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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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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年终聚会热闹非凡。
但尤小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赶上架子的鸭子,哦不,是即将被宰给小羔羊。
部门老大刚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柚啊,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她顿了顿,一副舍小家为大家的决绝:“看到那边没有?贺总,去,代表咱们行政部给老板敬杯酒,记住,要笑,要热情,拿出咱们部门的精气神!”
尤小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心脏“咯噔”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远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就自动降温几度。
贺霖州,公司CEO,二十八岁,商业奇才,全公司上下公认的高岭之花、人形制冷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淡漠地扫过会场,目光所及,连最活跃的销冠都下意识收敛了笑容。
去给贺总敬酒?
尤小柚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这哪是展现热情,分明是自杀式袭击。
上周她加班赶报表,不小心把热咖啡泼在了复印机的操作键上,机器当场罢工,她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擦污渍时,正好撞见贺霖州路过。
男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就让她当场僵在原地,连道歉都忘了说,直到他走远,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
“王姐,要不……换别人去?”尤小柚试图垂死挣扎,小小声说:“Lisa姐嘴甜,小张哥会来事儿,他们去肯定比我强。”
“哎,这你就不懂了。”王姐拍了拍她的头,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Lisa太精明,小张太油滑,显得不真诚。你不一样,你看着就乖,像只无害的小兔子,贺总肯定不会为难你。”
尤小柚欲哭无泪:我这叫怂,不叫乖啊王姐。
“快去快去,别磨蹭!”Lisa忽然好心地推了她一把,力道之大,差点让她新穿的高跟鞋当场劈叉。
Lisa捂着嘴笑,看热闹藏不嫌事大:“小柚加油,我们都在这儿为你呐喊助威!”
“………”
尤小柚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手里不知被谁塞了一杯红酒,沉甸甸的,像她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早死早超生”,抱着赴死的决心,迈着堪比蜗牛的速度,朝着那片极寒地挪动。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一半,她实在顶不住压力,想往旁边的柱子后面躲,结果刚挪了半步,就对上了王姐“你敢逃试试”的死亡凝视,只好又硬着头皮往前走。
贺霖州显然也注意到这边像蜗牛一样靠近的身影。
他眉头蹙了一下,视线落在尤小柚身上——行政部的?上次把咖啡泼到复印机上,蹲在地上像只受惊小松鼠的那个。
他对这种逢年过节就凑上来敬酒的社交仪式向来没耐心,下意识就想转身。
然而,他身后的贺泽突然“哎呀”一声,像是被旁边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身体向前趔趄,手肘恰好重重地撞在了贺霖州的后腰上。
贺泽是贺霖州的堂哥,在公司担任市场部总监,平时总是挂着一副谦和温厚的笑容,人缘极好。
他满脸歉意,嘴里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霖州,刚才被人挤了一下,没站稳。”
贺霖州完全没料到这一下,后腰传来一阵钝痛,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两步。
他手中的香槟,伴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一声泼洒出。
香槟里,早被贺泽偷偷加了点料,是他特意找来的一种草药汁,无色无味,本想让贺霖州出个小糗,没想到竟有了意外收获。
与此同时,尤小柚正鼓足勇气,双手捧着红酒杯递到一半,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贺、贺总,我代表行政部……”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贺总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不对,是他手里的酒泼了过来。
“啊!”她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想后退,可新穿的高跟鞋偏偏不合脚,鞋跟卡在了地毯的缝隙里,她身体一歪,反而向前倾去。
两杯酒同时洒出,在空中交汇,然后混合着洒在两人的身上。
更巧的是,几滴混合后的酒,不偏不倚地溅到了两人因惊讶而微张的嘴里。
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尤小柚懵了,傻傻地舔了一下嘴唇上残留的酒渍。
什么味道?怪怪的,像放久了的板蓝根混着82年的拉菲?
完了完了,我不仅没敬成酒,还把老板泼成了落汤鸡,我是不是该开始收拾工位了?
贺霖州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他站稳身体,抬手抹了下嘴角,手指沾到混合的酒,奇怪味道让他眉头皱紧。
他视线先是扫过还在不停道歉的贺泽,没有说话,却充满压迫感。
随后,视线落在呆滞的尤小柚身上,他薄唇微启,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似乎也觉得口中奇特的味道难以忍受,强行咽下了后面的话,死死盯着尤小柚,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尤小柚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腿都软了,差点直接跪下去。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刚才还喧嚣的宴会厅,此刻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同事们压抑的窃笑声。
来了来了,死亡凝视,他是不是在思考是把我发配到非洲分公司还是直接丢进黄浦江?
