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泪》清知雏里

10、旧人

　　从来高高在上被精心培养的千金贵女，怎么就要为她沾染尘埃。

　　但就在不久前，辰允说，她愿意。

　　“……”

　　蔷白吃饭慢，也不爱说话，如果非要她在餐桌上说话，蔷白会一直喝汤，直到把话说完。

　　所以，现在蔷白才刚刚开始吃饭，整张桌子没动几筷，也不算委屈她。

　　辰允吩咐厨房多盛几碗热饭过来，又仔细看起眼前的女人：“别用公筷了，就你一个人。”

　　她话落，蔷白听话地把公筷放在盘下，用自己的筷子夹。

　　往常辰允放下筷子就会走，当下在她身边，让她再乖都行。

　　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吃不胖也不能这样，出出声，你的嗓音很诱人。”

　　蔷白给她夹菜：“菜好吃，多吃点，浪费。”

　　辰允感到无趣：“只是些餐食，已经节俭了。”

　　蔷白侧颜被额前的头发依稀挡住，她放下筷子，“对不起，我多言了。”

　　“稍等。”

　　辰允把蔷白给自己夹的菜两口吃完，抽了张湿纸先把蔷白的嘴擦干净，再顺手擦自己嘴后起身拉她上三楼。

　　这回不用洗澡，没有生气，肚子也满足了，蔷白呼吸缓了缓，她放开辰允的手，旋即被辰允重新握紧，于是就这么牵着往前走。

　　这栋别墅每个房间的气息都不相同，虽然都是实木装修，但这层更密集，更厚重。

　　“这层没有监控。”辰允在后面提醒道，蔷白没有反应。

　　“我想独自——”

　　蔷白话说一半，辰允道：“你自己看，我有事。”

　　她转身，辰允已经下楼了。

　　蔷白把散在两侧手臂、后背上的微卷长发聚拢，用手腕的发箍扎了个低马尾，默默回身继续往里面走。

　　一路缓慢挪步，宽阔的短走廊，她观察到了一些小细节，桌角柜脚都被仔细打磨过，这是防止小时候的辰允磕碰么。

　　辰母的服装设计室中央摆有红木大画桌，正对走廊的一面墙以及靠近走廊的一面左半边是物品摆放柜，蔷白看着满满当当的柜面，猜想那些实木箱子里面收藏的是布料。

　　蔷白以前不愿给父母添麻烦，攒了很久生活费才能买一套服装的布料，上了大学后更加忙，到了假期按要求回家陪伴父母，所以这种买不起布料的情况并没改善，再到大学毕业，紧接着遇到辰允……

　　左手边摆有置物桌，一张白绒绒的躺椅，右手边是个订制人台。

　　这里似乎被人收拾过，每一件物品都被摆放端正，不染一丝灰尘。

　　蔷白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辰允下楼了，她可以碰这些贵重物品吗？

　　纠结了几分钟，蔷白转了一圈，记住所有物品的位置便下楼了。

　　她看眼手机，时间是下午八点十三分。

　　蔷白打开卧室门，发现辰允躺在床上，她转身把门关上，走到床边脱鞋，下一秒钻进被窝，跟辰允抱在一起。

　　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下巴：“你一直睡在这？”

　　辰允闻她的味道：“我一年四季忙不停，让脑袋缓口气怎么了。”

　　直到辰允的鼻翼从她身前挪开，蔷白平静了一会儿呼吸，淡声问：“我好抱吗？”

　　辰允把她抱起来，靠在床板上：“嗯，抱着你的时候除了轻松就是轻松，我可以一边享受你的温柔一边思考问题。”

　　蔷白靠在她身前，长久沉默后道：“怪我吗？”

　　“是。”辰允把她长发散下来，“你的爱是细水长流，一颗小石子都能打扰你，别说现在的情况了。”

　　蔷白喜欢用脸颊贴她皮肤：“我们不能见光吗？”

　　辰允抚着手心的长发：“不能，我给你的承诺是最差方案，过二十六岁再说。”

　　蔷白心里堵堵的，可能她不该问：“因为你二十六岁必须要结婚？”

