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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福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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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雅是荣亲王独女,一直养在深闺中,不知世事。
辛亥革命前夕,阿玛额娘抱着她哭了几天几夜,然后将她送上一辆马车。给她的包袱里面有很多很多银票、珠宝,还有一幅画。
“看好这幅画。”阿玛千叮万嘱。
福雅把画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满是恐慌。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父母最后一句话是:“要活着。”
马车开动了。听着外头额娘凄惨的哭声越来越远,福雅开始尖叫,想要跳下去。
奶娘嬷嬷死死按着她,“格格,使不得,使不得!”
福雅拼命挣扎,可是敌不过嬷嬷的力气,而马车跑得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他们颠簸了五天,到达一处码头。
福雅从来没看过那么巨大的轮船,大得像一座山。嬷嬷将她送上去,把船票为她掖好,哭得死去胡来:“格格,格格,老奴只能送到这里了,你自己要保重!要活着!”
然后连嬷嬷也不见了。
船开动了,驶进茫茫大海。福雅缩在角落,等了两天两夜,才确定嬷嬷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战战兢兢走出船舱,看着甲板上来来去去的陌生人,脑子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船会开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有个中年人注意到这个惊慌失措的孩子,走过来问她,得知她两天没吃过饭后,带她到了餐厅。
福雅立即把他当成了好心人。
中年人告诉她,这艘船会开到美利坚。
福雅根本不知道美利坚是什么。
船足足开了三个月。每天都是这个中年人带她去吃饭。每次她都会给他一张银票,当饭钱。
一天,中年人说船要到达目的地了。美利坚不用大清朝的钱。他们需要换钱。
福雅便把所有的钱和珠宝托给他,让他帮自己换钱。
可是一直到她被船员赶下船,中年人再也没出现。
她抱着那幅画,流落到美利坚的街头。全然陌生的街道,古怪的金发碧眼,叽里呱啦的语言。她仿佛掉进了一个魔窟。
她没有钱,没有亲人,语言不通。
从船上带的几个馒头吃完后,她在桥洞躺了几天几夜,终于受不了可怕的饥饿,开始在垃圾堆翻吃的。
她瘦小得好像一只猫。白天躲在洞里,夜晚出来翻垃圾堆。独自一人游荡。
很幸运地,她游荡到唐人街。她发现这里的人跟自己长得很像。说的话也能听懂一点点。
她在这里找到一处狗洞,安顿下来。虽然这里的垃圾不比外面的好吃,但靠近同类,让她无时无刻不处在惶恐中的心得到了一丁点安抚。
福雅彻底沦为了乞丐。衣服鞋子渐渐又脏又破,没有得换。头发越来越臭,没有处洗。整日整日缩在狗洞里,饿了才出来。
她也好久没有说过话。
唐人街居民都以为这是个哑巴乞儿。
有个福建包子店老板娘,偶尔可怜她,丢给两个卖不完的包子。福雅捡起包子,默默吃完,按旧清规矩给她磕头。
老板娘觉得她很奇怪。但没有闲情操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