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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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其他二人都对裴西包庇佘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孩子也确实没惹过事。
裴西将佘余的相关事件无论大小都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他像是卸下了心石，吨吨吨喝完了一整杯清茶，然后又给自己续上新的热水。
“刚拨了这么多钱给你，买点好茶叶吧。”任青川没由来的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让裴西很不耐烦地摆手拒绝。
“是个好孩子，但奈何是这种极端的存在，在你这里安然渡过了几年，你为他打点的很周全，他也，知恩图报。”盛宁的语气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但免不了任青川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裴西很早以前就去了灰色阶梯，不知道佘余去灰色阶梯之前，和盛宁，以及盛江的渊源。
“但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平了，这些资料里故意剔除了佘余相关的资料，反而做的有些太明显了，暴躁派一定会察觉。”裴西把自己忧心的一点说出。
任青川：“可研究院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动手呢，就算身为‘感染者’进入城市难如登天，研究院如果真要对他做什么，你是拦不住的。只怕研究院一直在暗地里筹划着呢。”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也是一直提心吊胆。”裴西感叹着，看向盛宁，“老盛，当初这孩子还是你一力保下的，虽然最后阴差阳错让灰色阶梯介入了......你怎么说。”
“我的态度和立场，从来没有变过。研究院那边没对佘余动手，自然是有顾虑。这个你们大可放心，佘余还可以安全一段时间。”盛宁起身，似乎不愿多说，也似乎是欲言又止。
任青川看着他的动作，拿不准他要不要说心里话，但却让裴西有些看不明白了。
身为先锋队该有的态度，作为指挥官该有的立场。
责任，考量，取舍，轻重。
“反正佘余我是看好的，如果他愿意，我会随时招他进灰色阶梯的先锋队，但他不想......当初那场灾难我不在场，你们俩瞒了我一些事，我也无意打听。但研究院要是对他发难，我会竭力保下他，不让他被研究祸害成，S2号危险体。”裴西说话间，语气越来越重，屏幕对面的二人惊讶于他的认真，但都以沉默表示了认同。
“但愿你的担保，不会成为这孩子的累赘。”
最终，盛宁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任青川看着他离开，没有切断会议连接。
“老盛真是太不像话了，我的保护怎么是负担？真是。”裴西有些气闷，举杯猛喝一大口，热茶入喉，却压紧了胸口，很是难受。
“你是真没脑子。”任青川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本性暴露毒蛇了一句，“佘余以前是老盛做担保，留在先锋队培训，刚开始确实另有目的，但后面也是真希望他走上正途。然后呢，带来了什么结果？原生躯体的失控无人可改......现在佘余是可以更好的控制原生因子了，在你的灰色阶梯没有出过岔子，甚至明里暗里给先锋队出了很多力。”
“但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们这样保护他，可他是那么特异的存在，他在对待S1号的问题上，该是什么样的立场？”
“什么立场？”裴西越听越烦躁，最后干脆站起来，“让他好好活着还不对了？给先锋队出力都是他自愿的，还不惜一切救下了盛江和其他队员，这足以证明他是个可靠可信可用的人！”
裴西内心对盛宁当初的保下佘余的目的有了隐隐的猜测，并且这样的猜测多半是真，但他还真不好面对这个答案。
世间上除了佘余，暂时还没有第三个人，作为原生躯体正常且健康的存活。
裴西只知道因子改造计划，和S1号成为S1号之后的事。
任青川合上眼，略显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眉头。
裴西看着他鲜少露出的表情，心情越发沉重，最终在任青川说完后，心情落入谷底。
“S1号危险体，是佘余的叔叔，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老盛当初培养他，是为了去对抗S1号......后来他狠不下心放弃，在那次灾难后，佘余决定离开先锋队，老盛没有阻拦，还消除了他在先锋队的存在。不然，佘余怎么会出现在灰色阶梯。可现在他又帮了先锋队这么多次，那他是已经痛下决心和S1号对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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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做好了和先锋队硬碰也要让叔叔顺利逃走的打算，结果看到他们让路的举动，佘余一瞬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佘亦烈安全进入垃圾场后，先锋队也没有再追。等他们整队离开后，佘余这才放心的去接下了苦苦支撑的叔叔。
垃圾场的破败因子黑压压的围了上来，以往尖锐有力的唧唧叫声都变得呜咽了起来，让佘余的心更是揪紧。
先锋队接走盛江后，佘余看过那些‘不慎’散出的废弃文件，也平复了好久才找艾丽塔拿了些急救药品前来。还好佘亦烈身上的伤势不重，甘松和露西也有多年的医治经验，不然在条件残酷的垃圾场，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
原本之前那场在城市的特小石化风暴已经起了警告作用，佘亦烈之后也只打算折腾一下入城闸机和辐射废弃物，只要时机合适，就进入城市去研究院把资料销毁。
不想在看到别人过安检时掏出的有问题的小物件，佘亦烈想起了什么，浑身上下找东西。结果没找到又崩溃上，这才有了这次危险非常的独闯研究院......
