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Chapter 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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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哈利正在魔药教室对着坩埚里颜色不太妙的解毒剂拼命回忆德拉科的补课内容时，萨拉查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对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瓶思考。那水晶瓶中藏有一团绿豆大的光球，散发着他熟悉的气息——正是自预言者那驳杂混乱的灵魂中剥离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一小片灵魂。
而同样的水晶瓶，在他面前还悬浮着数以十记。它们的外表看起来无比相似，只有最敏锐的巫师才能察觉到它们的不同——这些都是萨拉查和戈德里克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拆解’预言者灵魂得到的。不知道预言者究竟做了什么，他融合了太多人的灵魂，以至于他们甚至分不出究竟哪一团才是他真正的灵魂。为了谨慎起见，它们将所有能够分离出的灵魂都单独留存起来，而那些实在无法分离、因融合时间太久远而界限模糊的灵魂则被封印回了怀表里。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发现了奇异的现象——每个人灵魂的强度都是不同的，那些虚弱的灵魂更容易被吞噬，而强大的灵魂则能够经受住更长时间的磋磨而不至于泯灭——在这其中，虽然很难分辨，但他们都认为萨拉查的那一小片灵魂与预言者融合的时间应该属于最早的那一批。足足千年过去，就连戈德里克都要承认，萨拉查的灵魂竟然还能保持着卓越的独立性，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戈德里克为此大呼小叫，萨拉查则表现得十分平淡——鉴于他一贯的冷静，前者并不觉得奇怪。可他不知道，萨拉查的表现其实是出自‘早有预料’——萨拉查曾在教廷的地下图书馆呆过几个月，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教廷的‘祈祷术’，或者说，灵魂魔法。这种魔法对于灵魂的要求极高，教廷自有一套方法帮助修士凝实自己的灵魂。没有经历过十几甚至几十年的苦修，就算是天赋卓绝的巫师也很难施展。
可对萨拉查而言，这种魔法似乎不存在难度。他的灵魂天生强大，与其他人的区别就仿佛散沙与巨石。
即使如此，他也从未感受到过自身灵魂的缺失……
萨拉查盯着悬浮在自己眼前的水晶瓶，瓶中的光点安静地保持不动，不似其他瓶中的灵魂那样不时散开又聚合。
他曾仔细回顾过自己的记忆。从幼时至今，他从来没有受过针对灵魂的伤害。唯一的可能只有在习练灵魂魔法时出了差错，致使灵魂分离。为此他瞒着同伴们把从教廷带回的卷轴重新翻看过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赫尔加曾断言他情感与魔力方面的缺失与灵魂息息相关，萨拉查却不这么认为。他的成长经历实在很曲折，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被单独关在那时还不叫霍格沃兹的城堡中。每个月他的父亲会来探望他一次，取走他的鲜血。那时候城堡里还没有会动的画像，只有一些被魔法激活的雕塑和铠甲，在没有入侵者时只会漫无目的游荡。城堡中除他之外的活物只有家养小精灵，它们会为他提供一切便利，却从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在不知多长时间的囚禁岁月里，他总是一个人在城堡中行走、阅读家族藏书、练习传承中的魔法、不和任何人交流。漫长的独处时间似乎磨平了他感知情绪的能力，乃至于后来当他意识到不对时，他已经分辨不出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幼时的经历才会如此。
他背后的窗户忽然发出咔哒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厚实的肉掌灵巧地绕过羊皮纸堆，从桌面跃至扶手椅旁边。一颗硕大的狮头挤到了萨拉查的手边，毛绒绒的触感让他发痒。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狮子便趁机把头搭上他的腿，懒洋洋地蹲坐下来，和他一起看着悬在空中的水晶瓶。
萨拉查顺手揉了揉黄金狮的大脑袋，那绝妙的手感让他眯起眼，容许了自己恋人又一次不打招呼地直闯他办公室的行为。
他一直在坚持服用赫尔加专程为他熬制的灵魂补充药剂，看起来它的效果十分有限。前几日赫尔加为他检查时，他的灵魂缺失的那三分之一还是如实呈现在女巫的检测魔法之上。不过在别的方面，魔药似乎还有些作用。就比如现在，萨拉查觉得自己的灵魂十分安定，温暖舒适得如同浸泡在温泉中——他不能肯定这跟戈德里克就在身边有没有关系。
一时兴起，用阿尼玛格斯状态向恋人撒娇的戈德里克玩够了，顶开萨拉查的手，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伸手捞起一瓶不知名者的灵魂。它呈现出烟雾一般的质感，像是一瓶浓淡不一的光。他把这瓶灵魂和萨拉查的比了比，不得不承认后者灵魂的凝视程度着实罕见。
