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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魑魅 ...

  •   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穿着略大的深色直领对襟服饰,虽为东南亚这边十分常见的儿童款民族式套服,约莫是家里大人现做的,针脚比较粗糙,版型也不算好看,只软软地堆彻在身上,却衬得那张小侧脸儿白白净净的跟大馒头似的,柔软的蘑菇状头发服服帖帖地附在圆溜溜的后脑勺上,时不时随着脖子的晃动撒开一抹花伞,伞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卷袖赤臂撑在身前,灯光模糊了上面的小疙瘩,只能看到沙发上十指张开的小爪子有点肉乎乎的,偶尔还勾起指尖刺挠一下真皮表层发出细细刺刺的声响,简直跟一只因为无聊而调皮的小猫咪一毛一样,加上两侧黑裤小短腿幼儿般岔开坐着,这个姿势简直是,噗——
      莫辞安听到动静转过头,只见身形高大装扮酷帅的男人正倚着隔断门,风华绝代的五官似笑非笑,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他,身前端着一个充满童趣的鹅黄/色小托盘,那里有几个重叠的碗杯似乎装着食物,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眼睛一亮,不自觉摸了摸小肚子,屁颠屁颠地溜下沙发迎了上去,中途还不忘拉起缩在一边的韦燕,主打一个有福同享。
      “……江明……哥哥~~这是给我们滴吗?”
      !!!
      这矫揉造作的小夹子音把江明雷得不轻,他忍不住转头咳了两声,压下了不适后才绅士地将托盘躬身送过来,如画的脸牵起慈祥珍爱的笑容:
      “叫叔叔吧,我请你喝粥。”
      叔叔?!
      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原先他们一起拼桌的时候还默认是哥哥的,怎么进里间转了一圈就改主意了?
      “你……你要干嘛?”他刚刚大概瞄了一眼,好像有碗瘦肉粥……吸溜……怎么办?有点后悔不该拉着韦燕过来的,这会子要是跑可能也跑不掉了……
      “别想太多,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也快到而立之年了,论资排辈让你喊一声叔叔也不为过,就喊一声,决不让你不吃亏,怎么样?”江明长臂伸展,把拿远的小托盘又绕了一圈送到两个小家伙面前,这个动作讲究的是又稳又慢,足够让他们看清楚上面装着的米粒晶莹肉香浓郁的瘦肉粥,还看得出刚出锅不久热气腾腾的,足以勾出小肚子里的馋虫闹腾起来,引得他们频频咽口水。
      “……”莫辞安再次摸了摸小肚子,眼前这个味道真的太令人怀念了——没有杂七杂八的佐料,就单纯的小香米熬开了散发的那种纯粹香浓的甜,加上里脊嫩肉淡淡的鲜……视线追着小托盘转了一路,眼睛都快看直了,后面才注意到在两碗瘦肉粥旁边还有两罐圆柱体小盅,墨绿色的,没有任何标记,但是旁边躺着两根小吸管。
      “江叔叔,这是什么?”不就是叫一声叔么?他甚至连莫山都能低头,何况是他……
      江明闻言愣了一瞬,继而展开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心满意足地把两人引到后面的小桌上,让他俩坐好了。“这是茶饮,饭后消食的,刚刚在餐厅那边韦燕吃得有点急需要喝一罐。肉粥是我们两个的,等你吃完也可以喝一点,对胃口好。”
      大家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韦燕本来就不好意思,只腼腆接过来小声地道了谢后就没再开口,不参与他们两个的话题,这让江明有些小意外,他心情愉悦地指了指盅体斜面的小口,示意吸管从那里插进去使用。
      莫辞安没注意那么多,他所有的感官都在嘴里那口令人陶醉的醇厚浓香米粥里,咸淡刚好,温度适宜,好像也没过几秒钟,一整碗肉粥就被他吃了个精光,直到汤匙碰到碗底的声音频频响起才引起另外两人的目光。
      “……你慢点。”吃东西的动作优雅有型的江明也忍不住吐槽一句,他速度给自己擦了脸才又重新抽了面巾纸递过去给那只小花猫收拾,“跟你说,吃完就没有了哟,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这个味道,加上本来就没多准备。你呀,就算是饿了也不能暴饮暴食,茶饮等会儿再喝……”
      落在脸上的力度很轻,絮絮叨叨的话语又那么暖,莫辞安不由得悄悄的把脸觍过去,想让那抹面巾更贴合嘴角,谁知不动还好,越倾斜过去它走得越远……他抬起眼帘一看,头顶一张白皙大脸在那里憋着坏呢。
      哼!
      他脸色爆红,腰一扭嗖的一下子滑到地毯上,腿脚使劲地踩踏,每一步都用很大的力气,试图把地毯踩的咚咚作响,一口气吭哧吭哧跑到窗边为止,以为那人会收敛一点,谁想后面的笑声居然接二连三地响起来,连韦燕也在跟着笑!
      这个怪蜀黍坏的很!老是没事作弄小孩儿!一点儿也不好玩!
      他不知道刚刚他一副癞蛤蟆气鼓鼓的模样有多搞怪,明明只有小小的身板,非要走出一个六亲不认的步伐,结果走成了同手同脚的顺拐姿势,比横七竖八的螃蟹还要滑稽,偏偏他又激不得,别人一笑他就恼红了脸,连同脖子手臂都红彤彤的快冒烟儿了,就更让人好笑了。
      这会停在这边刚好面前挂着一席流苏摇曳的描金小窗帘,他想也没想就掀开,倒是要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姿态有这么好笑——
      哪个不是看到玻璃窗就下意识揽镜自照了?这很正常不是吗?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雾蒙蒙的窗户外面会有一张人脸啊啊啊!!!
      那是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孩儿,黑里透红的小身体扒在玻璃那面,乌黑油亮的长发随风飘散着,红色的眼睛,耳朵又尖又长,咧着锯齿钢牙对着他嘿嘿直笑……
      “刷——”
      一只大手飞快地把描金小窗帘拉上了,好看的流苏又跟着火车的行驶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莫辞安就像修复Bug一寸一寸地后退,挨到温暖处才一帧一帧地抬头望着来人,胸腔里窒息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极速过境将遇百鬼夜行。没事没事,都是幻觉。”
      幻觉吗?那他刚刚,脑海里怎么会出现一个皮肤很白,头发很短,笑得很温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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