　　辰允：“聪明。”

　　聪明？

　　蔷白有些苦涩：“你还爱着别人。”

　　辰允：“我只爱你。”

　　“谁能逼你呢？你不想结，谁能逼你，孩子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想听实话，辰允。”

　　“怎么不是难事？你成功的让我认为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那个女人可没你好，当初被我爸发现，她恨不得躲到地球外面去，偏偏她还有个好爸，我竟然报复不了她。”

　　这些年来，蔷白一直觉得自己离辰允好远，她想到是她们的差距太大，没想到辰允心里装着别人。

　　“不用说了。”

　　辰允揉她头发：“相信我，我看到那人就起玩心，以前在我面前跟个小狗一样，如今恐怕要硬气到底，真乖……她不一定能配合我，嗯？别伤心，她能配合我们是好事。”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辰允用被子把她包住：“我会保护好你，好好对你，父亲不会再拒绝我和她，如果她不配合，以前的事我不会让你经历一遍，你太脆弱了，我带着你和孩子离开。”

　　蔷白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把自己缩紧：“都怪我。”

　　辰允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尽可能吃掉她破碎的声音：“我想把你锁起来。”

　　蔷白的声音很好听，辰允没法让她停住，干脆紧紧拥她，让她哭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蔷白手指搂住她的脖子，脸颊往上移了移。

　　辰允回过神来：“好了？谈谈你对服装的想法。”

　　蔷白浑身发冷，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喘息的机会：“先跟母亲学习技术，制作成品，成为优秀设计师，寻找服装公司。”

　　辰允低头看她：“怎么，你也不想待在温诺？”

　　蔷白：“温诺不是我的风格。”

　　辰允捏住她下巴：“那就把它变成你的风格，温诺掌管的服装品牌，只能听温诺的，也就是你的，还有四年，你急什么，温诺可是我家的啊。”

　　蔷白看着她的眼睛，憋出一个字：“好。”

　　“怎么发抖，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大的投资人，这么多话，其实你只要听进去一句，我，不会放过你。”

　　辰允用被子拢住俩人，蔷白闭上眼睛，放在她脖颈上的手不敢动。

　　“给你暖暖身，警告你别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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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虽晚，但还透着白光，蔷白已经习惯了，最初她会震惊不敢动，因为辰允对她身体的欲望以及解决自己欲望的方式已经到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这段时间，她胆子变大了，所以辰允会警告她。

　　浴室关闭了浴洒，辰允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

　　她走近掀开被子，坐在蔷白旁边。

　　“你也洗个澡，等会儿去花园聊天。”

　　蔷白睁开眼睛：“不急。”

　　辰允低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每天要记了么多事，现在乱不乱。”

　　蔷白重新闭上眼睛，她整个人侧躺，思考着目前所有需要做的事：“经过刚才，再乱的事我也能捋顺捋清楚。”

　　“不错，要没有我，你现在也会是某个公司的高管，我们去花园，你呢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单尝我泡的茶，原本只想安静看看母亲。”

　　蔷白能理解辰允的话，刚好她想喝辰允泡的茶，跟辰允有关的事她皆有极大的兴趣。

　　她把自己撑起来，接过毛巾擦那湿发，鼻翼间有淡淡的夹杂着草药味的桂花香。

　　蔷白不想洗澡，还是被推进浴室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冲两下。

　　她们在直通花园的门口撞见了辰父，蔷白停在辰允后面。

　　“去花园？你母亲下棋时睡着，不去打扰。”

　　辰允一点没犹豫：“我等母亲醒来，不打扰。”

