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53、波涛暗涌双对决（六）

　　夜幕早早地拉下来，夜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新月初上，微微透着冷光。
　　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飘落，临窗而立的玄靖，仰望着那不间断的朵朵白雪，感觉是那么轻盈，又是那么沉重。
　　这两天，玄靖的眉越皱越深，脾气越来越暴躁，就连一贯随意的如生，面对他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凤仪宫是早就没有去的，其他各宫就更别说了，完全提不起兴致去。本来还有一些妃嫔以为皇后遭冷落了，机会就落到她们的头上。偶尔弄一些“巧合”出来偶遇他，耍尽心机地想要博得他的侧目。但是面对他越变越冷酷的表情，就没有几个不胆颤心惊的。倒有一个似乎时常去凤仪宫的妃子，好像是位小仪，时不时地故意透些瑾宣的消息给如生，见了他也是说一些瑾宣的事给他听。为此，他对这个小仪稍微有点注意，却也只是止在听她说一些有关瑾宣的琐事，根本正眼都没看过她一下。
　　站在玄靖身后的如生，冷眼看着玄靖的挣扎和痛苦，心下不觉就难受起来。正在这时，一个内侍监在殿门边探头张望。如生小心地看了一下玄靖，赶紧悄声走出去。
　　听完那内侍监的回报，如生震惊得心生骇意，努力地稳定了一下心绪，调整好表情，才再悄声走进大殿里，立在玄靖的身后。
　　“怎么样？”
　　玄靖依旧仰头看雪，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如生依足规矩地拱手回道：“晴川将军前两天上午见过乌兹王子，下午才进的宫。”
　　负在身后的双手一点点地蜷曲起来，最后成了青筋暴突的双拳，可玄靖依然仰着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但那眼神却堪比外面肆虐的寒意。
　　“还有回报说，”如生没敢抬头，忐忑地继续汇报：“今天皇后娘娘召见了苏大人，谈话超过了半个时辰。”
　　“嘭”的一声巨响，玄靖身边的高几连带着一盆花在瞬间化成了碎片。
　　如生吓得抬起头来，看到玄靖铁青的脸愤恨交加，但眼眶却是微红的，唬得他赶紧低下头来。
　　玄靖尤觉得发泄不够，一连地打碎了几盆花，抓着身边的东西不是一掌化为齑粉就是一拳打得稀烂。等到发泄了一通，却发现眼角有水痕灼痛了他的脸。
　　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撑着窗柩，玄靖冲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想要大叫一声，张了张口，声音却哽在喉间。他怕他一出声，便是软弱的哽咽！
　　“皇上，”如生实在是看不下去，跪了下来，哽咽地说道：“如生不知道您和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请您别再这样折磨自己，好吗？”
　　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如生真诚地说道：“自小伺候您，跟在您的身后，是如生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奴才看着您在军营里挣扎着生存下来，逐渐的变得强大，勇猛，奴才真心地为您觉得高兴。后来，您带兵出征回来，先帝把您留在了帝都，奴才就觉得您是苦尽甘来了。为此，奴才不知道多少回夜里笑着醒来了。到后来，您更是成为了咱们乐伦的国君，站在了万人之上的位置。奴才觉得，此后您肯定就别无所求，肯定比以前过得还开心了。可是，自从您做了皇上，日理万机，忙得焦头烂额还不算，还要时常与皇后娘娘斗气，一度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奴才看得很是心痛，也很……不明白。或许是奴才愚笨，不能明白您的心情。但是，奴才知道，以前就算是再艰苦的环境，再辛苦的训练，皇上都能出色地完成，眼里总是有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自信。皇上的那个样子，真的很是意气风发。是您让奴才知道了即使再难，也没有过去不去的坎。可是，现在……皇上，就当是奴才求您了，您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行吗？”
　　如生一番真情实意的话，仿佛醍醐灌顶，一下子让玄靖纷杂的心绪渐渐地稳定下来，即使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感觉，但至少也让他暂时平静了下来。把他的话思索了一番，玄靖低声问道：“以前的我，真的有那么好么？”
　　如生听到他变得平静的声音，喜不自禁，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是的！皇上以前别提有多威风了，随便一个举动，就透出那种，那种……对，睥睨天下的霸气和指点江山的豪情。”
　　没忍住笑了出来，玄靖摇摇头，问道：“你哪学来的这些话语？”
　　“是皇后娘娘说的。”
　　如生一时口快，答道。说完后，吓了一大跳，惶恐地觑着玄靖的脸色。
　　嘴角的笑意散去，玄靖又回到一脸的冰霜，低着头，不再说话。
　　“皇上，”如生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问道：“皇后娘娘……其实奴才想说，即使皇后娘娘旧时做了一些，嗯，一些糊涂的事。但那都是过去了，毕竟还没遇到皇上。皇上就大人有大量，别再追究下去了。皇后娘娘现在身怀龙裔，皇上再这样冷落她，恐怕不是太好。而且娘娘一直规行矩步，并没有行差踏错，您就原谅她吧。”
　　一脸的冰霜有了裂痕，一个带着彻骨寒意的冷笑绽在唇边，玄靖抬起头，看着窗外，说道：“她规行矩步，今天就不会单独召见苏印风！”
　　如生被他一脸的寒意吓得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有酸麻的冷意从脚底沿着四肢百骸到处乱窜，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召见苏大人只不过是聊一些寻常的书画，并没有任何越矩言行。奴才看娘娘对寒大人，司空大人和徐大人都是一样的，并无例外。先前娘娘也不是召见司空大人他们，皇上都是知道的。为何却单独苏大人，皇上如此介怀？”
　　玄靖猛地一惊，是啊，为什么他就是单独对苏印风如此介怀？是因为他知道苏印风喜欢瑾宣？可是，瑾宣并不知道，而且并没有对他有过分的好感啊！
　　他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小人，如此的小心眼了？
　　天啊！这么说来，上次其实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弄得和瑾宣越闹越僵。后来是因为她失踪了，才把猜度收起来的。现在他又是在开始怀疑瑾宣和苏印风了？
　　他真的是太卑鄙了，怎么对得起长时间以来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是，明知道瑾宣是他的妻子，苏印风怎么能喜欢上兄弟的妻子？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瑾宣的？
　　……
　　“那小子，发着高烧，整天喊着什么‘阿九’，不知是不是脑子伤得太严重了。”
　　……
　　难道说，从那时起，苏印风就喜欢上瑾宣了？那岂不是比他还早？
　　……
　　“靖，你别听青空胡说，没那回事。”
　　……
　　看他都做了什么？苏印风明明就是知道瑾宣成了他的王妃，把所有的心思都收了来，规规矩矩地把瑾宣当嫂子看待。就只有他，一直在猜度着苏印风！
　　越想越乱，越想越懊悔，玄靖头痛欲裂地以手抚额，陷入痛苦的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