。她忽然觉得这样看下去，有些不好意思。
要问为什么，石青红自己也不知道。她扪心自问，早就习惯了男人表现出的娇羞，跟男人对视中也从来就没有过不好意思。就连发现自己对楚雯月心动——石青红愣了愣，再次缓缓地看向秋京东。
秋京东刚刚还有一点失落，为什么那边的人突然地就转开了脸。这失落还没尘埃落定，石青红又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他。秋京东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个人，忽然觉得脸上发热，眼前发晕。
石青红看着秋京东眼睛一眨一眨的，移开眼睛并转开脸，不由地咧开了嘴笑着。
在窗户外偷偷窥视到这边的石昔日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她松了一口气，亲眼看了娘和秋公子相处的模样，心里突然地好受了很多。
自打离开书房，石昔日在福三来到面前想了很多方案。在她想得几乎是面面俱到的时候——就是这么巧，福三来到了面前。福三恭敬地低头施礼道：“少主，您找小的。”
石昔日微微点了下头：“找你来，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福三重重地点了下头。
“首先，我先问你，你当家是哪里来的银子？”
“是家主给的一块牌子，鸿运银号的二千两牌子。”
石昔日点了下头：“我问你，房屋的维持和整治，仆役们的日常……咱们家这样子的半年预计需要多少经费？”
福三顿了顿：“容小的细算一下。”
石昔日点了点头，她托着腮帮子看着福三转身去让人取了一只算盘来。
福三拨着算盘珠子的时候偷偷地拿眼瞥了眼石昔日。
石昔日虽然眼睛是望着福三的，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虽然已经日程和路程已经计划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个意外——她的脑袋里总会出现，那个隔几日总会变一个样子的极元莲……皇子。昔日轻叹一声。她揉着眼睛，为什么总会想起那个娇贵的小皇子呢？他既不如娘对她这般仔细贴心，也没有娘这般疼人的气度，还不让她和娘一起……可为什么偏偏这样一个人，总是会想起他呢？
石昔日轻叹一声，换了只手托着下巴：不知道他现在疼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还会不会咬人了……
如果离开了京城，那么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石昔日忽地站了起来。
福三回头看着石昔日迟疑地唤着：“少主？”
石昔日看着福三果断地道：“我出去一下。”说着，抓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后冲出了府邸。
她走后没多久，福三还在算计着花费的时候，石青红带着蒙着布的秋京东来到了前厅，唤了声福三。福三放下算盘恭敬服帖地向石青红施礼：“家主大人，公子……”
就为了这并齐的称呼，石青红居然脸红了。她咳了咳，掩饰着自己的脸红地转身取过桌子上暖桶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她错就错在，用自言自语来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冬天里怎么会这么渴呢？”
秋京东一直就望着石青红的后背，看到背影离开视线才慢慢把视线挪上来。
冬天跟渴又有什么关联呢？
石家主真是令人很不明白……
“你在这算什么呢？”石青红凑到福三身边，看着那算盘，随便地拨了两三下珠子。忽然手停在算盘珠子上，她哈了下手指，重新摸着算盘珠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福三。
福□□观到石青红古怪的神情，微微一顿：“家主？”
石青红挑了下眉：“这个算盘是哪里来的？”
福三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措，但很快的就恢复她老实的外貌：“这个才来府里，家主赐给福三的……”
石青红微微一笑：“哪一个啊……”
福三愣愣地看着石青红，石青红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信口说说罢了。你去安排一辆轿子和一匹马，我和秋公子要出门一趟。”
福三愣了下，抓住袍子大步往外。
石青红朝秋京东微微一笑：“且坐下取取暖，等福三处置好了我们再走。”
刚落了座，新柳从后堂里走出来，朝着石青红款款施礼向秋京东微微屈膝后去炭炉里换上新炭，又为二人的茶盏添满暖茶。
看着新柳退下去后，秋京东收回视线，看了石青红一眼，发现那个人在仔细地品尝着茶。那人抓着茶盏盖子的尾指微微上钩着，红唇轻轻地吹着茶水面，轻轻啜了一口后微微地嗅了嗅。
秋京东情不禁地吞咽了一口水。那嗅声让他想起晚上，他与石家主面对面的时候，石家主轻轻嗅的声音。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石青红，看她闻了茶香味后露出带着丝丝甜味的微笑。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类似甜甜的微笑。