“我刚去看了第一个项目的‘道具’。”他一边观赏着水晶瓶中的灵魂碎片，一边随口道：“现在三头龙都藏在禁林里，因为哈利的意外，他们正在紧急调配第四头……听说他们准备找来一头匈牙利树蜂龙，那可不是刚成年的小巫师能对付的。”
正面对抗一头巨龙，这放在千年前也是一项壮举，否则戈德里克力抗巨龙的传说就不会至今都被人们津津乐道了。
“场地对巨龙有所限制，如果只是为了避开它的眼睛盗取龙蛋，这并不难。”萨拉查向后靠进椅背，目光依旧落在水晶瓶上：“更何况，那也是几头刚成年的小龙。”
人类很难分辨巨龙的年纪。有经验的巫师可以通过观察巨龙的鳞片、爪子和魔力来判断一头巨龙的年龄——更具体一些来说，在迈入老年期之前，巨龙的力量与年龄总是同步增长的。刚成年的巨龙鳞片还不足以抗住所有魔法，战斗经验也更稚嫩。这也是为什么三强争霸赛会同意把龙作为第一个项目——毕竟这是魔法学校之间的比赛，而不是投喂巨龙的猎奇表演。
两人讨论了片刻关于巨龙的话题，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戈德里克迅速变回了一头狮子，令本想让他去旁边房间避一避的萨拉查无可奈何。他收起水晶瓶，打开门，意外地发现站在外面的不是某个来询问他魔法问题的拉文克劳学生（是的这些好学的孩子们还没有放弃挑战斯林教授，并将它发展成了一个学院内部的保留活动），而是自己的弟子。哈利看起来沮丧极了，他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一坐在椅子上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魔药课的时间吗？”戈德里克不再伪装，坐在桌边挑起了眉毛：“逃课可不是好事！”
“我没有逃课。今天要给所有参赛的勇士检测魔杖，所以我被允许提前下课。”哈利辩解道。他又叹了口气，把昨晚萨拉查给他的匕首从口袋里掏出来：“他们不允许我使用一根以上的魔杖……我选择使用自己的魔杖，所以只好放弃它。”
哈利不是没对这把匕首心动过，但在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跟随自己三年多的冬青木魔杖。他没办法像萨拉查那样只把魔杖当做工具，他始终觉得魔杖更像他的伙伴，所以哪怕有更强力的武器摆在眼前，他依旧倾向于使用自己的旧魔杖。
是魔杖选择了我，所以我也应该选择它……哈利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不过他决定坚持它。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深深地沮丧，为他失去的绝好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弗立维教授让我和德拉科今天晚上去校长室，他和邓布利多教授希望和我们好好谈谈……”
他和德拉科昨晚在走廊上大打出手，使用了不止一个黑魔法，被弗立维教授抓个正着。那位精通魔咒学的教授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魔法有多危险，这可不是一句‘在禁书区看到的’就能解释得了。
萨拉查已经听闻过自己两个弟子的争执——毕竟一夜之间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宝石沙漏都掉下去了一百块，整个城堡都在讨论这件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对此的评价是：“在力量不成熟的情况下暴露自己，很蠢。”
在黑魔法被禁止修习的如今，在霍格沃兹使用黑魔法打架就好像小巫师刚掌握了基础魔法便跑去教廷门口耀武扬威一样愚蠢。
被‘很蠢’打击到的哈利很想反驳说这是由于那枚古尔特硬币上的诅咒才让他失控，但他觉得如果说出来只会把自己变得更蠢，只能没精打采地低下头。
戈德里克适时地插话：“你想好怎么和弗立维教授解释了吗？”
哈利诚实地摇头。
戈德里克想了想，冲他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他悄声道：“你可以告诉他，这也是你第一次使用恶咒。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些咒语，似乎它们就在你的脑子里。”
哈利困惑：“弗立维教授会相信吗？”
“他不会相信，但邓布利多听你这样说，一定会为你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戈德里克信誓旦旦地说。
哈利怀疑地看着他。
正义的骑士先生对他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
戈德里克把摸不着头脑的哈利送出办公室，回头看见萨拉查依旧在沉思。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反应也来得比平时要慢一些，直到戈德里克走近才询问道：“为什么你要他这么说？”
“正好趁机试探一下他对哈利额上的那片灵魂知道多少。”戈德里克丝毫没有利用了恋人弟子的心虚。他一屁股坐回办公桌：“我认为关于伏地魔，他隐瞒了我们什么。目前看来你后裔的灵魂——”
“克里斯的后裔。”萨拉查打断他，纠正道。在这方面他十分执着。
戈德里克顺从的改口：“对，克里斯的后裔……那个没鼻子的黑魔王把自己的灵魂切成了好几份，这让他的灵魂非常虚弱。哈利额头上的那一片已经出现了和他融合的迹象，所以他会说蛇语。邓布利多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从未提及……”
“所以你觉得他在故意放任？”
“或许。”戈德里克模棱两可地答道。
