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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因为你可爱 ...

  •   无所事事地当米虫,未必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家的丫头,可能梦想便是嫁入豪门,一生无忧。换作像即墨这样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主,反而觉得每天有些事可以忙,是件快乐的事情。
      她与即黛说,现在过得挺好,即黛不相信,还嗤她说自欺欺人。其实,她并没有。以前在宫中的日子漫无目的,虽然无忧,未必心里就真满足。如今她与宁远,问题重重,面前多少艰难险阻,她却不怕了,只觉得说能为两人争个未来,过程也是让人享受的。
      这话她也不再与即黛说,说了她也当是即墨在强辩。只有即墨自己清楚,她如今是真过得挺好。
      待在铺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快,午后送走了店里的贵客,又与新来的账房先生将账目重新过了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会被人看出漏洞来的。
      以前,即墨什么都不太懂,如今,普通的账册也能看上几眼了,觉得自己又长了点本事,心里挺高兴的。
      铺子里的好东西,她都记得会单独留出一份,招了小厮过来。
      小厮快步挪到即墨面前问:“姑娘,有什么事儿?”
      “将这些脂粉衣衫包了包,明日送到巴图鲁大人府中。”
      “好嘞!”小厮应道:“是给巴图夫人捎去的吧,前几次都是我给送的,明儿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姑娘您看可好?”
      即墨点头,神色多少有些凄然,她如今能为即黛做的还有什么?无非也就是送些脂粉首饰过去了,性喜热闹的即黛,为了巴图鲁放弃了自由,也不知真是心甘情愿还是不得已为之。
      很多事情,过了一段时间,转过头来想,未必都有多完满。
      吩咐人备了车马,准备回宫,一日之久,还是有些想念宁远。宫里有个人在等她,这样的心情一点点期待,一点点小小的幸福。
      下意识的摸了摸微微突起肚子,小家伙最近长得很快呀,前段时间还见平坦的腹部,如今已有了微微的弧度,虽然还感觉不到他在肚子里面的动作,可那个不断滋生的小小生命,确确实实地就住在那里了。
      跨出铺子,马夫刚催马停在跟前,有人过来扶她上车,即墨轻轻挥手拒绝,自觉身子挺好,不需要谁来扶助。
      暮色中,有人从街角那边匆忙奔了过来,即墨驻足细看,正是烤肉店的掌柜贵柱儿。
      她当时几经周折盘下的铺子便是柳叶大街从前的那家银号,毗邻豆腐摊子,对角就是宁远喜欢的烤肉铺。当时选这里,无非是觉得这里市口好,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贵柱儿跑到面前,对即墨匆匆作了个揖:“姑娘,安公子正在店中用晚饭,看到姑娘您了,叫小的过来问一声,愿不愿意赏光一起吃个饭。”
      安公子?
      周围的人自然不知道这是谁,即墨却笑了,微微低下头,唇角笑意温柔。
      转身与车夫道了声抱歉,让车夫先回宫,自己稍后会自己回去。车夫是个中年人,皱眉犹豫了半晌,最终没有说什么,驱车驾马地离去了。
      又吩咐店内的伙计不必担心她,她就在对过食肆。伙计们看的确是对街的老板,也才放了心地让即墨跟着贵柱儿去了对街。
      到了食肆楼下,即墨抬头,那个厢房是他最喜欢去的,二楼的花格窗户赫然被推开,宁远一身便装地倚在窗口,手执酒杯,笑意盈盈道:“等了你许久了,快上来陪本公子喝酒。”
      即墨皱眉,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浮起来,好多年都不这样了。
      不过,他真好看!虽然见了许多次,她还是要暗暗叹一声,即便他如今不是可汗,估计也有不少姑娘能为他争破头,何况还是在其位呢。
      冤孽啊!喜欢上他,注定是省不了心的。
      贵柱儿尽责地将即墨引入厢房,才默默退出。宁远大手一伸,示意即墨过去桌边坐下。
      即墨依言,看他手势熟练,小刀割下一片烤肉,轻轻放入即墨口中:“今天怎么样?”他随口问着,仿佛世间平常夫妻餐桌边的随意询问。
      “还好,宾主尽欢的,赚了不少银子。”
      “账目做好了么?”
