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末翼

1、1

　　这不是他第一次抓到我了。
　　一大早，我正搂着新交的女朋友在商业街溜达。这小妞的身材真好啊，黑丝包裹的两腿又细又长，短外套下露出一截纤腰。腰上的肉软绵绵的。我忍不住捏了一把。小丽发出一声娇吟，不满地嘟起红艳艳的嘴巴。我忍不住凑过去，凑过去，凑过去……
　　脖子一紧，一股大力把我拎了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小丽的小嘴离我越来越远。衣领紧紧勒着脖子，天旋地转。
　　不会吧，又来！
　　等恢复心神。我已经坐在出租车里了。旁边的青年冷着一张脸吩咐司机。
　　“师傅，开车。阳光学院高中部。”然后也不理我，拿出手机，“喂，校长。我找到周氰了。是，马上把他带回来。”
　　“嘿嘿嘿，李老师。”我干笑。
　　李老师挂了电话，横了我一眼。“周氰同学。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不就是……摸底测验嘛。又不是大考。高考的时候我记得去就行了。”我侧过去，像哥们似的拍他肩膀。“老师你今天不监考？”
　　“今天的考试关系到下个月的分班。你想分到几班去？”李老师清秀的小脸黑的像包公。语气里隐隐含着怒气。
　　“老师阿。我一向认为分班制度是对学生人格的侮辱。是一种不道德并且不科学的表现……”我叽里呱啦说了一路。而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前座。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不是他第一次把跷课的我抓回去了。
　　最初的几次，他还会摆出师长的架子开导劝阻，婆婆妈妈喋喋不休，直到我受不了耳边的杂音才不耐烦地跟着他回去。
　　后来我发现，即使乖乖跟着他回去了，他也会在路上继续碎碎念叨。听得我头昏脑胀。夺路而奔。
　　最后他也学乖了。见了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拎了领子走人。一路押送到学校，交到我老爸，也就是校长手上完事。
　　读了两年高中，他抓了我几次，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他的脸越来越黑。要不是我老爸是校长，他早就不耐烦管我了吧。毕竟他只不过是我的任课老师而已。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每次都能找到我。无论我跑到城东还是城西，市中心还是市郊，他总能迅速出现，把我拎回学校。
　　真不知道这么瘦的人，这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想着，觑了一眼他的胳膊。今天他穿着灰色的POLO衫，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细细白白的胳膊从中规中矩的短袖里探出来。上臂微微有些肌肉线条，手肘尖尖的，小臂纤细的像女孩子，桡骨好像刚发芽的小豆芽一样凸起一个脆弱的弧度。手掌窄窄的，指节很小，中指上套着一个简单的银戒指。
　　中指上的戒指代表什么来着。那天小丽拉着我去买戒指的时候提起过。让我好好想想……
　　嗨，我想这个干什么。我敲敲头。真是被拎糊涂了不成。
　　话说那戒指真简陋，比小丽求我买的那个细多了。肯定是个便宜货。
　　不过……他的手比小丽好看。手指又长又直，还白生生的。很适合这样细细的银色戒指。李老师好像发现了我的视线。换了个姿势，把戴着戒指的右手藏了起来。

　　在开考半小时后以后，我拎着李老师塞给我的文具晃进了考场。这门考的是英语。作为在10岁之前一直呆在英国的我来说……这……太简单了。我最怕的科目……是化学。
　　在我记忆最黑暗的那个角落里，有一间小小的房子。那房子亮着白惨惨的灯，墙上的小黑板上写满咒语一般扭曲的符号，空气中飘的古怪的味道，桌子上放着形状怪异的瓶瓶罐罐，里面的颜色诡异的液体泛着邪恶的泡泡。还有一个穿着巫师一样的黑斗篷的人，朝我伸出鸡爪一样细白的手指头……
　　打住打住……我打了个寒战。都怪这篇英语作文，要求写什么《让我记忆深刻的一件事》。勾起了我不堪回首的记忆。

　　吵杂的摇滚乐把我从床上震了起来。
　　“喂！谁！”任谁一大早被吵醒都会不爽。何况我昨晚玩了通宵，这才刚闭上眼睛呢。
　　“周哥，周哥是我呀，大头。”手机那边传来嬉皮笑脸的声音。大头是我手下的小弟，但因为常有些歪点子，也算是半个军师了。
　　“军师阿……”我打了个哈欠，“有话快说。要是让我知道你没事还来打搅我睡觉，我剁了你！”
　　“别呀，周哥。”大头笑嘻嘻的有点欠扁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今天分班名单出来了。你不是让我一出来就通知你么。”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么那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要一个礼拜么？难道我又疯玩了一个礼拜？
　　“周哥？周哥？”
　　“说。”我闭着眼睛，打算听完就继续补眠。
　　“所以说还是周哥厉害，分在3班呢。我们其他几个都在7班8班9班。陈羟在5班。”
　　“哦……”我们这界高三在这次摸底考之后会被分为9个班。两个班为一个档次，由一组教师指导。最后三个班都是放牛班。和我混的那帮人基本都是那边的。陈羟是高三的另一个老大。算是我的命中宿敌吧。和我一起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成天抢我女朋友，找我麻烦。我们身上都有对方留下的疤。
　　这分班的结果基本在我意料之内。除了……我自己。
　　“周哥，周哥！”
　　我已经打算扔了电话继续睡了，大头又阴魂不散的开始叫唤。
　　“周哥，别挂别挂，有个事，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唔了一声表示我还在听以及我的不耐烦。
　　“那个……三班四班的班主任是李桁。就这样。拜拜。”
　　大头明智地迅速挂了电话。留我对着无声的手机茫然。茫然之后大吼一声：“靠！”

　　李桁，男，26岁，人称化学教研室一枝花。从下月起变成我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