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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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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墙会说话》第七章
“真是悲惨的童年,不是吗?”当他们走到以前被称为“鬼树”的那颗老槐树下时,白玉堂首先打破了沈默,愉快地拍拍树干,再愉快地眯起了眼。
展昭没有答话,事实上,他不知道应该说什麽,身边这个人身份的骤变,跨过了这麽多年陌生的亲昵,还有拍在肩上沈甸的那只手。
究竟应该不应该,跟他一起缅怀那根本不值得缅怀的童年,公孙策给的资料里,白玉堂是八岁时出现在邢天信的手下,那也就是说,那次逃走後,自己遇到了养父母,同时的,白玉堂遇到了邢天信。
他沈静地看著白玉堂试图环抱那个老而丑的槐树,这棵老槐树,他们做梦都想把它砍掉烧掉,梦魇里铺天盖地的阴影和槐花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棵树比记忆里的要小得多,那时的每年春天,那个神经质修女就会发疯,跑得慢的躲闪不及的孩子就会被她挂到这棵树上,那里有她钉上去的简陋的十字架,就象殉难的耶和华。
带著槐香的花沿著孩子的脸簇簇落下,还有汗水,也许还有泪水,混合著滴到树下,在明媚的春日里,有种令人眩晕的美感,而小小的他们真的觉得,上帝啊我的主啊,你真是太伟大了。当会令女孩子尖叫的槐虫挂著丝垂到鼻尖上时,是把它吹走还是一口把它吞下去,总是一个值得挣扎的问题,因为这个修女管的是早餐,另一个管晚餐的修女夜里才会到,而圣心孤儿院,一天只有两餐。
那个挂在树上哭的孩子,展昭不露痕迹地打量一下身边的人,肩膀比我厚实,身材比我高,脸色比我红润,甚至连悠闲的迈步也比我更大。
白玉堂接住了这个眼神,并把它在心里悄悄演绎,在捏捏展昭不及闪躲的肩膀“怎样?比你壮了吧?其实当年你也未必高我多少,”只是比我跑得快而已。
当年的这棵槐树,很长时间里如同每夜必来的恶梦一样,会让自己哭醒,再在夜里战栗。当自己再次被挂到树上时,泪涕齐流时睇见新来的那个小而黑的身影,躲在屋角远远地窥视著自己,那时自己在想什麽呢?呵,好象是不无恶毒地想“别得意,很快就轮到你了!”
谁知这个个头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竟然,他居然敢走过来,还敢爬上这棵想著就发抖的槐树把自己放了下来。脱离高度的痛远比不上逃离恐惧的庆幸,自己竟忘了那个放自己下来的人,只是匍匐著爬著想逃开那个地方,直到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从高高的槐树丛中。
奇异地,再走回那棵树下的自己腿居然也不抖了,扶持著树上的人安全著陆後,他跟著白玉堂一面往里走一面问“我叫小猫,你呢?”“小白”,後面跟著的人停了停,再跟了上来“果然很白。”又补充说“你爬得比跑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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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你就进了乐天?”
院子里杂草丛生,老槐树已经颓败,踩在脚下的尸体不复有枝上的韧绿,只剩咯吱咯吱的惨叫。
“你是往东面跑,我是往西面跑,在那个拐角的地方我撞到了一个人”白玉堂指指好象并不远的那里“後面是那个疯狂修女,那个人一把把我拎了起来,他说”
(邢天信说“你是想让自己慢慢地被卖掉,还是想慢慢地把自己买回来”拎在手里的孩子象小猫一样轻,求生的欲望点亮的眼神,似乎很有趣。)
“然後他给了我一把枪,我对著那个修女开枪了。”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知道人生。
十岁,白玉堂进入乐天搏击部,十三岁进入枪击部,十五岁正式入堂,十八岁升堂主,二十岁一举摧毁日本山口组的吞并计划,从而当上乐天二把手。
十岁,展昭开始进入警局私立小学,十四岁跳级入中学,十八岁破格被警校录取,二十二岁进入游警,初露头角破获二级毒品案荣立三等功。
展昭的心,有些刺痛有些隐痛,只有努力生存过的人才知道,生存是多麽的不容易,而想生存得完整,又是多麽的不容易。他没办法说什麽。
“还记得皮皮吗?”白玉堂并不愿多提,私心里,他并不想让展昭知道他太多往事,而往事不用记忆,生活教会他紧紧握住手里的。只是,再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生存,也不愿这样展露在这个人眼前,为什麽,要那样的相信绝对。
“呵,我记得!”展昭没有再问“是那个死也不肯剪掉头发的女孩子吧?”那年因为修女在孩子头上找到了虱子,便一劳永逸地把所有孩子的头发剃光,而那个女孩子,平时跟在他们後面时是那麽的温顺,在那次,却意外的顽强抵抗著。
院子很小,已经走过一圈了,白玉堂立定“她也在乐天,是乐天的二把手。”他看著展昭的脸“今天,你的回答还是一样吗?”
展昭没有抬眼,为难地,却又坚定地。
“我对毒品没兴趣”
“我也是”
“我对器官买卖没兴趣”
“很巧,我也是”
是这样吗?展昭仔细看他的眼,挑了挑眉,白玉堂继续说“你手上的资料太旧了,让我给你最新的资讯吧:乐天准备漂白了。”
展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人却脸色同时一变,小小的破落的街道居然来了辆宾士,是不是该称万分荣幸?
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靠背而立,腋下的□□灵巧地滑了出来。
边上膛边还不忘调侃
“你好歹也是老大,怎麽出门一个人也不带?”
“你呢,好歹也是个杀手,怎麽也有人想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