一天一夜后，佘亦烈终于醒来，期间佘余多次想带他去灰色阶梯，被甘松和露西拦下。
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佘亦烈这么长时间的昏迷，但每小时的生命体征探查下来都没问题，让佘余等着就好。
佘亦烈睁眼时，甘松正巧要和露西换班休息，佘余一直守着，看到他终于醒来，激动地语无伦次。
“叔叔！”佘余激动地凑上前，却被佘亦烈伸手推开。推之前也是看着佘余的防护装备齐全，才敢接触他。
“别靠太近......咳......同化程度加深后，我也更容易感染别人了......”这些是佘亦烈自己感受出来的，他冷漠又虚弱的语气，让人听着无奈又绝望。
“没事，我戴着隔离手套呢。”佘余说着，想哭鼻子，心情复杂沉重。
佘亦烈：“我昏迷多久了？”
一旁的甘松看时间：“快30个小时了。”
幽幽叹了一声，佘亦烈回握佘余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满腹心事的脸，苦笑着，喉咙里发出破损刺耳的嗓音：“你的同化程度怎么也高了这么多......”
“我把你的因子分身打坏了，对不起。”佘余没打算避开这个话题。之前和叔叔就已经说开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无论自己还是对方有多难受，都必须面对。
他去垃圾场帮忙前就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无法站在任何一边，那就只能帮自家叔叔控制风险了。至少在面对因子分身时，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感染威胁，或者减少任何威胁。
正常时的佘亦烈，佘余不担心，但当他失控，佘余会不计一切挽回局面。这是佘余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
“当时的情况一定很紧急吧......有什么伴随症状吗？有没有哪些地方受伤......”佘亦烈没有怪佘余的意思，当时他自己都不清醒，化出的因子分身虽然不会和他一样发癫，但让它维持的时间，自己是没定数的。
佘余去救场成功，也好。
他本来也没想真的伤害到先锋队，不过想给个警告。
但因子分身始终不是他本人，警告到哪种程度，也难定。
“我没事，一点点石化影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研究院那边怎么样了？”佘余看着佘亦烈的脸色，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佘亦烈说着，遍布黑斑和石化痕迹的脸，因为情绪一时冲涌，又开始扭曲了起来，“我失败了，我真没用......”
“先别想那么多！我不该问的......你先冷静下来！恢复身体要紧！”
“阿烈！你先冷静！会有法子的！”
“不要激动！你身体里的因子过度使用，也需要时间恢复！”
三人慌张的稳定着佘亦烈的情绪，佘余和露西一人抓住他一只手，甘松则是固定着他的双脚，以防影响到身上的伤口。
好不容易等他冷静下来，佘余察觉他的情绪比往常更不对劲。
佘亦烈的喉咙发出几声诡异的声调，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再听，却是呜咽声。
佘余愣住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佘亦烈流泪。
那张是人看了就会躲着走的脸，泪痕在崎岖的石化皮肤上艰难地流淌。蜿蜒的破碎水光，在脸上积蓄后，流进耳鬓早已花白的发丝中。
“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我弄丢了我们唯一的合照，我们的全家福......哥哥亲手给我的......他和曼姐专门给我准备的......”