      “嗯,新来的账房先生可是个厉害人物,但凡漏洞,皆补得好好的。”
      “既然要补,账目就不可能补得完美,无非手段高低而已,有心人要查,总能查出些什么。”
      “只要杜家的人没有染指,我就不担心。”
      宁远蹙了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让人觉得有点压抑:“杜家不可小觑~~~”
      “京城中,也少不了他安插的棋子。就如那个才子李晋元~~~”
      挑了眉,宁远失笑地看了看即墨:“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即墨执起筷子,从一边的小菜碟里挑了些蔬菜入口,边吃边说:“蒙族贵族女子们,多少会在我铺子里提些事情,有些我听到的,你还未必就知道呢!”
      宁远放松了身体,靠向椅背:“你这个铺子开得真是一举三得,又能给必勒格洗钱、又能打听些政要秘闻,还兼带赚钱。这主意谁教你的?”
      “需要人教么?”即墨有些奇怪:“当年启麟辅政的时候,想拨个八十万两银子到边关,都那么难,你说钱多重要。有得赚当然多赚点。”
      “嗯,挺好。”宁远喝了口酒:“只是我就奇怪,你怎么就能从那些女子口中探听那么多秘密出来呢?”
      “因为我是个坏丫头啊。”她笑了。
      从小,她就是宫里的坏丫头,启明是个淑女。所以她调皮,而启明却无趣。渐渐大了,懂了些人情世故,反而出格一些的女子比较招人喜欢。
      也不管即墨正在吃东西,宁远一把搂过她,带入怀中。轻轻刮了刮她秀气挺翘的鼻子:“坏丫头!忙了这么久才出铺子,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含住筷子尖,缓缓摇头。她才不知道,谁让他出来等她的?
      抬手将筷子从即墨手中取走:“一个公主,吃饭时含着筷子,怎么宫里的嬷嬷没有教过这不合礼数么?”
      故意扮了个鬼脸,还是摇头。
      “我咬不咬筷子,你都是会喜欢我的,怎么今天才想起来管我?”她有些有恃无恐,没人在的时候,即墨依旧是喜欢自由自在。
      宁远无奈,也不说话了,将她在怀中搂得再紧些,取了片肉,送到即墨嘴里。
      他的确是喜欢即墨那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以前他与即墨是同类,如今身负重重责任,许多事情都不能再做了,却有些奇怪地更愿意看到些离经叛道的人和事在自己身边出现。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说。
      “嗯?第一次~~~”即墨嚼着香喷喷的烤肉:“你说你和必勒格一起演戏来骗我那次么?”
      “呵呵~~~”宁远笑了,他的小即墨一直以为那是他俩的初见,可他从未提过,第一次见到即墨其实是在那之前的某一天。
      在那之前,从启明的嘴里无数次地就提到过即墨。在启明看来,即墨与即黛是一对无可救药的姐妹。因为这个名字被无数次地提及,宁远便有了印象,不过开始时,他会觉得,女孩子间斗气之类的事情常有,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有一次,应该是宫中的一帮小小的妃嫔聚在一起议论起了关外的蒙古部族,嘴里满满不屑的口气。即墨与即黛姐妹倆刚巧经过,不知从哪里挖来了十几条蜈蚣,一股脑地扔到那群正在闲聊的妃嫔中间,吓得那些如花美眷个个尖叫着逃窜。
      隐于暗处的宁远被这一幕吸引,接着看到这事情的两个始作俑者着在当场笑到东倒西歪。当时即墨脸上明媚如春日阳光的笑容刺目而放肆。
      “皇姐,其实她们也挺可怜的,老被我们吓。”小小的即黛除了得意,还有些不解。
      即墨灵动地摊开双手说:“我讨厌她们,你说怎么就有她们这么笨的人呢?”
