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风》斯人似锦

44、惊蛰

　　秋日里的雨天尤甚，天边一亮，一道惊雷轰然而下。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当雨点噼滴啪嗒落在车窗上，陈生坐在副驾上，橙黄的路灯照在雨滴上被分成无数块，复被雨刷器抹去。

　　“阳城的雨不来就一直不来，一来就是这样铺天盖地。”陈生感叹，这场雨简直是看天意来的。

　　谢闻意眼睫闪动，他不喜欢雨天。

　　雨越下越大，陈生说起他们高中没带伞的那回，也是这样大的雨，他回去就感冒了。

　　一辆自行车，谢闻意骑得飞快，在雨里视线都模糊，陈生举着书包给谢闻意挡，再举一个给自己挡。

　　车驶进地下停车场，两人搭电梯直接上到十七楼。

　　陈生中途还在滔滔不绝地进行自己的少年演说，电梯里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谢闻意给他不多的回应以证自己在听。

　　家门口陈生手搭上门框：“你在这里住几年了？”

　　谢闻意拿钥匙开门，回他：“没几年，偶尔来住。”

　　“一般都回川城？”陈生随便一问。

　　谢闻意点头：“嗯，回学校旁边的小区。”

　　陈生两脚互相一蹬，把鞋子脱下来。

　　“你这里怎么连个春联都没贴？我刚刚上来还以为这儿没人住。”陈生穿上谢闻意给他拿的新拖鞋，开始看家里：“你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我们今晚能有床睡吗？”

　　其实没陈生说的那么严重，家里只是东西少了一点，主要家具都是有的。

　　谢闻意放下包在鞋柜上，钥匙交到陈生手中，说：“家里想添什么你可以直接买。”

　　陈生捏住钥匙屁股，尖的那头竖起对着谢闻意：“家里就一把钥匙啊？我买了谁付款？”

　　“我买单。”谢闻意说：“家里当然不止一把钥匙，我用备用的，卡都给你好不好？”

　　陈生满意点点头：“行吧，你可以进我家了。”

　　坐上沙发，陈生冻得一激灵，又坐起来。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去家具城把这破沙发换了。

　　谁家年轻人买皮沙发还不垫沙发垫的？

　　陈生去里面衣柜上面找到一床毯子，他般了个椅子去拿。

　　果然，川渝地区每家每户的被子都是放在衣柜顶上的。

　　每家每户衣柜都一样。

　　陈生拿了毯子铺到沙发上。

　　刚才谢闻意问他晚饭吃什么，他说的面，这会儿看着也快好了。

　　端上桌的面色泽鲜亮，加了红油，荷包蛋窝在正中白白的。盖住下面的面条。豌豆尖放了快半碗，但都不那么嫩了，陈生看出应该是昨天买的，一直放在冰箱。

　　谢闻意是不爱吃这个的，不会买这么多，陈生便问他：“你买这么多豌豆尖做什么？”

　　“昨天在市场买菜，想起你爱吃就买了，到家才想起来你不住在这里。”谢闻意的碗里也有一些，和陈生碗里的对比起来却更像是面和菜一起放锅里煮，出锅时不小心混着面夹到晚里去的。

　　陈生把蛋留到最后才吃，吃到最后打个饱嗝，站起来收碗。

　　谢闻意跟他到厨房，教他厨房里的洗碗机和水槽怎么用。

　　饭后两人一起坐在陈生铺的毯子上，家里没有装电视，只有投影仪。

　　陈生在手机上随便找了个喜剧片子投上去，转头跟谢闻意说明天还要去家具城再买个大地毯扑在客厅，把谢闻意的这个大茶几换掉，还有鞋柜旁边没有的小椅子……

　　白幕布上的笑脸与窘迫轮番上演，谢闻意只是在想：陈生要跟他同居了。

　　陈生还在说，谢闻意现下就要抓起车钥匙带陈生走。

　　陈生拉他坐下，笑倒在他腿上，说：“谢闻意，你怎么年纪越大越不稳重？外面雨多大你听不见啊？”

　　客厅厚重的窗帘是拉得严严实实的，透进来的雨声确实不太明显，都被电影的声音盖住。

　　这个老式的窗帘也得换了，陈生想。

　　谢闻意低下头，抵着陈生的肩膀说：“要同居了吗？”

　　这样说话陈生觉得痒，扭了几下从谢闻意身上跑了，坐好了反问他：“你不想啊？”

　　“想。”谢闻意立答。

　　“那明天下班了去家具城吧，你来接我。”陈生安排。

　　谢闻意没有异议。

　　电影还没放完，陈生不想这么早睡，就接着看起来。

　　谢闻意给陈生当靠枕，等陈生看完坐起来要去睡觉，谢闻意的半边肩膀都是麻的。

　　这栋公寓是复式跃层的，主卧在楼上，只有谢闻意的房间套了被套。

　　陈生拿毯子的房间是间放杂物的客房，主卧有两个客房那么大。

　　陈生没有睡衣，谢闻意给他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至于裤子，谢闻意翻墙倒柜找出来一件自己夏天的松紧短裤。

　　两人的身高差距明显，陈生还是只穿了上衣出来，把裤子往地上一扔，钻被窝了。

　　不可否认，陈生的腰很细，整个人也是不好好吃饭的瘦。

　　谢闻意快一米九的身高在男人堆里也十分明显，光是衣服就够陈生大腿一半。

　　床正中间的一小坨隆起是陈生缩成一团在玩手机。

　　谢闻意先进去洗了澡，出来就看见陈生掀被子换气，再缩进去。

　　他走到床边按住陈生刚刚换气的那角被子，等陈生再往外钻时就出不去了，愤怒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陈生喊：“谢闻意！放我出去！”

　　谢闻意松开被子，陈生顶一头凌乱的卷发钻出来，跪在床沿上，颐指气使的：“坏人！快给我道歉！”

　　谢闻意顺势搂住他的腰，把人带倒在床上。

　　“你玩不起啊。”陈生推他肩膀，推不动。

　　谢闻意这两年打激素了。陈生嘀咕。

　　抱了一会儿谢闻意就自己起来了，陈生趁机溜进被子，还拍拍身侧的空位：“来呀，睡觉了。”

　　谢闻意也躺上去，关了大灯。

　　这个房间没有小夜灯，谢闻意起身想去楼下找一个，或者直接去小区的超市买，被陈生抱怨：“你蛄蛹什么呢，睡不睡了，冷气全跑进来了。”

　　谢闻意再次躺下，陈生靠近他的怀抱。

　　“你在我就不用灯。”陈生小声说。

　　谢闻意心如鼓动。

　　月上枝头，羡慕下面人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