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88、面前

　　陨星台上依旧人声鼎沸，上古秘境还在开启中。

　　不时有修士从光门中走出。

　　有的面带喜色，显然是寻到了机缘；有的面色苍白，身上带着伤，显然是在秘境中遭遇了危险。

　　二人刚走出秘境，离渊的声音在不远处格外显眼，带着几分不满的抗议：

　　“凭什么玄尘就能进去？我也要去保护小安！”

　　但有离蓉镇守妖族，只要她不开口，显然没人会在意离渊的不满。

　　玄尘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连脚步都没有停顿，直接朝着陨星台外飞去。

　　月白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燃烬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对着玄心掌门和在场的几位仙族长老匆匆行了一礼。

　　也顾不上解释自己为何与玄尘一同出来，便立刻展开灵力，朝着玄尘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天枢山的轮廓在云雾中渐渐清晰，熟悉的草木清香随风飘来。

　　本该让燃烬安心的景象，此刻却只让他心里的乱麻缠得更紧。

　　他默默跟在玄尘身后，踩着青石板台阶上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 上一世被师尊发现身份后，赶出天枢山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闪现，让他指尖发凉。

　　直到听风轩的庭院映入眼帘，玄尘才终于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对着庭院四周轻轻一拂，淡蓝色的结界瞬间成型，将外界的声响与窥探尽数隔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燃烬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解释吧。”

　　又是熟悉的场景，又是熟悉的三个字。

　　燃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不会被赶出去：

　　“弟子…… 弟子……”

　　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发出细碎的声音。

　　他喉咙滞涩得厉害，毕竟玄尘软硬不吃，耍无赖也没用......

　　就在这时，天绾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识海里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小外甥，需要帮助吗？

　　再憋下去，你真要变成受气包了。”

　　“需要！非常需要！”

　　燃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心里急切地回应，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释重负的模样没能逃过玄尘的眼睛。

　　下一秒，一道淡粉色的光芒从燃烬的眉心飞出。

　　天绾的身影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她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俏皮模样。

　　燃烬见她出来，立刻想上前解释天绾的身份。

　　却被天绾抬手轻轻打断：

　　“别急呀，先解决眼前的事。”

　　说着，天绾闭上眼，额头渐渐飘出一缕浅淡的灵光。

　　灵光泛着柔和的光泽，缓缓朝着玄尘的方向飘去。

　　玄尘的眼神微微一动，随即便明白了 ——

　　这是仙族上古传承的 “灵识共情” 之术。

　　能将记忆毫无保留地共享给对方，没有任何篡改的可能，是最直接、也最能证明真实性的方式。

　　他没有犹豫，同样闭上眼，额头也飘出一缕灵光，与天绾的灵光在空中交汇。

　　两道灵光缠绕着，渐渐凝成一道光茧，悬浮在两人之间。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下灵光流转的细微声响，以及燃烬忐忑不安的心跳声。

　　片刻过后，两道灵光缓缓分开，各自回到天绾和玄尘的体内。

　　天绾率先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对着玄尘俏皮地笑了笑：

　　“怎么样，这下信了吧？我可没骗你，我这小外甥，心思纯着呢。”

　　玄尘缓缓睁开眼，眼底的平静早已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只是他还在强行克制，试图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对着天绾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几分客气：

　　“前辈说笑了，是晚辈之前多有疑虑。”

　　天绾十分满意地拍了拍燃烬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没我的事了，我就不管啦～

　　在你识海里待了这么久，可憋死我了！

　　这下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在天枢山玩了！”

　　说完，她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朝着听风轩外跑去。

　　黄色的衣裙在庭院的绿荫中一闪，便没了踪影。

　　这下又只剩了燃烬和玄尘两人。

　　庭院里那点微妙的气氛彻底凝固下来。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这沉默的僵局。

　　燃烬站在原地，连心跳声都清晰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腿渐渐发麻，却不敢有丝毫挪动

　　—— 他怕自己一动，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迎来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

　　“霜降。”

　　玄尘的声音突然响起，声线有些不稳，像是紧绷的弦被轻轻拨动。

　　燃烬浑身一震，立刻应声：

　　“师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怯懦，依旧没敢抬头，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孩子，连呼吸都放得极慢。

　　玄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朝着燃烬的方向抬起，可刚抬起半寸，又猛地止住，指尖蜷缩起来。

　　他喉结滚动了数次，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许久才再次开口：

　　“辛苦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燃烬心里所有的防线。

　　上一世被驱逐的委屈、这一世隐藏身份的惶恐、回到千万年前的迷茫……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他终于敢抬起头，眼眶早已泛红，嘴巴微微张着，想回应些什么。

　　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玄尘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滚落的泪水，内心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身体下意识地往前走近两步。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燃烬的脸颊，拭去那滴还未干透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清冷的他，声音也放得极轻：

　　“不哭。”

　　燃烬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哭腔问道：

　　“不…… 不赶弟子走了……？”

　　“嗯。”

　　玄尘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说完便触电般收回手。

　　指尖还残留着的，来自燃烬脸颊的温度，让他有些无措地别开视线。

　　像是在逃避这份过于外露的温柔：

　　“去找灵芷仙尊吧，不管是什么结果，为师在这里等着你。”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之前被收走的幽冥剑便从袖中飞出，泛着温润的光，稳稳落在燃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