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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她想着贾母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又想到如今家业破败,贾母去世,自己的兄嫂也不成体统,无法托付。她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活着真是没有什么意思,便含笑道:“老太太,我来陪你了。”说完,便将自己的脖子放进绳套里,踢倒了脚下的椅子。

      她正闭眼等死,冷不丁有个人冲进来,飞奔上前,用手里的刀一下将鸳鸯悬挂的腰带割断,鸳鸯掉在地上,睁眼一瞧,竟是素云。

      素云手里正拿着裁布料用的刀,见到鸳鸯睁开眼,才哭起来,道:“你这是何苦呢?”

      鸳鸯面无人色,勉强说道:“没了老太太,我却活不下去了。”

      素云推了鸳鸯一把,忍不住说道:“你傻呀!老太太没了,可还有许多贾府中人,都是伙伴,你这样死了,岂不是白白的糟蹋了自己,反而叫亲者痛、仇者快?”

      鸳鸯闭着眼睛,眼泪从眼里流出来,半晌才说道:“我没什么仇人,如何说这句话?”

      素云忍不住推了鸳鸯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赵姨娘是半个害死老太太的人,她人虽在官府,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着她受了罪罚?”

      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贾府里要好的丫鬟那么多,你难道不想再见见她们?”一句话勾起鸳鸯的愁肠,素来与她要好的几个人的笑容浮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她们如今怎样了。

      素云见鸳鸯面露悲伤,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她粲然一笑,将鸳鸯处的木门打开,对外面说道:“都进来罢。”

      只听一群人乌泱泱进了屋子,素云笑道:“鸳鸯姐姐,你瞧,是谁来了?”

      鸳鸯抬起脸来一看,惊喜地睁大眼睛,原来是琥珀、袭人、晴雯、麝月和香菱几个人,几人相见后免不了都掉下泪来,琥珀抱着鸳鸯,两人为了老太太失声痛哭起来,众人劝了好一会子才劝住。

      鸳鸯因问她们是如何寻来的,原来当日宝玉悄悄放了她房中的几个丫鬟出去,本也没想那样轻松就能得逞,没想到大门外看守的人极松散,见她们几个是赎了身的丫鬟,竟不多问,由着她们几个轻松脱身。袭人、麝月、晴雯和香菱便去投奔了袭人家中,暂且住了几日,便会了琥珀一同打听贾府诸人去处,终于打听到了这里。

      众人说着,都是百感交集。鸳鸯忽然问道:“那日听说宝玉投河自尽了,你们可有听到此事?”

      袭人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便伤心起来,说道:“那日跳河确有其人,但我们猜测并不是宝玉。”

      晴雯道:“那日我们才从怡红院出来,便见到紫鹃来找,说是宝玉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喊她回怡红院取。我们并未疑心,走了老远,香菱回头看时,恍惚看到紫鹃仿佛穿了一身宝玉的衣服,打扮也极为相似,然后便头也不回向正门方向去了。”

      香菱道:“我们原想要追着过去,又怕这是老太太吩咐她的,我们过去反而坏了事,商量之后便没有追上去,谁知几天之后听说宝玉投河自尽的事,我们着实吓了一大跳。”说完,又抹起泪来。

      鸳鸯安慰道:“宝玉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倒是紫鹃的下落,后来你们找了没?”

      晴雯道:“找了,自然是抓紧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呢。”说罢,蹙眉叹息。

      袭人道:“我叫我哥哥也帮着找了,他说也没瞧见。”

      鸳鸯见大伙都愁眉不展,便劝道:“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结果已经比最初预想的好多了,大家几乎都活着,这还不好么?”

      素云推了她一把,口中说道:“还好,你算是回过劲儿来了,不总是想着寻死觅活了。”

      鸳鸯知道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话说,自从贾府被抄家后,剩余家族皆唇亡齿寒,史家、王家都闭门不见客,薛家近日来也减少了外出的动作。金陵城内一时间流言四起,所有人都谨小慎微,生怕做了什么错事。

      而近期崛起的家族中,就有原兵部给事中杨文韬,因告发贾家通敌卖国罪有功,被破格提升为兵部侍郎,一时间,杨家风头无两,什么人都想着去巴结一下。

      这天,杨文韬受皇帝传召,一大早便侯在养心殿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向来官员受传召都是在金銮殿或乾清宫,那是正儿八经议事的地方,唯独心腹之臣才会被召到养心殿。他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难免更加得意。

