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与君陶然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贡睿言急忙上前一手将季贤抱住，手中在零食袋里翻找着巧克力，嘴上却说着：“季老师说了不算，怎么说了要走反而投怀送抱呢？”

　　季贤失了力，双手紧紧攀住贡睿言拖着他的臂膀，仿佛攀着最后的浮木。

　　贡睿言将季贤扶到椅子上坐下，鼻尖不可避免着的萦绕着季贤若有若无的清浅的香气。

　　心脏砰砰地跳着，贡睿言急忙稳了稳心神，三两下撕开巧克力包装，掰了一块儿放到季贤嘴边。

　　“不爱……不爱吃巧克力。”季贤微微睁开眼，瞥了一眼眼前的巧克力，撇嘴道。

　　贡睿言：“都低血糖了，嘴还挑？”

　　季贤没再睁眼，脸色发白，紧紧抿着嘴不肯吃。

　　贡睿言没办法，想着他刚才认真挑面包酸奶，应该是爱吃的，便开了一瓶酸奶，喂到季贤嘴边。

　　这回季贤果然没有拒绝，借着贡睿言的手，结结实实喝了一口。

　　他抬起头来，上唇周围沾了一圈的酸奶，季贤伸出舌头将酸奶细细舔下。酸奶香甜的气息混合着果味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令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贡睿言看的心头一跳，心中顿时充斥了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他轻咳一声，急忙移开目光。

　　“铃铃铃――”

　　季贤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教室里这般暧昧的局面，及时解救了心中有胆，实际不行的大明星贡睿言。

　　季贤接起电话，听那边说了两句，眉头越蹙越紧，最后说了一声“马上过来”，就挂下了电话。

　　他喝了酸奶，低血糖的症状得到了缓解，急忙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了大明星，上次我捡到你一回，算是帮到了你，这次我低血糖，你帮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你回去以后好好工作，别再不带手机就出这么远的门啦！我有急事真的要走了。”

　　贡睿言哪里肯放人走。他昨晚临时决定，借着捐助物资的由头让李期年向周家施压，把周成因连夜从苍沛村叫了回来，他自己趁着这个功夫过来探探虚实，以获取和季贤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直到现在，虽然有了高适配度信息素的牵绊，季贤对他一直清清淡淡的，甚至……比不上和他一起吃饭，有同窗之谊，同事之情的周成因。

　　他们之间现在，还算是萍水相逢吧，或者说，是互相帮助过的萍水相逢。

　　他拉住季贤的衣角：“先别走，若是有急事，我的人我的车都在这里，或许能帮助你。”

　　他本来打算，若是季贤同意，便顺理成章地跟上去，若是季贤不同意，也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枉他一直过着霸道总裁的生活，竟要栽在一个小omega身上。

　　令他意外的是，季贤思索了两分钟，说：“你可以借我一辆车吗？”

　　――

　　贡睿言将季贤带到楼下，把他来时坐着的黑色小轿车钥匙交给他。西南多雨，从镇子里到村子里的路上又是泥路，这辆黑色小轿车正如前几天的贡睿言一般，车身上沾满了黄泥。

　　贡睿言颇有些担忧地问：“你会开吗？”

　　季贤说：“可以的，去年刚考了驾照。”

　　贡睿言：“……”

　　敢情是新手司机啊。

　　李期年这时候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从教学楼拐角出来，看着和贡睿言在一处的季贤，心中明了，原来这就是他师弟看中的，并且正在追的omega。

　　他仔细打量着季贤，发现真人和照片还是有很大不同。

　　打量之后，他最终得出结论，师弟眼光不错。

　　他拍掉刚才帮忙搬东西身上沾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衫，使自己变得整洁，堆起可掬的笑容，凑上前问：“这位可爱的omega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这边贡睿言正打算找借口跟上去，谁知突然插进来一个李期年。他猛然忆起季贤刚刚夸过李期年，顿时如临大敌。

　　他一把把车门拉开，把季贤推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位，摆出领导者的架子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办完事情带着他们回去吧！”

　　说罢一踩油门，驶离校园。

　　李期年拍了拍衣袖，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了。

　　“真是不推一把不行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车上，贡睿言解释，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驾龄比你时间长，开车比较安全，这外面路况不好……你想去哪，告诉我，我带你去。”