我现在跪下喊‘陛下饶命’还来得及吗?
要不我主动辞职吧?这样还能保留点体面。
王姐站在远处,左右为难,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对着尤小柚使眼色,满脸写着“自求多福”。
没人注意到,地上那摊混合酒液体,微微反射着吊灯的光线,一丝极淡奇异香气,悄然挥发,融入空气中,又很快就消散。
*
尤小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贺霖州要刀人的眼神,还有嘴里那股怪异的板蓝根拉菲味儿。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惊吓过度,加上被同事们安慰性地灌了几杯果汁,后半场年会完全是飘着过的。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尤小柚就被一种陌生又无比强烈的生理需求,硬生生憋醒的。
尿急!
她迷迷糊糊地想翻身下床,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胳膊腿儿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尤其是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存在感强得让她头皮发麻。
唔……好想上厕所……昨晚喝了多少假酒……
等等,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她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她出租屋里的天花板,而是奢华得能闪瞎人眼的水晶吊灯。
???
我是在做什么霸总梦吗?这装修风格,一看就是天凉王破系列的。
她试图坐起来,手下意识地在身边摸了摸,触感是冰凉丝滑的高支棉床单,空无一人。
“还好还好,只是做梦……”她刚松了一口气,撑着床垫的手却感觉不对劲。
这手掌……是不是太大了点?骨节也更分明了?
还有这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就很有力量感……
尤小柚僵硬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不是她穿惯了的棉质睡衣,而是一件深灰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
再往下,是宽阔的、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线条流畅、壁垒分明的腹肌,整整八块……
“腹、腹肌?!”
活的!会呼吸的!还长在自己身上?!
尤小柚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该不会…?”
她鬼使神差地,颤抖地小心翼翼地、拉开裤头,往下一瞥……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叫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然而,发出声音也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音色,而是富有磁性,还带着刚睡醒时沙哑的男声。
这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活像一只被突然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我的声音?!”她惊恐地再次尝试发声,“喂……?”
还是男声,而且还有点耳熟!!
但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膀胱告急到了顶峰,再不去,就要湿一地了。
尤小柚连滚带爬地跌下大得离谱的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房间里唯一看起来像是浴室的方向。
“砰”地一声推开磨砂玻璃门,她冲到马桶前,只想赶紧解决人生大事。
然而,就在她习惯性地准备脱时,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等、等等!
我现在……是男人了?
下面……是……是……
一股热血“噌”地冲上头顶,尤小柚的脸爆红,像个熟透的番茄。
活了二十四年,连男朋友都没正经谈过一个的纯情少女,此刻要直面如此惨淡的人生……不对,是男人。
她死死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又低头看了看睡袍下摆,内心交战: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虽然这身体现在暂时归我管,但那也是个男人啊。
可是……真的好急啊,要炸了。
感觉膀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夹紧双腿,在原地痛苦地跺了跺脚,试图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下那股汹涌的尿意。
“憋住,尤小柚你可以的,想想伟人先烈,想想雪山草地,这点困难算什么!”
“……不行,先烈们好像不用面对这种尴尬。”
绝望之下,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镜子上,希望能从这张陌生的脸上找到一丝这只是个荒诞噩梦的证据。
她踉跄着扑到盥洗台前,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却天生透着冷漠的脸。狭长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睁大,紧抿的薄唇缺乏血色,即使是在头发略显凌乱的情况下,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天塌了……”
是贺霖州。
准确地说是顶着贺霖州的脸的她。
尤小柚的大脑宕机,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
“我……我真的在贺总身体里?!”
“昨晚……的酒?不是意外?是魔法?是玄学?!”
“所以这不是梦,我现在是……贺·尤小柚·霖州?!”
她死死盯着镜子里这张帅得人神共愤,但此刻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上厕所但我不能”的冰山脸。
“这脸,帅是帅,就是太冰了…而且为什么会这样啊?救命啊!!”
话音未落,强烈的生理需求和极度的精神打击之下,尤小柚直觉两眼一黑,耳边嗡鸣声响起,支撑着台面的手臂一软。
完了……憋着尿晕过去……会不会……社死得更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