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岁末秋晚

6、对牛弹琴

　　鹿鸣惊慌地抬眼，就撞进他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眸里，时间恍若静止，风吹过树梢带起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这样如同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就这么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那一刻，年少时的心动就像春天的野草，风一吹，就在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
　　“那时候，宋景闲经常会从隔壁班来找我，有时候给我塞瓶牛奶，有时候是一颗糖。会因为不放心，所以放学送我回家。”说到这些的时候，鹿鸣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再后来，发生了些意外……”鹿鸣垂眸，眼里的光黯然失色，手指不自觉的缩了缩，闷声道:“然后，我们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蒋言柒眉眼微动，看出来她似乎不愿意提起那些意外，就没有深究，而是试探性的转移话题:“那为什么那天她们还会找到你？”
　　鹿鸣皱着眉，睫毛颤了颤，低声地回应:“那天是碰巧，她们不知道我上了哪个高中，我以为不会再跟他们有交集，没想到报到那天刚好被她们撞见……”
　　“所以你从开学就一直被她们欺负？”蒋言柒神情严肃的问。
　　鹿鸣踌躇的点点头，弱弱地回了一句“嗯”。
　　蒋言柒眉头紧锁，目光带着些许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别人？”
　　鹿鸣摇摇头:“我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弟弟还小，奶奶年纪又大了，身体很差，我不能让她担心。”
　　蒋言柒盯着她的眼睛，里面的目光黯淡，悲伤得如同冬日里的连绵细雨，冰冷刺骨。
　　蒋言柒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那你……以后也打算继续这样吗？没试过报警吗？”
　　鹿鸣苦涩的扯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之前报过警的，但因为证据不足，她们又未满16周岁。”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们需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再说，”蒋言柒的声音很坚定而平静，“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会和你一起，相信我。”
　　鹿鸣整个人愣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女生，然后一点一点的勾起唇角，逝去的光在眼里重新汇聚，小鹿般的眼眸顾盼生辉。
　　“嗯！”
　　鹿鸣一直都很讨厌小巷子，因为每次那些人，都会强硬的把她拽进去，然后向她要钱，骂她，打她。
　　直到后来的后来，她觉得小巷子大概是给她带来幸运的。因为她在里面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热情开朗，笑起来像夏天明媚的太阳。
　　一个看似平静淡漠，但却温柔的像春天的风。
　　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来缝缝补补，但生命的意义在于人与人的互相照亮，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浪漫革命。
　　接下来两天，训练的时候蒋言柒和梁梦轮流在医务室照顾鹿鸣，吃饭回宿舍的时候两个人就一人一边扶着鹿鸣走，鹿鸣直接开始了“小鹿依人”模式，几乎什么时候都蒋言柒呆在一起。
　　每次吃饭的时候，宋景闲每次都会左手拉着时逾白，右手拽着许子轩，坐到鹿鸣对面，鹿鸣倒是没有再躲，但也没理会宋景闲，只是和蒋言柒两个人一起听着他们聊天。
　　军训的倒数第二天下午，李教官组织了一场比赛。
　　两个班自由分组，一个组10人。比赛内容是
　　第一棒是4个人负重接力跑，第二棒是泥坑匍匐前进，第三棒是两人三足，第四棒是你比我猜，要猜对五个，最后一棒是背古诗词。
　　完成项目用时最少的是第一名，最后一名晚上的军训晚会负责留下来打扫卫生。
　　李教官宣布完之后就解散，给大家五分钟组队。
　　蒋言柒，鹿鸣两个人都比较随意，梁梦就拉上她们，又找到李彦凑一起。
　　宋景闲一看鹿鸣就赶忙喊上许子轩和时逾白加进梁梦的队伍，这么凑齐了七个人，又拉了一个叫林心月的女孩子，和两个分别叫王烁和苏扬的男生。
　　之后大家就开始分配任务。几个男生都很绅士，把负重跑和爬泥坑承担下来。商量了一下，背古诗就让鹿鸣这位语文课代表来承担，梁梦和林心月去了两人三足，剩下的蒋言柒自然就去猜词了。