　　其实季贤也没有把握开车。他本科毕业之后刚拿到驾照，是个正儿八经的拿证族。贡睿言如此，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指路：“出了校门左转，再右转，对，前面路口右转，村诊所面前停车。”

　　从村小到村诊所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可贡睿言开车，不过五分钟便到了。

　　贡睿言心中再次庆幸，还好没把车交给季贤开，村中路况算不上好，坑坑洼洼，若是给了季贤，开不好车把自己伤了不说，还会耽误事情。

　　季贤还没等车停好，便一把拉开车门跑了出去。贡睿言停好车，也跟着跑了出去。

　　村诊所算不上大，好歹算是设施齐全，一进门便听见小孩的啼哭声。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令贡睿言感到些许不适。他急忙贴近季贤，直到闻到清苦的茉莉花茶味才有些许缓解。

　　季贤进门之后，梭巡了一圈，向着角落里直直奔去。

　　角落里的椅子上倚着一位老人，眯着眼睛，在痛苦的哼哼。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活动使得他皮肤黝黑粗糙，岁月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老人身旁蹲着一位少年，拿着棉签往老人唇上蘸水。

　　那少年听见身后有人急匆匆地来，似是有感应，急忙回头，是张霁。

　　他看到来人之后，往常痞里痞气，什么都不屑一顾的人竟然嘴一撇，要哭了出来。

　　其实这也才是个孩子啊。

　　季贤心中一紧，急忙上前：“还是找不到车吗？”

　　张霁：“张叔出门了，车要从镇里过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爷爷等不了了……”

　　季贤心中做了决定，同贡睿言说：“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我想请你帮忙送我们去县医院，正常的时间需要一个半小时，但要是等车到这里，需要更久的时间，张霁的爷爷等不了了……我是――”

　　贡睿言直接打断季贤的话：“我明白，我当司机，这个张……小子，你把你爷爷挪到车上去。”

　　他说完之后，急忙出去启动车子，诊所里的大夫和工作人员之前已经给张爷爷做了急救，虽然稳定了情况，但终究是村里的诊所缺少设备与能力，所以只能转去县里救治。

　　他们帮他们把人挪到车后座上，张霁紧跟着坐到爷爷旁边照顾，季贤跳上副驾驶之后，车子便一骑绝尘，飞驰离开。

　　“喂，对，准备一下，一会儿有一位老人前来就医。准备急诊与床位。”

　　张霁在车后座看顾着爷爷，路上信号不好导航不灵，季贤便紧盯着地图，给贡睿言指路。

　　贡睿言趁此功夫，还打了个电话。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在贡睿言驾驶的情况下，用了不足一小时，为张霁的爷爷医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县里不比村里，人多，知道的也多。贡睿言出门的时候没带帽子，也没戴口罩。他来的车子贴了黑膜，很是安全，因此季贤没敢让他离开车子。

　　由于贡睿言打了电话挂了急诊，他们刚到，便有医护人员风驰电掣将老爷子推走。季贤则下车帮着张霁办理住院手续。

　　一切都办好之后，季贤在手术室门口陪着张霁。

　　之前张霁还是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等到现在坐在手术室门口，反而不哭了。

　　他双眼通红，焦躁地抓着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我应该早点回家的，早点发现的，为什么偏偏今天村里没有车……”

　　村里不像是大城市，想去哪里随时有车随时能去。像是他们苍沛村，只有一户人家家庭状况良好，有车。平常的时候，只在每个一段时间的清晨，会有大巴车从镇里驶来，载着有需要的村民去镇上赶集。

　　像是今天，这个时间，没有车，就很有问题了。

　　季贤不知如何安慰张霁，只好将他的手从头上扒下，用力攥在手里，企图以这种方式让张霁冷静。

　　“不要自责，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你发现爷爷病情的第一时刻便把爷爷送到了诊所，急救措施做的很到位，我们也有车了……不是你的错。”

　　显示“手术中”的红字终于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说道：“手术很成功。”

　　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张霁终究没有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季贤蹲下，将他抱在怀中，清苦的信息素笼罩着张霁。

　　初二的alpha，已经发育的很好，站起来要比身为omega的季贤还要高，骨架也大，他抱着张霁，有些费力。

　　这时他感到兜中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贡睿言在询问状况。

　　他懊恼，应该提前告诉贡睿言一声的，他也很担心。

　　“谢谢你，手术很成功。”他由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