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对面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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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遇到金冬旭。
就在他还在犹豫，考虑要不要装着根本没有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朝他微微一鞠躬，温和有礼地笑着：“真巧啊，朴先生。”
当然巧，巧得不能再巧了，巧得让他觉得根本就是冤家路窄了。
所以他只是嘴角扯起一抹笑，并不开口，他本来就不怎么想跟他说话，冷淡自然就表现得很明显。
只可惜，不知道该说金冬旭脸皮太厚还是脾气太好，他完全无视朴东株很明显的冷淡，还是一脸友好地笑着问：“朴先生也是来参加聚会的吗？”
也？他当然没有笨到听不出他话里的潜台词，原来他是来这儿参加同学聚会的。他不冷不淡得回答：“算是吧。”
完全一副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姿态，只是希望金冬旭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
就在他以为金冬旭转身要离开时，他却只是转过头看向楼梯处，声音愉悦：“小月。”
朴东株发誓他只是出于条件反射习惯性地随便一抬头看了看，但当看出来人是谁的时候，他立马就觉得很吃惊，视线就定住了，人也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宋月！
其实他在看到金冬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宋月也在场的预感了，所以他才不愿意跟他多说话，他有点担心，要是遇到宋月了，他要怎么办，该说什么话。
让他吃惊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宋月，是一身玫红色短款抹胸晚礼服的俏丽打扮，挽起的黑发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柔颈颀长，长未及膝的裙摆下是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日光灯的照射下，露在外面的肌肤仿佛会发光一般晶亮，俨然一个惑人的精灵。
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刚开始还挂着微笑的脸，渐渐也变得沉寂，互相都沉默了几秒，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走。
“小月！”金冬旭出声叫住他，带着些责备，“你过来。”
朴东株看着她僵住在原地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口一涩，耳边传来金冬旭那声亲密的“小月”，忍不住紧紧抿着嘴唇，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拳，他跟她，原来这么疏远，连陌生人的距离，都比他们近。
然后宋月缓缓转身，面色冷淡，慢慢地，一步步走向他们，或者应该说，走向金冬旭身边，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从头至尾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就好像，在她眼里，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然后他就看到金冬旭用那种带着责备又无奈的宠溺的眼神看着宋月，还将手搭在她裸露的肩上，很温柔地劝道：“难得在这里碰到朴先生，你好歹先打个招呼啊。”
宋月这个时候才将眼神投向他，就好像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只是还是不声不响地看着，并不说话。
朴东株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了，他连眼都忘了眨，就那么直直盯着宋月的脸，试图从那上面看出什么来，可惜，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又是金冬旭先声出口：“小月！你忘了我怎么教你的？作为淑女，必须要有礼貌。”
小月，小月！才不过十天，两人的亲密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在金冬旭不懈的“谆谆教诲”下，宋月终于柔和了表情，微微勾起一个笑，礼貌而疏离：“你好。”
原来他跟她之间，只能勉强存在这五个单词。
朴东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现在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凝滞得让他呼吸困难，“你好”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他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无数针刺透一样尖锐而小心地疼了起来，让他瞬间都思考无能，他必须使尽全力，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只是表面上的，怎么看都是强装的冷静。
打完招呼之后，宋月就不再理他，而是转向金冬旭，两手挎上他的手臂，带着急促的热切：“聚会都开始了，我们还是快点入场吧！”
那份热切是那样明显，明显地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想再呆在这儿，呆在有他在的这儿。
金冬旭点点头，朝朴东株抱歉地说到：“那就失陪了，朴先生！”
他只是敛了眼神，低垂着眼帘，遮住一切情绪，点点头。
九尾狐在这个时候出来了，神情里，带着一种无所适从的失落走了过来：“东株老师。”
他有些发愣地看着她，回了回神，刚要开口，就听到本来已经走到半的金冬旭回过身来问到：“这位小姐，是朴先生的女伴？”
