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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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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哄笑不已,萧三爷这一手可真够鸡贼的,花着老娘的银子,上来就送女儿一百亩田产,听着名头倒是大,只可惜这田产却是个赔钱的坑,不要也罢了。
正所谓既坑了老娘又坑了女儿,还白白给他人做了笑柄。没见三奶奶娘家那送礼的小厮听了都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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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姑娘收了众人的礼,便被抱着到偏厅,早有剃头娘子备了诸般东西等在那里,桌面上燃了红烛,摆了一碗寿面。
王妈妈事先已经给她封了个大红包,剃头娘子自进门便笑吟吟的一口一句吉利话,如今拿了小玩意儿在五姑娘面前晃,哄的小婴儿一愣一愣的。
萧三娘坐定,脚踩着红纸包的青葱和芸菜,还有一柄小斧头,她扶住了五姑娘的小脑袋,剃头娘子便操着剃头刀上手了。
这是满月娃剃头的习俗,家中辈分高的长辈替娃娃踩着那青葱芸菜,便预示着剃头娃将来也能常顺长青。
五姑娘感觉到头上的异样,要躲却躲不开,挣扎了一会儿,就委屈地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萧三娘轻声安慰着,手还是稳稳扶住小脑袋,剃头娘子麻溜地将五姑娘的胎毛推了个干净。
幸得淳哥两个在前面扮鬼脸学猫叫吸引妹妹的注意力,五姑娘渐渐止住了哭声,瞅着张牙舞爪的哥哥们,闹不清他们在干啥。
剃完了头,剃头娘子将那一小把胎毛尽数交给了宁氏,嘱咐她用红布包了挂在门头上。
“妹妹变成小光头了。”淳哥刚一出口,便被刘氏招呼了一巴掌。
萧三娘给五姑娘的小光头带上红帽子,瞧她方才哭的可怜,只怕折腾这半日也饿了,便让西院的婆子带去找宁氏喂奶。
萧淮奕则将萧三娘方才踩过的葱和芸菜捡了,亲自去栽在院中的花坛,这才去外院,同王管事一起招呼男客们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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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姑娘这一大早可是折腾得累了,喝了奶便呼呼大睡起来,直到众人歇了午饭,张罗着要带她去道观里寻真人批八字,仍不见醒。
宛州州府依山而建,这山因形似一口倒扣的钟,便名为金钟山,山脚下人家错落,有一佛寺隐于这市井之中,名为西来寺,自来是香火鼎盛。与寺庙离了一个街口的地方,却是宛州一个规模不小的书院,院中古树参天,兰桂齐芳,更供奉有儒圣先贤的雕像。山顶却有一道观,因观中真人批命算卦极准,是以声名远播,慕名而来的香客亦极多。
小小一座金钟山齐聚了儒释道三家,竟也颇为相和。是以本地的百姓大多三家俱拜,但只因道观设在山顶,且又陡峭难行,年轻力壮之人要登顶尚且不易,便只在重要的日子登顶访道,其余时间多上寺庙进香罢了。
萧淮奕领着家人到了山脚下,便嘱咐宁氏跟着萧三娘和刘氏等人在西来寺歇息,他则带着五姑娘、辰哥俩兄弟,并几个家仆去金钟观。
宁氏担心五姑娘挨不住饿,不忍同孩子分别,便要跟着同行。萧淮奕恐她久缠不休,又要惹了萧三娘不快,只好答应带她一同上山。
因顾着宁氏身子,一行人爬山倒也缓慢。只辰哥和淳哥两个孩子不耐烦等待,自山脚下便和其他孩子比赛往前头去了,仆人只好尽力跟上去照看。
这条山道系前朝府衙修建,修凿齐整的石阶一直铺到了道观门口,中间曲折回转之处,便设了四角亭子,供香客们歇脚观景。
爬不多时,只见亭中早被须发皆白的老者占了,石桌上摆了象棋,杀伐正酣,还有人在旁围观,指点江山,议论不休。
宁氏撑着一连走过了几个亭子,都已经被别人占了。实在累的不行,只好在亭子附近拣了一处茂密的古松,在树荫下铺了毯子,稍作歇息。
萧淮奕因抱了孩子,不时还得携着宁氏,也是沁出了薄汗。
唯有五姑娘悠闲,睡饱了只管吮着小手指,瞧着林间跳跃的鸟儿,听着松林涛涛风浪,好不惬意。
此时山风飒飒,松下清凉。放眼山下便是宛州城,城墙房屋都似缩小了数倍,却依稀辨得出几处显眼的街道,真是好个观景之所在。
辰哥和淳哥见叔叔婶婶久久不至,便又顺着山道溜了下来,王管事恐他们又乱跑,便说起典故吸引他二人注意。
“你道咱们这山为何唤作金钟山呐?”