是了，这个人除了有一颗温暖的心，还拥有一个让别人也温暖的笑容。
“秋公子，来京城的时候是什么季节呢？”
石青红微笑着抬眼望着秋京东，发现对方正看着她，微微一顿。
秋京东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恍然明白石青红在对他说话，不知怎么的闪开了眼，低垂着眼眸：“秋京东不懂季节如何分辨，只是来的时候尚且能听到微弱的虫鸣。”
石青红发出轻轻地笑声：“这分辨的比谁都清楚呢，那已经是秋初夏末了……”
低着头的秋京东的嘴角勾出一抹轻轻地弧线。
石青红垂目看着茶盏，忽然笑了下抬眼望着秋京东那头上的厚布，微微一顿：“……请恕石某冒犯，秋公子这头发……”
秋京东微微一顿：“……家主上回问起时，秋京东本想对家主言讲的……只是因为先前生活困苦，才会导致头发变成如此颜色……并非是什么妖怪作祟……家主毋须忧惧……”
石青红摇摇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少年白呢……如果是因为营养不良的话，还好办，天生的就难弄多了……”
秋京东困惑地望着石青红，石青红挥挥手笑着：“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呓语罢了……”
“呓语？……”
石青红顿了顿，挠挠头：“不，是自言自语罢了……”说罢，又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含在嘴里。
秋京东看着石青红，知道她没有吞咽。看她自在地模样，情不禁地也学着含了一口在嘴里。
石青红抬眼瞥了眼秋京东。他是个被师父带大的孤儿，那师父……是个什么样的师父呢？什么样的师父会教出这么一个随遇而安，什么时候都显得自在的人呢？不过从秋京东的话里听得出，他们过得一直都不太好，又是被人救济，又是营养不良的，师父还挂了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轻咳了声正准备问秋京东为什么也不问去哪儿，也不问为什么像她这样几乎是素不相识的人有什么立场说带他走就带他走——她是准备这样问的，也开了个头，唤了秋京东的名字。
秋京东想开口应一声，并喊一声“家主”的，却被嘴里的茶水难住了；他是想吞又想吐掉，一紧张就不知道是吞还是吐。结果，悲催地呛住了。
石青红忙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秋京东的后背，揉着秋京东的胸膛——其实是在帮秋京东顺气，但在别人包括秋京东自己都觉得石青红的动作很亲密。
新柳本来听到风刮动门板的声音，探出头来看一眼的，看到家主和那个高大的公子贴在一起（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石青红挡住了秋京东）；他吓了一跳，忙收回脑袋。捂着扑通扑通的心脏，新柳瞪圆了眼睛，家主在做什么？他回忆起刚刚所看见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怂恿着他再次往外探望。
在秋京东的脸侧边耳后根出，石青红轻轻地说：“慢慢的，小心点……”
秋京东只觉得浑身一阵麻溜溜、酸溜溜的感觉，一个劲地往上窜……不仅浑身发软，更有一种气快喘不上来的感觉。
“咚咚……家主，轿子和马已然准备好了。”
听到福三的声音秋京东才把气喘上来，也是因为听到了福三的声音石青红微微站直了，声音中带着微微地不悦：“知道了。”
又低下头来，软声软语地问着：“还难受吗？”
秋京东摇摇头，他忍不住揉着发麻的耳朵。
“那就走吧。早些去早些去醉仙楼定个位置，听会儿说书的，下午再回来。”
秋京东含笑点了下头：“听家主安排。”
石青红轻笑着，习惯性的摸了下秋京东的头顶。当手放在那罩面的布上时，才意识到虽然现在秋京东比她矮，那也不是昔日；而且等秋京东站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意识爬到手指上，跟触电般收回来。
跟秋京东揉耳朵一样，石青红在背后搓着发麻的手指。
石青红搓着手指的时候看见秋京东揉耳朵的动作，忽然笑了下；秋京东听到笑声耳朵更麻了，他想摆脱这种又麻又痒的现状，又怕刚刚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便问石青红刚才唤他是想问他什么，却因为紧张而结巴起来。
“家，家主，唤，唤，唤秋，秋京东…有何事么…”
石青红咧嘴笑着：“只是觉得秋公子心无旁地，我邀你，你也不问问便应了……很好奇为什么公子心里都不曾有其他想法的……”
秋京东愣愣地看着石青红：“其他想法？是什么样的……还需要有什么想法吗？”
石青红正色望着秋京东：“这次公子遇到的是我，如果遇到一些歹人，难不成也要跟她们走吗？”
秋京东望着石青红摇摇头：“石家主不是歹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风祭云云上飘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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