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心似月》有深

3、第 3 章

　　“怎么找？”
　　一听还有生机，琉心迅速擦干眼泪。只要能救林玄，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有一法器，或许可以助你。走，带你去个地方。”
　　须华仙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琉心往外走。
　　此时一头白色狮子穿云而来，高大雄壮，昂首咆哮，霸气凛然。琉心一跃而上。这是林玄曾经的的坐骑，名为凌霄狮。临下凡间时，将它赠予了琉心。现在凌霄狮是二人之间唯一的链接。
　　须华仙人便驾着仙鹤，一狮一鹤于善乐天空飞行。他们飞越重重宫殿，渡天河，经日月，三日三夜，才到达极北之地。此处为天界与人间的交界处。有一山洞，名忘尘洞。传说，这里有所有天人封存的记忆。
　　须华仙人领着琉心，在前头走着，似乎很熟悉此地。此时头顶传来悦耳的流水声。琉心好奇地抬头一看，殿宇的顶端竟然有水，似是被风吹过的海面，泛着涟漪。再仔细一看，水中还有无数繁星闪烁，十分耀眼。就像是有人把海底的美景装饰在了天花板上。
　　须华仙人察觉到琉心的好奇，微微侧身，温身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天河之水，这是天界的秘境，名为‘星渊’，千百年来只有少数人能够踏足。今日为助你一臂之力，我才破例引你来此。”。
　　琉心听罢，不禁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片如梦似幻的地方。山洞没有任何墙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仿佛只要稍微偏离脚下的石阶，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也是透明的，透过石阶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流动的光影，那些光影仿佛是无数星辰的河流，静静地环绕着她的脚。
　　须华仙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拖曳的长袍仿佛与星河融为一体。他缓缓说道：“这里藏着的东西，或许是你此行的答案。但要想取到它，你必须全心全意，心无旁骛。”
　　琉心微微皱眉：“全心全意？此话如何理解？”
　　须华仙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中带着几分深意：“星渊之中，最忌凡心。你心中所思、所念，都会化作考验，投射在你面前。若无法直面心魔，就算得到了法器，也会被其反噬。”
　　琉心点点头，握紧了袖中的手心，心里却升起几分隐忧。她虽自觉对林玄的守护坚定不移，但一路行来，亲眼目睹了他在人间的苦难，也在不经意间对天命生出了质疑。她不知道，这些想法是否会在这里化为阻碍。
　　两人继续前行，走过了一道拱门，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幻。那宛若星河的洞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雪原。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琉心下意识地收紧衣襟，眼前须华仙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须华仙人！”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回应。
　　琉心环顾四周，脚下的雪地仿佛没有尽头，而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高耸的冰山。山顶闪烁着一道微光，像是在指引她前行。
　　“看来，考验已经开始了。”她深吸一口气，朝冰山的方向迈步而去。
　　雪地的寒冷逐渐渗入她的身体，每走一步，琉心都觉得四肢越来越沉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向她施压。耳边忽然传来低语声，细若蚊蝇，却直钻心底。
　　“你守护的意义何在？他不过是个犯了错的天人，值得你如此牺牲吗？”
　　琉心猛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却见一片虚影在雪中浮现，模模糊糊的，却仿佛是她自己的倒影。那倒影带着冷冷的笑意，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的执念只会害了你，也害了他。他本该在凡间沉沦，你却偏要逆天行事。你以为天命会容你？”
　　琉心稳住心神，冷声回应：“天命如何，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护他一生无恙。”
　　倒影听了，笑声渐渐低沉，化作一片冷寂，随后突然化为无数冰刃朝琉心袭来。琉心不躲不避，反而迎面而上，身上的灵光在瞬间绽放，将冰刃尽数挡住。
　　她的声音坚定如初：“无论前路如何，这条路，我走定了！”
　　冰刃散去，雪地渐渐融化，脚下浮现出一片透亮的湖泊。湖面之上，一盏琉璃灯安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琉心走上前，伸手将其握住，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心底。
　　就在此时，须华仙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恭喜你通过了第一重考验，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
　　琉心回头看向他，眼神坚毅：“我已准备好了。”
　　琉心手中握着琉璃灯，正打量着眼前逐渐变化的湖泊。湖面如初时般平静，倒映着天河的涟漪与繁星。她抬头间，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琴音，婉转悠扬，宛如天籁。琉心心神微微一震，四下张望，却不见琴声的来源。
　　琴音渐渐清晰，湖泊中央的水面开始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片刻后，湖心升起一片紫光，紫光中渐渐显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那身影缓缓靠近，脚下的水面竟如实地般稳固，每一步都掀起点点光芒。
　　“姑娘何人？”琉心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紧握琉璃灯，灵力隐隐汇聚于掌间。
　　紫衣姑娘抬起头，面容秀丽，眉目间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疏离与冷淡。她微微一笑，声音如同琴音般清脆：
　　“琉璃灯果然到了有缘人手中。看来，你的确是被选中的人。”
　　“被选中？”琉心皱眉，“何意？”
　　紫衣姑娘轻叹一声，抚袖坐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拂动，琴声再起，水波也随着琴音流动，映出一幅幅画面。
　　画面中，林玄在凡间受尽苦难，大雪中，用满是冻疮的双手想捡起掉落的蔬菜；他深夜伏案写字，桌上仅有一盏残破的油灯，只为了挣十个铜板；为了借钱给妻子买药，他受尽白眼，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他跪在窗边，仰望夜空祈求神明，希望妻子的病情有所好转……
　　每一幕都深深刺入琉心的内心，她的眼神越发坚定：“我知道他的苦难，也明白我的职责。我来此，是为了帮助他重归本心，洗净罪业。”
　　紫衣姑娘的目光微微一变，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本心？罪业？这些不过是天界强加于他的枷锁罢了。你可曾想过，天命是否真的公平？你守护的意义， 又是否值得？”
　　琉心听罢，冷冷开口：“天命如何，我无从定论。但守护他，是我存在的意义，无需质疑。”
　　紫衣姑娘沉默片刻，忽然轻轻一笑，声音低柔却透着一丝寒意：“既如此，那我便试试你的信念究竟能支撑多久。”
　　她抬手间，湖泊陡然掀起巨浪，水面裂开，形成了一道通向深渊的漩涡。漩涡中央，闪现出林玄的身影，他神情茫然，仿佛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林玄！”琉心下意识地喊出声，试图靠近，却发现脚下的水面变得粘稠如泥，寸步难行。
　　紫衣姑娘缓缓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瑶琴。她拨动琴弦，琴音化作无形的力量，将琉心牢牢压制在原地。
　　“你若想救他，就得放下琉璃灯，舍弃你的护法之力。否则，他便永远无法从这漩涡中脱身。”紫衣姑娘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诱惑。
　　琉心的双眼闪过一丝挣扎，紧握琉璃灯的手微微颤抖。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琉璃灯是为了护他，我怎会因你一言放弃？若救他需要牺牲，我只会用自己的命！”
　　话音未落，琉心周身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竟强行破开了紫衣姑娘的琴音压制。她纵身跃起，直奔漩涡中央而去。
　　紫衣姑娘怔怔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停下拨动琴弦的手轻轻一叹：“如此执着，或许……你是真正的守护者。”
　　琉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漩涡深处，而湖泊也重新归于平静，只留紫衣姑娘独自站在水面上，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