      “是啊,是挺笨的。”即黛附和:“被我们一次次整,还每次都吓成这样四散奔逃。”
      即墨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皇姐!我想起这时候,启明一定还在她宫里跟琴痴师父学琴呢。我要去一下~~~”即黛说着便跑远了。
      即墨并未跟上,也未注意到身后暗处站立的宁远,轻轻自言:“笨死了!朝中大元都奈何不了的蒙古八大部族,怎么会如你们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接着,似是无谓地耸了耸肩,迅速脱下鞋袜,提起裙摆,往御花园池畔一坐,“噗通”一声,赤足狠狠砸入平静池面,溅起一片水花。
      即墨闭目往后仰躺在青翠草地之上,午后阳光透着树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碎金。
      “总算安静了~~~”她喃喃自语,呼吸逐渐均匀柔和。
      宁远缓缓走到她身边,无声无息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吵到熟睡的人儿。
      蹲下身子,看她晶莹皮肤在阳光下透出光芒,初夏闷热的天气让她颊侧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美得让人窒息。
      在宁远早些年的岁月里,他是个挺放浪的人,在三兄弟中,他因为长相俊美,从来不缺少女爱慕,又因为当时父汗并不多喜欢他,他的日子更是过得有些混乱。不过,这样的即墨依旧是他前所未见过的特别女子。在那之前,他还曾以为汉女或宫中的公主皆如启明一样。
      正是有这次御花园中的惊鸿一瞥,才有了后来的与必勒格一同设计即墨的一连串故事。
      即墨是个坏丫头,宁远的心底里头藏着个坏小子,于是一拍即合。
      当然,这些他都放在心里,永远都不会说给怀里这个心爱的小女子听。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宁远问。
      “因为我可爱啊!”即墨答着,对她来说,这基本不是问题。
      宁远哑然,答得简单,也确是事实。
      又用小手夹起一块肉,香香的吃着,丝毫不见任何公主该有的样子:“我今天也这么和吉雅说来着。”
      “吉雅?”
      “恩,就是那个老顽固苏赫巴鲁的宝贝孙女呀!当时给你选妃的时候,他不是宁可放弃部族的机会,也不愿将孙女送到宫里来给你当妃子?就是那个吉雅。”
      “哦!听说了,那是个胖姑娘,相貌也一般,还是不要送进宫的好。”一口酒入腹,他太喜欢这样边喝酒边拥着即墨的感觉了,即便知道只能偶尔为之。
      “我觉得吉雅挺漂亮的,长得也不如你说的胖,只是丰腴而已。因她母亲早亡,家中无人教她着衣打扮而已。”即墨在他胸前,摇头蹭了蹭。
      “哦?”
      “她喜欢上一个人,为那人做了许多,却得不到回报,觉得很苦恼。”
      “谁?是蒙古人么?”
      “是啊,就是布日顾德的弟弟阿古达木。”
      “哼哼哼~~~”宁远笑了笑:“这很简单,要我帮忙赐婚么?”
      摇摇头,即墨皱了皱眉:“你们男人怎么就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你以为一个赐婚,两人就可以终成眷属了么?吉雅和她爷爷一样,也是个固执的主儿。若不是阿古达木真的喜欢上她,她才不会说嫁就嫁。”
      “那你打算怎么办?”
      嘟了嘟嘴:“我告诉她,男人爱她是因为她可爱,不是因为她对他好。然后叫她之后一个月都不要再去见阿古达木。”
      “咝~~~”宁远背后起了一阵寒意:“好狠哪!”
      扭过头,即墨伸手欲要拧住宁远的俊脸,正要发飙。
      “安公子,外头有人找您。”贵柱儿在门外禀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宁远又正了色,与即墨一同起身,应了贵柱儿,吩咐让来人入内。
      即墨侧头看了看宁远,见他眉头深锁起来,脸色并不太好:“怎么了?”
      宁远微微摇头,说:“他们知道我这个时候如非要事是不能打扰的~~~”言下之意是出了大事儿了。
      “咚咚咚~~~”是人匆匆踩踏楼梯的声音,小厢房外人影闪入:“禀报可汗,送即墨姑娘回去的马车半路被人劫了,车夫当场毙命,没有留下活口。”
      即墨一惊,小手猛然被宁远攥住,如果她没有留下,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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