      他在心中盘算着,被召到养心殿的臣子中,除了北静王和南安王两位王爷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裴宣化和他自己了。两位王爷自然是不能比的,人家是皇亲国戚,血脉相连,自然与旁人不同。裴宣化是锦衣卫总指挥使,且是幼时便跟随皇上的心腹,关系自然更近一筹,接下来,便轮到他叶文韬了。

      粗略算起来,他算是皇上心中排名前五的心腹之人,这等荣耀使他忍不住飘飘然。

      杨家本就不是什么显赫世家,杨文韬的父亲甚至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县官文书,生了杨文韬后,发现他聪明机灵,便一心教导他走上仕途。杨文韬自己也争气,一举考中了榜眼,由殷景诚亲自进行的殿选。

      杨文韬猜测,便是因为自己这次殿选的表现出色,这才入了皇上的眼。杨文韬越是在紧张的时候,越是表情自然,对答如流,给殷景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殷景诚才将这件事派给他。

      上个月,殷景诚忽然秘密召见他,前面谈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殷景诚面带难色地说道:“贾家世代为国尽忠,从朕的皇爷爷那一辈起便有君臣情谊在,但他们现如今被人抓到了通敌叛国的罪责,想到他们的功德,朕总是不忍心直接发动清算,总得有个人先揭发罪责,朕才好处理此事。”

      杨文韬猛地站起身来,恭敬道:“皇上心思醇厚,念及旧情,但贾府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皇上若不嫌弃,臣愿替皇上做这把开刃之剑!”

      这一句话,便奠定了他们之间的君臣盟约,如今贾府之事已了,就差开春问斩了,杨文韬还是嫌进度慢了些,他觉得贾家罪大恶极,应该尽快处以极刑。可他连续上书催了几次,皇上都未有动静。

      近日宣他觐见,想必与此事也有几分关系。

      正想着,忽见养心殿的大门发出响声,随即,李元宝的侧脸从门后漏出来,他还在回身教育着自己新收的小太监:“糊涂东西,倒个茶都能洒了,还不快滚一边儿歇着去。”

      他回头见了杨文韬,立刻满脸堆笑道:“杨大人,请。”

      杨文韬素来不喜与这些阉党走得太近,因李元宝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主管,这才勉强笑了笑,跟着李元宝的指引进得门去。

      因时间还早,殷景诚未批阅奏章,正在养心殿偏殿用早膳。杨文韬行了礼,并不敢抬头,只跪在地上,等着皇帝喊他起来。

      殷景诚咬了一口酱菜,见杨文韬还在地上跪着,便笑道:“你这样跪着也不起来,倒显得朕苛待功臣了。”

      杨文韬会心一笑,忙爬起来道:“微臣自然是不能叫皇上背负恶名的。”

      殷景诚随手向旁边凳子一指,杨文韬落了座,也不说话,看着殷景诚慢慢地用完了早膳,这才问道:“皇上宣微臣前来,是为何事?”

      殷景诚一边用桌子上的湿毛巾擦手,一边道:“也没什么旁的事,就是想问你,如今兵部一应事务,管理起来可还上手?若有不顺利之处,或有哪些人因你之前位分低微而不服管的,一并来告诉朕。”

      杨文韬却没料到皇上如此贴心,忙站起身,感激道:“皇上对微臣如此,微臣感激涕零。如今兵部事务开展还算顺利,皇上无需担心。”

      殷景诚点头道:“你这样说,朕自然没什么要担心的。”他站起身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件事,用手在半空中指着,道:“你近日连续上奏折,说要加速处置贾府佞臣,为的是何故?”

      杨文韬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既然已经判了通敌卖国罪,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万一节外生枝,岂不是不好?”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当然不敢这样说,只是陪笑道:“臣这不是怕贾家节外生枝,做困兽之斗,到时便不好了。”

      殷景诚叹道:“贾家已经散了,如何还有什么人能组织什么困兽之斗?如今朕还是念及他们早年帮助先祖打天下的功劳,不忍施以极刑,且过了春天再行处斩也不迟,爱卿且再等几个月罢。”

      皇上都这样说了,杨文韬也不是那一等一的蠢人,马上反应过来,叩首道:“是微臣一时糊涂了,还请皇上赎罪。”待皇上说了没事后,他又感叹道:“皇上真是善心,天地可鉴。”

      直到杨文韬退下后,殷景诚眼里的笑意如冬日之火被厚雪压灭,他抬眼看到裴宣化从屏风后走出来,便问道:“这么多天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裴宣化面色惭愧,只说道:“除了那日投河自尽的女子,确实没有找到其他的消息。”

      殷景诚冷笑一声:“她倒是聪明,让侍女伪装自己。继续加紧暗查,我就不信,她还能长出翅膀来飞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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