　　几个男生是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先选，毕竟大家都不会想爬泥坑，猜词还剩一个位置，这个当然是最轻松的，都想选。
　　最后运气最差的宋景闲去爬泥坑，运气好的时逾白去猜词，剩下的四个男生去负重跑。
　　但当分配完之后，几个人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蒋言柒和时逾白，一下子谁也没出声。
　　宋景闲尴尬地打破沉默：“你俩……谁比谁猜啊？”
　　“我猜。”结果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都不是爱说话，活泼的主儿，都想当猜的那个。
　　两人下意识朝对方看去，目光撞到一起，时逾白眉梢轻挑，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那我比吧。”
　　蒋言柒垂眸没说话，既然他愿意换，她也乐得悠哉。
　　但是宋景闲不淡定了，他再次确认：“你比，你确定吗？”
　　时逾白语调闲散，淡淡嗯了声：“不然呢，去爬泥坑？”
　　“滚，你就别讥讽我了好吧！”宋景闲咬牙切齿道。
　　“哔——”哨声响起，李教官让学生们集合，再次强调了一下比赛规则和惩罚，就让各个小组派代表上去抽比赛顺序。
　　蒋言柒他们组是梁梦上去抽的，手气还行，第三个。
　　几个人观摩了前两组的比赛，其他都是比速度，只有两人三足和你比我猜比较考验默契，还有最后的随机抽一首古诗背下来考验记性。
　　梁梦和林心月在前两组比赛的时候一直在练习，只有蒋言柒和时逾白比较令人头大。
　　宋景闲和许子轩就站在两个人旁边，跟他们说一定要多沟通，要说几个字，要有默契。这两个人除了听宋景闲和许子轩说话的时候，会点点头，回应那么一两句。
　　剩下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别说沟通了，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看得宋景闲着急又无能为力。
　　“好，第二组用时6分34秒。下一组准备！”李教官在前面喊道。
　　几个人分别占上自己比赛的地点，宋景闲走之前还特意拍着时逾白的肩，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一定要多说几个字，是可以说话的啊，不要那么闷！”
　　等大家都到了比赛地点，李教官就拿出哨子：
　　“预备——”
　　“哔——”
　　哨声一响，李彦瞬间冲了出去，一百米冲刺其实不是很难，但负重奔跑确实会让速度有所减缓。李彦将接力棒传递给了王烁，然后王烁又传给了许子轩，最后一棒终于交到了苏杨手中。
　　苏杨全力以赴地冲向远处等待着的宋景闲，当宋景闲接过棒子后，他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泥坑中，艰难地向前爬行。等他爬出泥坑，脸上都粘上了泥巴。
　　梁梦和林心月看见宋景闲爬出泥坑后，两人立刻出发，她们嘴里喊着口号：“一二一二！”
　　速度不慢，几个男生也大声的给她们加油。
　　而此时，蒋言柒和时逾白正坐在比赛地点静静地等待着梁梦和林心月的到来。
　　梁梦和林心月一到，和唐教官击掌，站在蒋言柒身后的郑教官就亮出词板：冰糖葫芦。
　　时逾白略微思索道：“四个字，吃的，山楂。”
　　蒋言柒眯了眯眼：“冰糖葫芦。”
　　“对，下一题。”
　　郑教官换词：对牛弹琴。
　　时逾白“唔”了一声：“四字成语。”然后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思索。
　　另一边宋景闲都要急死了，又不能说话，只能跟许子轩悄声道：“这么好比划，他倒是动一动啊。”
　　许子轩轻笑一声：“他脸皮那么薄，哪儿好意思啊。”
　　这边，时逾白抬手的指了指宋景闲，意味深长的说:“和宋景闲讨论数学题。”
　　这句话弄得众人都有些没头没脑，宋景闲小声叨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位置上的蒋言柒，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说道:“呃，对牛弹琴？”
　　随后就听见唐教官带着笑意的声音:“对，下一题。”
　　“噗哈哈哈哈哈！”
　　“逻辑鬼才！”
　　瞬间，操场上的学生们都止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你俩怎么这样啊，还带人身攻击的？”宋景闲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唐教官黄牌警告了:“你比我猜队友禁止发言，黄牌警告一次！”
　　“不是，他们……！”宋景闲话说一半，就被许子轩用手堵住嘴巴，憋着笑小声安慰他:“没事没事，比赛呢，别生气。”
　　蒋言柒这边，郑教官又换了词。
　　时逾白瞅了一眼提词板，顿了顿，说道:“一首儿歌，五个字，前三个字是动物，爱吃胡萝卜。”
　　蒋言柒思索了两秒:“小兔子乖乖。”
　　“对，下一题。”
　　郑教官换完题后，围观的学生瞬间笑声不断，时逾白看见词，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脖子，一秒没犹豫:“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