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爱，一生情》梅笑海棠

28、夏柠檬问惑白龙寺

　　因为职业的关系，盛西柚有四只眼睛，两颗心。他对周围物况反应异常敏锐。

　　凭第六感，他迅速转身，面朝西方。

　　自己刚离开的那幢三层小楼，压在重重的黑云之下，仿佛一场暴风雨又快来了。

　　刘院长的背影，消失在福利院大门口的方向。他的耳边，传来上次刘院长的信誓旦旦，把他们交给我们，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他们？善生，小星星。”

　　盛西柚这才想起贾星星。他转过身，问手中的善生，“妹妹呢？她在哪？”

　　善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夏柠檬义愤填膺，她想骂人。发现又无人可骂，她狠狠踢飞了脚下一颗石子。石子沿着前方，画了一个并不美的弧度，坠落在地。

　　石子落地，夏柠檬的话也随之而出，“这世上，权力就是好东西，可以为所欲为。”

　　盛西柚有同感，他说，“每个人趋之若鹜，又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停顿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善生，星星他爸，贾主任，如果没有权力，有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吗？

　　表妹，甄小青，她不也借舅舅的影响力，把你开除了吗？

　　我何不借自己的权力，把檬檬介绍到我们医院呢？

　　盛西柚笑了，为自己的发散性思维。

　　他见一个短发阿姨匆匆朝他们跑过来。走近时，他发现她穿着护工服。

　　阿姨脸上有追悔和小心翼翼的眼神，她喘着气，焦虑地说，“善生，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夏柠檬安慰她，“没事，我们正要送他回房间呢！”

　　阿姨摆手拒绝了。她说，“外人不准进房间，怕孩子吵闹。”

　　“怕真相被人发现才对吧。”

　　夏柠檬心道。她后悔自己没用手机录下“精彩”的一瞬。

　　夏柠檬质问，“阿姨，如果让你选择天使和魔鬼，你选择做哪一种？”

　　阿姨原本还有些和善的圆脸一下子拉长了。她的语气十分坚决，“我读书少，听不懂妹子的话。”

　　她手上的金镯子，在昏沉沉的天空下，独自闪耀着光芒。

　　盛西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把善生交到夏柠檬的手上，并对她说:

　　“你们先走，我和阿姨有点事聊。”

　　夏柠檬伸出双手，善生一下子扑了过去。犹如猴子在高树间攀跃，抓住了一个树丫，就紧紧不放。

　　黑瘦的善生恰似一个猴子。

　　夏柠檬隔着衣服摸着他的后背，他的肋骨排列均匀，上面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地膜。

　　她想告诉盛西柚，善生怎么这样瘦。她回过头，看见盛西柚拿着几张百元大钞，在交待阿姨什么。阿姨在点着头，哈着腰。

　　夏柠檬后悔自己“莽撞”，没有经过考察就把兄妹俩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人生处处是道场，单纯的夏柠檬领教了社会的残酷和阴暗面。

　　“我要是一棵参天大树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罩着他们了。”

　　夏柠檬走近一棵如伞的黄桷树下，雨后的树枝上还有雨滴，摇摇欲坠。

　　周六的公路上，每个车子如一只只乌龟，在慢慢的爬行。

　　盛西柚和夏柠檬都没说话。尤其是夏柠檬，表情异常抑郁。

　　盛西柚非常理解夏柠檬的感受，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助感。

　　“檬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正如每个人的因缘际会，也大不同。”

　　夏柠檬“哦”了一声，表示赞同。

　　盛西柚装作万事不知的样子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

　　夏柠檬回答干脆，“失业了。”

　　盛西柚力邀，“来我们医院吧。”

　　夏柠檬侧头愠怒，“让我天天看到那个垃圾！”

　　盛西柚恍然，“对不起！忘了！”

　　夏柠檬歉意浅笑，“谢谢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下周末我想去一趟广市，找善生的妈妈。如果他的爸爸真是贾主任，那么他这口锅是背定了。”

　　夏柠檬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她想屏蔽贾主任的风流韵事了，无奈他的情事实在丰富，让人防不胜防又被动卷入。

　　盛西柚说，“我想你更多的参与我的生活，像以前一样。我们共同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

　　他把“以前”二字着重强调了，才两天没见到夏柠檬，他仿如两年似的漫长。

　　夏柠檬的脸红了。不过，她别过头去，没让盛西柚看见她眼中的泪花。

　　她不想表达，认为自己还没有能力握住这一份幸福。

　　她甚至想到了婚姻，父母……。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说，“我尽量吧。但我也有自己的事。”

　　在小星星和善生这件事情上，她决定当“甩手掌柜”了。

　　至于时间是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盛西柚对夏柠檬模棱两可的态度不放心，他把车开向了郊外。

　　夏柠檬问，“要有哪里？”

　　盛西柚回答，“问禅。”

　　“再去白龙寺吗？”

　　“我去问问大和尚，怎样才能找回你的笑声。那时，你多快乐啊！”

　　夏柠檬歉然一笑，“对不起！听听音乐，沿城转一圈吧，我的笑声就找回来了。”

　　“不行！有些触动必须身临其境，才能做出彻底改变。”

　　盛西柚加快了车速，繁华转眼而过，无边的苍穹让人心境开阔。

　　盛西柚适时播放了爱情轻音乐。

　　白龙寺离主城并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

　　进庙三柱香，盛西柚和夏柠檬各怀心事，各自向苍天礼敬跪拜。

　　他们的愿望，顺着香雾缭绕，响彻在太空中。

　　这次，与他们释禅的是一个胖和尚。胖和尚的面色如一个婴儿般红润。他的笑容也如婴儿般干净。

　　“施主有何困惑？阿弥陀佛！”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跪拜，不同的心情。

　　夏柠檬和盛西柚都没有上次的雀跃心情，上次他俩都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幸运。

　　不过一个季节的更替，所有的美好愿望都被现实击得粉碎。

　　他问，“失去的东西，有必要去追讨吗？”

　　胖和尚礼佛一声之后，他回答两人，“失去的东西，其实它从未真正属于你。不必惋惜，更不必追讨。”

　　夏柠檬深思良久，方缓缓问出，“盛世家园，为何恶人更恶？”

　　胖和尚的神情并不严肃，他欢颜释解，“此为两种注解。盛世是假，人心糜烂，张狂作恶。其二盛世是真，恶善对立，善多恶少，方见恶人突兀，恶人更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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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出了白龙寺。

　　“檬檬，你看！”

　　盛西柚示意前方迎面而来的一个女人。

　　“照片？！”

　　盛西柚手忙脚乱的掏出相片。两人碰头一比对，同时惊呼:

　　“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