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何几羁》北渊凉

1、第一章

　　遇上他是巧然，爱上他却不自知。

　　却不曾后悔过半分，一切随缘。何况，有他在即可。何必逼迫自己，纠结如此之深呢？顺心呵，最为首要。

　　——前记。

　　遇他那日怎么都记忆鲜明。

　　冬季的玙璠城一如既往的零散落着碎雪。

　　起早了便自行换了衣物，倚在落下客栈房间的窗边儿，虽是看着雪，目光却不自落到了何处。

　　天还未亮，客栈内店小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侧耳倾听也还能听见对面街包子铺制作包子的杂乱声音，包括那偶尔的谈话声。还早了些，街上人没几个。风从窗子灌进来，吹得满袖的冷风，凛冽的风也让人不得不闭目片刻，等风散了才得以睁开。

　　本想再多享受会儿这宁静，敲响的叩门声一声声将这一切折断了。

　　沉寂的心不免含了有几分不乐，半冷着调子道：“入。”

　　进来的溯空小心地端着面盆，也不敢看我微沉下的面色道：“主上，请洗漱。”

　　看着他微颤斗的手，心里不禁有分纳闷：自己怎么就让他害怕了去呢？分明什么没做啊！怪哉！沉吟后，接过溯空拧好递来的白布，擦脸之间道：“出了何事？但说无妨。”

　　仿若未语地将白布递回给溯空，漱了口后才听得他道：“属下擅作主张带了一人，此人乃……”

　　“乃灭门暮华家仅剩香火——暮华杜宇是否？”虽是反问，当中有几分疑问呵。溯空听得自己说出后“噗通”跪在地上就是一个清脆的磕头，似是硬了心道：“属下不敢求主上原谅，只求您能收留此人……”

　　看地上之人，问道：“溯空，你身负何职？跟我几许？”

　　溯空是明白话中意义，脸色苍白地倔强抬头看着我道：“主上，求您收留此人！属下愿自刎谢罪！！”

　　坚定的眸子没有半点犹豫。只道：“此人现在何处？带来见见……只是，溯空，玖渚阁并非容他人之所，说明罢，毋忘惹事生非遭旁人碎语。罚之事，回议。”

　　到底都是应承了，溯空落下心中大石忙去接那人过来。只能笑着轻摇头叹息，再次倚在窗边看晨色中的美景。天半亮，包子铺一类的亦是在未知觉中开了门，也能见得有人前去买。包子的香味飘在鼻息间，引得肠胃翻搅，饿了呵。只能怪包子馒头的香味太诱人了。

　　未曾多加思考，已经身形一闪出了客栈，落在包子铺的铺子前面。

　　应是被惊吓了些的十来岁少年瞪大了亮亮的眸子，瞅自己片刻才道：“客官，要些什么？”

　　好个小儿！笑道：“三五皆可，由你来定。”话语间已从袖笼里取出足以买下所有包子馒头的银两。是人见了这么多钱都会笑逐颜开，欣然接受吧。这人却沉下了脸，语气不善地道：“带了你的银子走人！您高贵了去，此等粗鄙小店招呼不起您！”

　　唯有哑然失笑，这年头做好人也要被歧视么？

　　“怕是误会了什么，在下不过被这香气引来，至于这多出的银两……自愿的。”淡淡解释后，自行拿了两个馒头转身欲走。果然比起包子和馒头，还是馒头对我的吸引力大些……店家不给，还不能自己动手么？古有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钱给了，即能拿货不是？

　　“等等！！喂！”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咬着热乎乎的馒头停下转身，只瞥见他灵活的跃了出来，三步跨作一步地来到身侧，白俊的俏脸怕是被这晨冬的寒冷冻红了点吧。待咽下口中的一口馒头少年方才继续道：“这银两还你，馒头白送……”

　　莞尔一笑，却见得少年脸庞又红了几分上去，也不揶揄甚是有几分诚恳味道道：“如此，在下岂非成了那些无赖之徒？不可不可！”

　　少年双颊一鼓，竟是加大声量，更似吼着道：“不收就不收！文绉绉的话烦不烦啊！本大爷爱送馒头还不成？！”愣了许，睨眉笑看着脸憋红得快滴出血来的少年，缓缓咬了口手中温暖的馒头道：“成啊，怎不成？即使如此，可否送多个包子？那包子闻着甚是诱人……”少年气得瞪大了黑黑的眼眸，伸手指着我几秒后还真的折身去用油纸包了三个包子塞到手中说：“给！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吧……”

　　哑然，也回答道：“夜朝，夕凌夜朝。谢了。”说着挥挥手中的包子馒头，折身离开。

　　等回到客栈房间才猛然忆起一点事情，不禁笑着摇头，想想刚才算是被人搭讪了呵！只是自己为何要那般老实的自报名姓……

　　思忖之间，仅只剩下一个凉了的包子了，抬眉从窗户望去却是对上了那包子铺的少年，笑了笑删了窗户走向屋外，对经过的小二道：“小二，若有人寻来，便告诉那人【回矣】。”店小二暗暗接过沉甸甸的银子，连连点头哈腰。

　　报之一笑，出了客栈便没在了屋檐的遮荫里。

　　客栈房间内，那冰冷的包子还放在那窗台上。

　　离去时竟不自觉地来到那包子铺前，那少年亦是一愣却被前来买东西的人唤醒，看眼自己去做生意去。等他空闲下来取下腰际的挂坠交到他手中，不太确定是否会被拒绝道：“回报用的，若有事携玉往那‘十香楼’，自有人出手协助。”

　　不待他回过神，早已在十丈之外了。

　　这般的自己连自己都是陌生了，却也嘲笑自己的此番举动。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轻轻触碰那人肌肤的体香。

　　一切随缘。一贯的宗旨。

　　倒没有急着回玖渚阁，悠然地绕到了玙璠城出名的美景之一——飘香湖。名字俗不可耐，却是贴切着，飘香湖，十里飘香，那水天生有着香气。而那十香楼便在这出最好的地方坐落。站在湖边微侧目便能看见十香楼后院独立的楼阁，素雅的浅绿色砖瓦倒说不出是否与这周围雅景是否相称。

　　站了片刻，手指的温度褪去了，微凉。

　　“何事。”

　　侧身看着出现的深墨色衣服的欣长身材的无恨。

　　“溯空大人回了，带一人归。”无恨不敢看我的脸色，声音淡得出奇。我颔首，似叹息道：“回吧，可有其他事？”无恨摇摇头，脸上有几分松气的味道。我哭笑不得，自己倒没有亏待他们，怎一个个见着自己比阎罗还惧上几分？若问吧，怕会让他们更加惧怕。

　　不等他便自行运用轻功离去。

　　这主子怕是注定失败，晃神间却是忆起那张白俊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