他对邓布利多的了解不深。虽然他相信对方对抗伏地魔的决心，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完全信任对方。借助哈利试探邓布利多对灵魂融合的态度不过是随意为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赫尔的新灵魂药剂还没有做好吗？”
萨拉查心不在焉地摇头。
赫尔加针对他的情况专门制作了特别的灵魂补充药剂，但显然效果并不好。她已经改良过两次，除了味道一次比一次糟糕，萨拉查很难说出药效有什么变化。赫尔加猜测这与他的灵魂强度有关，她已经研究了许久，前些日子灵光一现，又一次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里，至今还没出来。
戈德里克有些焦躁，但没有表现出来。他深知自己再急切也没用，就更不愿因此而影响同伴。他原本的计划不包括到了那个时间点时萨拉查的灵魂仍有缺憾这件事。如果强行在灵魂不全的情况下试图与魔网抗衡，他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
“戈迪，”萨拉查突然开口唤他。他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思考，轻轻挥了一下手，窗帘合拢，大门自动落锁，办公室的四面墙壁都闪过一层隐晦的光。戈德里克见他如此郑重，不由挺直了脊背：“怎么？”
萨拉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在魔网中沦陷的吗？”
戈德里克当然记得，那可以算作他们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之一。巫师从魔网中获取力量，就如同自一条奔流的河道中汲水。哪怕是施展规模庞大的禁咒时，所利用的也不过是一杯水的份量。可他们渴望更深入的了解魔网，所以在做好自以为足够的准备后，试探着将手臂整个探入河水之中——那条河比他们预期得要湍急太多，他们几乎在瞬间就被汹涌的河水卷入其中，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浪了近千年才找到机会挣扎上岸。
“我曾对你说过，在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拉力。”萨拉查伸手虚握，眉心微皱：“你也曾感受过那股力量的存在，但赫尔和罗娜并没有，她们与我们捆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深陷其中，才被一同扯入旋涡。”
戈德里克点头：“我记得因为那种力量的存在，我们一直在‘下沉’。”
在魔网中的一千年，他们的记忆十分模糊。那种感觉就像逐步沉入深深的海底，所有的一切都在离你远去。光是维持自我意识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力量，所以他们无力反抗，被不知名的拉力拖拽着，一路沉入魔网最中心，远比任何巫师所预估得更深的地方。然后，在那里见到了……
萨拉查的掌心浮起一条条黑雾构成的线条，构成一个近乎于球形的法阵。那不同于他们已知的任何类型的魔法阵，它是立体的，而且十分统一，如此复杂的结构却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符文那样不可分割。
“这是我看到的。”萨拉查望向戈德里克：“你看到的是什么？”
戈德里克走到他面前，同样伸出一只手。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他掌心上方，凝实的白光在空气中勾连出一个完美的球形，结构异常复杂。两个法阵并列，无比相似，却截然不同。
“我们曾经讨论过，这很可能是类似‘基石’一样的东西。”戈德里克说道：“魔网‘核心’也许是由无数个类似的‘基石’构成的，我们只是恰好窥探到了其中两个。”
“我曾经也这样认为。”萨拉查说得很慢，也十分慎重：“但我刚刚在研究自己的灵魂时忽然有一个想法……”
“我的灵魂并不完整，但它的缺失没有明显的断裂痕迹，而是灵魂世界被整体剥夺了声音与色彩。”他越过两个法阵看向戈德里克：“如果……我们看到的，也是不完整的法阵呢？”
“你是说……”戈德里克慢慢露出惊异的神色。
萨拉查突然握拳。构成球状法阵的魔力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化为无数墨色线条探入戈德里克掌心的法阵中，在完全不触及他魔力的情况下将之重组。黑与白扭曲交错，看似无序的线条却像藏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规律，使得两人的魔力总是恰到好处的错开。当最后一丝魔力汇入其中，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由黑白魔力构成的、无比瑰丽的圆球。繁复的魔力线条几乎铺满了球体的每一个角落，可奇异的是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相交。戈德里克无法自控地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捧着这个奇迹般的法阵，震惊地看向萨拉查。
“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核心’。”萨拉查注视着他掌心的法阵，声音放得极轻：“戈德里克，它不是由无数枚‘基石’构成的，而是只有‘两枚’。”
“……只有你与我。”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Chapter 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