朴东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是他陪她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应该说他是她的男伴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金冬旭却更穷追不舍地问到：“还是说是女朋友？”
九尾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发生的事，也不在乎别人正在谈论她的事，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朴东株感到诧异，他不知道为什么金冬旭这么在意这件事，就跟宋月之前一样，也是在九尾狐的事上有种在意，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看向宋月，发现宋月黝黑的双眼也在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了些心虚和不自在，有些慌乱地解释到：“不，只是朋友而已。”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只是觉得，不能这么被人误会了。
金冬旭还想说什么，宋月却拉住他，毫不迟疑：“我们快走吧。”
对方对他匆忙地抛了个抱歉的眼神，便挽着宋月进了会场。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朴东株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暗自嘲笑自己，刚刚居然觉得，宋月那个静静注视的眼神表明她还在关心他的事，他跟她，明明，就已经互不相欠了的。
是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们互不相欠了，她今天，只是在正确地践行这句话罢了。
冷静下来之后，就想起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不在里面多待一会儿？这么早就出来了。”他坐在她身边问。
九尾狐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每个人，都把我当成了朴善珠，感觉虽然很神奇，但还是有点别扭。”
朴东株了解她那种不踏实的感受，安慰她到：“别担心，你有充分的时间去适应它。”
她却还是闷闷不乐，还有一丝很容易察觉的疲倦：“以朴善珠的身份活下去的话，应该不会被揭穿吧？可是，和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大熊一起生活，更让我觉得自在。像现在这样说谎骗人，感觉很累呢。”
朴东株并没有否定她的话，而是转而说起车大雄：“但是如果跟车大雄一起生活的话，说谎骗人感觉很累的，应该都会变成车大雄的份了吧？现在他不就在骗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吗？”
这句话显然让九尾狐很有赞同感，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大熊因为我，又是担忧又是说谎，会很累的吧。”
朴东株不露痕迹地嗤笑了下，不过很满意事情一直在朝着他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伸手入怀，将护照递给她：“如果有这个的话，你就可以随便去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了。满一百天的时候，把车大雄留下，你就离开这里吧，我会帮助你的。”
九尾狐没有答应他，却还是迟疑地接了过来。
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地接到了她的电话，原来是把包落在他这儿了，他笑着安抚她：“是落在我车里了，今天太晚了，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送过去吧。”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这个包再也送不过去才是好事，好让她一点一点地将过去剥落，不过他知道，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他还是比较满意现在的进度的。
当坐在家里检查包里的东西时，他才发现原来九尾狐把手机也落下了，翻开看了下，几十通的已拨电话，都是打给那个令九尾狐有诸多困扰的人。
他一页一页得往下翻，看着满目重复的名字，自言自语到：“这一边，如果真是这样频繁地找着他，确实会比较难忘掉呢。”
说完，神色也清冷了许多。
将手机放回包里，他站了起来，走向厨房，从冰箱柜里拿出一瓶酒和一个酒杯来，缓缓地往床边走去，才要开罐倒酒，却在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本书时，动作没来由地慢了起来。
《18岁的初体验》。
这是宋月没有带走的书，让他拥有尴尬回忆和无语感觉的书。其实，更确切的说，她没有带走一切跟这儿有关的东西。
心里涌起了烦躁，还有苦涩，毫不犹豫地，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手中的酒杯和酒瓶放下，看了看柜上的书，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本书放在这儿，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它放这儿的，甚至所有宋月看过的杂志他都好好地收了起来。伸手拿起那本书，靠在床头，一页页地翻了起来，显然宋月看得很认真，因为里边有许多勾画的标记，他甚至都能想象她一字一句，认真地画下这些标记的样子，真的就跟小学生一样懵懂好奇。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
只是一旦想起了宋月今晚上的冷淡漠然，那浅笑就变得难看起来。
朴东株突然觉得，他应该让九尾狐去跟宋月学习的，因为在割裂过去的事情上，宋月做的无疑是非常优秀的，她是那样毫不留恋这里的一切，甚至是曾经她那样执着想要得到，为此不惜得罪他的书也能抛弃得如此潇洒。
她的表现，从来都是那样不令人失望。她才是真正那个，成功过着自己生活的人。
可遗憾的是，这一次，他却是什么欣赏的力气和心情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对面不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