“晓得晓得,这是一座金钟化的。”孩子们异口同声答道。
“古时候啊,咱们宛州城出了一个□□怪,专门吃人为生,害人无数。正好食神打这边路过,见这妖怪为祸乡里,便用他做饭的勺子扣住了这怪。”王管事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水,慢悠悠地说着。
说这等奇闻故事向来有人爱听,便又有人凑了过来听新奇。
可食神原是赶着去给心上人做饭的,如今做饭的家伙事用来降了怪,他便也走不脱了。
恰好附近有一小庙,庙中便有一口鸣钟,食神施展神通,将那鸣钟化作山一般大的金钟,饭勺急起的瞬间,金钟便朝着□□怪压了上去,稳稳将它镇在了此处。从此,这便有了金钟山。
孩子们听得入了神,叽叽喳喳地缠着王管事问这问那。
王管事只好继续编故事:“那食神可谓是善心哪,为防止那怪掀了金钟,便嘱咐弟子在山顶建了道观,日夜镇压。”
辰哥抢道:“我知道了,那献出鸣钟的小庙便是西来寺,定是食神为了防着那怪从前面逃跑,叫他们搬到山的正前头来挡住的!”
王管事一愣,随即笑着附和:“哥儿真是聪慧,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却听宁氏正色分析道:“如此说来,那食神是道家的神仙,何德却又做的了佛家的主?叫他献钟便献钟,叫他迁寺便迁寺?”
此话一出,王管事便结巴了:“这个...这个...”
他原是打算忽悠着小孩子们,叫他们不要调皮乱跑,信口胡诌的,谁承想这三奶奶却又当了真。叫他对着个大人,怎么好继续忽悠下去?
“想来大义面前,佛家自不容辞,那些虚名便也顾不得了。因此才有两家齐心镇妖,保得宛州的太平。”宁氏又自己认真分析着,引得辰哥连说有理。
这厢一家人说得热闹,却不见松涛之下,一名远眺的老者听得此番对话,回身扫了眼满山苍翠,又盯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此时,有人见他们携了女眷,却是席地休息,便过来邀请他们一家去亭中暂歇。
原来那边亭中不知是谁家的女眷,仆从侍女围了个满,瞧着倒像是官宦人家才有的排场。
萧淮奕在心中数了一遍,到底猜不出对方身份。
倒不是担心来者不善,只是宛州这地界多是小富之家,爬个金钟山断不会摆如此阵势。若是那些大老爷的家眷来,自然早在山脚下他们便能得知了。
如今这家却是低调,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来人见萧淮奕一家客气谨慎,便爽快自报了家门:“我们乃是重霖书院里住着的霍氏家眷。”
萧怀奕闻言心中暗惊。
宛州数得上名姓的大家族中并无霍氏,但重霖书院他却是晓得。能携家带口住在里面的,既不是学子,亦不是学究,只能是那几位在此隐居的当今大儒。
奈何萧淮奕平日所来往的都是市井之人,向来也无缘结交这些大隐之士,便连山脚下那座重霖书院,自大哥二哥相继做官之后,他也再不能踏足,自然对霍氏无甚印象。
这也罢了,对方既是儒学之家,人人尊崇的,况又是女眷,好心邀请,他们哪有拒绝的理。
萧淮奕一个男子,自是不便过去了。若让宁氏独去,又恐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得罪了高门显贵。
萧淮奕看向宁氏,果见她眼中有忐忑之色。
“别怕,人家是好心邀请,不会难为你的。你带着宝宝过去,问个好就回来。”萧淮奕摸摸宁氏的头,把她送到离亭子几十步远的地方,便将一直抱着的五姑娘塞到宁氏怀里,顺手又将自家带的几样果子给她带着。
宁氏还是紧张,萧淮奕只得又低声耳语两句,教给她个脱身的法子,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瞧着宁氏那发髻高挽怀抱婴儿的背影,萧淮奕此时才深觉老娘平日的话在理。
宁氏再如何年幼,终究是个做母亲的了,总会有非得靠自己不可的时候。将来若他护持不到,她总也得有个能够保全自己,保全孩子的手段才是。
看来以后也要狠狠心多多说教才是。
宁氏跟着侍女来到亭中,见两旁的侍女婆子都面无表情,只石桌旁端坐了一位华服美妇,在那里轻轻摇着扇子,浅笑看着她,心中越发紧张了。
美妇异常和蔼,宁氏与她见礼,她竟也起身回了个闺中之礼,笑道:“方才见这位妹妹在那边歇息不甚方便,我在这亭中枯坐半日,若不嫌弃,倒可同在此处说说话解闷。”
宁氏见她这般随和,方才的紧张慢慢消散,便跟着放下心防,心直口快道:“夫人生的这般好看,我哪里敢嫌弃,夫人莫要嫌弃我粗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