“我已经记不起我们进研究院以前的生活了，没了那张合照......我该怎么办......”
佘余听着佘亦烈的胡言乱语，不敢出声打断，只能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帮他擦去在这冰天雪地里已经冻上的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佘亦烈精神错乱了多久，他没有失控，极度悲伤后，哭着睡了过去。
佘亦烈的原生因子也确实使用过度了，他悲伤至此，也无法化出一只因子来吞噬掉这些过分压抑的情绪，或许他自己已经没有这种意识了。
而佘余明明可以像以往的破败交易一样，抬手间吞噬掉佘亦烈所有的消极情绪，甚至这些让他悲伤崩溃的回忆，也可以吞噬得一干二净，但他没有这样做。
不是所有坏情绪和记忆都消除了，便过去了。
于佘亦烈这样的存在而言，对往事的痛苦和坚持，才让他苟活至今。这样执念一般的存在，佘亦烈甘愿崩溃发疯也不想遗忘......
在垃圾场没有防风避雨的建筑，此刻四人待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大帐篷里，把取暖设备开到最大，怕睡着的佘亦烈身体失温。
“甘松叔叔，你们知道叔叔说的，照片的事吗？”佘余情绪低落地开口。甘松和露西对视一眼，露西擦着眼泪点点头，甘松无奈叹气开口。
“知道。这是你满月后，我给你们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甘松抬头说着，陷入回忆，“你刚出生就被研究院隔离了，而阿烈早先就已经被隔离了很久很久......他说你都出生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后来我们钻了一点空子，把你们一家人凑到了一起，抓紧拍下了照片。”
露西也被甘松带进了回忆，她笑着，又有些哀伤地接过话题：“那时阿烈每天都被迫试验各种控制器和抑制器，站都站不稳了，还想抱你。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你，又很好奇你身上的原生因子......后来你母亲把照片洗出来，放进了一条项链，让阿烈想了就看看，也开玩笑的说着，借着这些小物件，来锻炼阿烈对原生因子的驱使配合。阿烈那会儿无论损坏身上的什么东西，也会对这条项链精准规避，所以研究院的人就让他一直戴身上了。”
“后来逃出了研究院，他也只剩那条项链和你了......”
“这些年他一直贴身戴着，有事不戴在身上时，总是自己藏着，藏的地方连我们也不告诉。之前在矿场第一次失控那次，他不是很狼狈么，当时他庆幸自己没戴着。但第二次，他戴在了身上......估计就是当时弄丢了，但他事后也没有及时想起来......”
“其实这些年他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偶尔也会忘记自己藏在哪里，有没有戴身上。每次想起来自己忘了这东西，就会崩溃......不过他藏项链的地方总会有破败因子或者因子分身守着，也不是很难找。”
佘余伸手，轻轻理顺佘亦烈斑白的头发，不发一言。
“......鱼鱼？”露西上前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我没事。”佘余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忍不住笑了，“我，我都不知道我父母长什么样呢，叔叔也太偏心了，有照片都不给我看看。”
露西眼泪没忍住，又噼里啪啦掉了一大片。
“别哭了，露西阿姨，这么冷的天会哭出红鼻子的，到时候甘松叔叔嫌你丑不要你了怎么办。”佘余不忍心看着她难过，过去擦掉她停不住的眼泪。
“臭小子！这种时候还开我的玩笑！”露西拍开佘余把她眼泪蹭了满脸的爪子，接过甘松递来的纸巾。
“鱼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甘松上前安慰了露西几句，然后问向佘余。
“我想去把项链找回来。”佘余笑容更甚，像是无所畏，又像是豁出一切的态度。
甘松和露西第一时间不赞同他的想法。
甘松：“城市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
佘余：“我会征得叔叔同意的，我精神状态稳定，目的明确，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也要等阿烈醒了再说。”露西抽了抽鼻子，态度坚决，“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等叔叔醒来再说吧。”佘余活动活动手腕和脖子，语气很是轻松。
“当时的矿场，只有先锋队和研究院的人在，虽然我不知道叔叔怎么直接排除了先锋队而直接去研究院找，但我可以肯定，叔叔会同意我进入城市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