　　“爸辛苦了。”辰允知道父亲要开会，说完就牵起蔷白继续往前走。

　　她要不牵，以蔷白的胆子恐怕会愣在原地。

　　蔷白猛地踩在松软的草坪上，她不适应，但手被辰允握着一切又显得理所当然。

　　她自以为把辰允照顾的很好，但跟辰父辰母比起来，她的想法幼稚又可笑。

　　露天桌，辰母枕着手臂趴在桌面睡着了，她肩膀披着毛毯，阻挡住室外空调的冷气，俩人不敢惹出动静，辰允吩咐佣人在其它桌上布置崭新的茶具甜点。

　　蔷白看着辰母，觉得她好美。

　　辰允茶艺精湛，就着桌面现有的茶叶热水麻利地给蔷白冲了足够她品一个小时的热茶，蔷白没吭声，乖乖喝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灯光亮了大半，蔷白胃暖暖的，眼皮也很沉，辰允说只是看看母亲，就真的只是看看，为防止无聊还会偶尔翻看手机上的邮件，悠闲地回复别人的命运。

　　过了一会，辰母醒来，辰允放下支着额头的手。

　　“妈，你醒了。”

　　辰母听见女儿的声音，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睁开眼又看到女儿的朋友，顿时有些力不从心。

　　“蔷白也在，跟我说说你的理想吧。”

　　蔷白放下茶杯：“我年轻愚笨，不敢谈理想。”

　　话被辰允打断：“母亲有天赋，你有毅力，不比任何人差。”

　　蔷白低头看茶杯，辰允的自信她早清楚了：“抱歉，我的理想是成为世界优秀服装设计师。”

　　辰允满意道：“早晚的事。”

　　辰母慈爱地看着辰允，笑意浓浓。

　　管家找到机会上前道：“小姐，你安排的茶桌已经布置完成。”

　　“母亲，父亲正在开会，我们去旁边吃点水果甜品怎样？”

　　玻璃杯中浮着几朵漂亮的菊花，幽幽热气让蔷白不由得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她看了眼辰允，又收回视线，辰允在给母亲泡养颜的百合花茶。

　　百合花茶。

　　辰母对这些确实没概念，简单思考了名字便品尝了起来。

　　辰允小时候对乐器舞蹈骑马射箭美术等等通通不感兴趣，也不是说非要学些特长，只是辰母觉得有一两个擅长的业余爱好有助于心理健康，不至于让人生太乏味。

　　辰允听过道理后自己选了茶艺和健身，既有心理健康还有身体健康。

　　蔷白垂眼，辰允在外活得冷清，私下只能偷偷找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

　　她出生其实不好，走到如今，前半生运气用了一半，遇到辰允，想着应该用尽了余下的运气。

　　再往后，看着高到二楼的乳白色厚重围墙，蔷白知道往后的每一步都需要她自己慎重思量。

　　辰允看蔷白呆呆看着远处的围墙，有些好笑：“在想什么？”

　　蔷白思绪回神：“我在想，小姐金枝玉叶，往后我该更小心伺候。”

　　这时前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辰父来接妻子睡觉了。

　　辰母抬头带着笑意道：“不困，坐。”

　　辰父紧挨着辰母坐下，辰允化身成泡茶机器，给蔷白消炎，给母亲美容，给父亲安神。

　　蔷白有些内向，但辰母给她的感觉不自觉让她放松警惕。

　　辰母讲了一会儿故事，突然道：“你愿意当我干女儿吗，太乖了。”

　　蔷白僵硬住，她捧着杯子，手指有些没力气：“不敢，我已经有干妈了，您愿意当我老师吗。”

　　辰母说完也觉得自己冲动：“你更像我的孩子，老师也行。”

　　辰允胳膊平放在桌上：“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是喝趟茶，蔷白却觉得自己参加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回到卧室时只想睡觉。

　　凌晨，辰允偷溜进了蔷白被窝。

　　“我小时候一个人不敢睡，就会披着被子跑去主卧。”

　　蔷白浅笑：“然后呢？”

　　辰允理所当然道：“然后母亲的怀里就换成我了。”

　　蔷白抱着她：“睡吧，让你体验小时候的乐趣。”

　　辰允挣开：“大胆，我现在成熟稳重，要抱也是我抱你。”

　　蔷白无奈地看着她：“你忘了明天要早起锻炼？睡吧。”

　　话说完，蔷白平躺在床上，手指交叉放在腹部。

　　辰允一点不老实，捣乱她放在腹部的手，蔷白把手挪到两侧。

　　辰允大获全胜，美美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