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文存档》七日枸杞

15、万零

　　“宿主，你这辈子的目标是什么？”

　　万零没有丝毫犹豫：“努力活着，做一个普通人。”

　　系统不解：“可是你原世界已经是普通人啦，不准备在自由度还算高的书中活得更精彩一些吗？”

　　万零背对着放学铃声走出教学楼，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夕阳，金辉洒在他面前的瓷砖地板上，仿佛倒映出另一个世界。

　　“……那就做个普通的好人吧。”万零垂眸，躲避着瓷砖反光出的光亮，“期望不要定得太高，否则一定会失望的。”

　　系统看不懂宿主与往常不同的神情，在此时此刻竟和书中的角色莫名重合了起来。

　　它不是第一次见到万零，在穿进书之前，它曾经在暗处陪伴了它的第一位宿主很久，它的创造者告诉它，没有比万零更适合这个角色的。

　　系统也这么觉得。

　　那时的万零与原主最后的状态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仍有份工作，仍能吃得起饭，精神状态却相差无几。

　　穿进书后它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宿主一般，万零爱和它说玩笑话，会在它提出各种问题时不厌其烦地解答，如果他也并不知道，便会插科打诨。

　　如此真实，灵动，有趣的宿主，变化仿佛只是一瞬间。

　　“统啊，完成任务后你就会离开吗？”

　　系统回过神，万零已经踏在石板路上，时而一步两个格子，时而踩在缝隙中。

　　“等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离开。”系统不想提这个话题，但还是坚持说道：“我是希望你会永远需要我啦，但……你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宿主，却永远会是第一个。”

　　“所以我们终将会分别对吧。”

　　万零替它补全后面想说的话，笑意盈盈地看向前方，视线聚焦就像可以看见系统一般。

　　“其实我也在想，你会不会是我幻想出来的。”

　　系统忿忿起来：“宿主！我是真实存在的！”

　　“抱歉抱歉。”万零笑起来，和白天孤僻的人设完全不同，夕阳的余晖紧贴在他的唇角，系统看得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他的宿主，真的很好看。

　　“你说你的去留取决于我的需要。”万零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我比原书任何人物都重要，因为你是为我而来的……”

　　系统一时语塞，这么说其实没有问题，任务是任务，宿主却是最为真实的存在。

　　“你真的很好，系统，我说真的，所以我才会去想，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我为了治愈自己破碎的人生幻想出来的。”

　　在穿书和原世界的缝隙中，万零感受不到现实。

　　系统想，他用摆烂不在意的态度面对着周遭的一切，这才是他心中最牢固的防御机制。

　　系统想要再多说几句，万零却不让它再说下去：“统啊，我不保证以后，不管真实与否，我现在需要你。”

　　“我们就这样一步两步，看看这本书后面的风景好吗？”

　　万零微启的薄唇染上淡淡的温柔，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像北海之上的夏日微光。

　　在系统沉浸在万零的话语中时，一人一统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花园旁，伫立着修长精瘦的身影，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平日讨论度极高的神秘胆小小可怜，原来也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

　　不知道可有人与自己一般，曾一窥这世间珍宝。

　　*

　　即将走进原书被截堵的巷口，万零让系统先把痛觉屏蔽打开，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剧情。

　　先前班级中反复窥探他的目光果不其然绝大部分都在巷口集齐，大概环视一圈，方知节还没有到这里，万零垂下眼眸，装作转身欲走的模样。

　　他的胳膊被身后的人拉住，往前扯又扯不动，万零只好转回身，害怕到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兜帽还在头顶，隐去了他面无表情的脸庞。

　　“你……你们有什么事吗？”

　　阴影处领头的人正欲开口，身后突然响起细不可查的声音。

　　“你们不要欺负万同学……”

　　是方知节。

　　看来重点剧情还在正常线路上，既然主角受出现，说明主角攻就在不远处。

　　感受到攥住他胳膊的手僵硬了一下，却把他放开，万零有些惊奇，难道下一秒就要迎接拳头了？

　　方知节想来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故作善良与心疼的语气说会回来救他。

　　万零：……

　　虽然早就知道剧情走向，但看见主角受这般嘴脸，饶是万零的好脾气也有些被蹉跎。

　　“宿主，纪览马上就到。”

　　方知节，快撞，撞完主角攻我也不用在这里继续受气。

　　万零盯着方知节往前跑的背影，没想到的是，在即将撞到那么身影的时候，纪览很明显地向着旁边躲了一下，反而是方知节差点摔了个好歹。

　　“万同学，我们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万零闻言收回视线，转身看见领头的那个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在路灯的照耀下反而显出几分乖巧。

　　“统，哪怕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身后一堆人高马大的男生我也很难相信啊。”

　　“宿主，说不定他们就是因为被主角攻发现，所以换种说话。”

　　万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想绝不能被这种乖小孩的表情欺骗，尤其是在180以上的体委脸上出现。

　　领头人名为唐见山，学习成绩在年级只算得上中等，不过家中权势很盛，再加上体育成绩相当优异，如今在A高也算得上校霸人物。

　　后面那些人有些是因为他的钱跟在他后面当狗腿子，有些就是单纯不想被压迫，所以来当压迫其他同学的人。

　　“别信他。”

　　纪览来到他们面前，他比唐见山还要高些。

　　见刚刚的点头被察觉，可能是误会自己赞同唐见山的话，万零也没有解释，站在一旁想当透明人隐下去。

　　“书里有这段剧情吗，统。”

　　“聪明的我翻了三遍，很可惜，没有。”

　　系统甚至把翻书的声音在万零脑中播放。

　　“统，加班有工资吗，我好想下班。”

　　“宿主，没有。”

　　“倒也不用真的告诉我。”

　　万零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听着纪览和唐见山对峙。

　　“怎么，纪家什么时候还掺和我唐见山的事了？”

　　“……”

　　“不说话？别跟老子说你还有见义勇为的优良品质。”

　　唐见山耻笑一声，像是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跟我走，万零。”

　　万零突然被点名，看向纪览。

　　怎么不像其他人一般叫万同学，关系有到这个份上吗？

　　“宿主！想偏了吧，为什么主角攻认识你啊！”

　　万零虽然迷惑，但在这种时候有个人拉着你下班，怎么可能拒绝。

　　他抬脚就准备走，胳膊又被唐见山拉住了。

　　不是，你俩吵就吵，拉着我做什么。

　　万零这次是真的有点无奈，他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父母离异被抛弃的孤儿，后来一个人来到这里上学。

　　和什么纪家唐家不应该有牵连。

　　“别走，你让我解释一下嘛，万同学。”

　　唐见山怎么有两幅面孔，以为换张委屈的笑脸就忘了你刚刚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模样？

　　可能是看万零不回复，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开始耍无赖。

　　“万同学……万零……零零？”

　　他攥的力气不小，而且随着万零的沉默逐渐用力。

　　还好痛觉屏蔽还在。

　　万零只好把目光投向纪览，果然，胳膊上的力气更让人不容忽视。

　　“唐二少，你哥来找我合作，我还在考虑。”

　　“我哥？他算个屁我哥。”

　　嘴里虽然不饶人，唐见山还是把我松开了。

　　“纪览，你真觉得老子只能和你纪家合作？白家昨天也传过消息。”

　　万零看见唐见山背后那些小弟，在他俩说的时候早就到后面去避嫌。

　　“统，这是我能听的吗？”

　　“宿主，你背景白板，应该不会在乎你这个小炮灰。”

　　万零扶额。

　　“纪家和白家，对唐大少没区别，对你，唐见山，你掂量掂量吧。”

　　说罢，纪览对万零使了个眼神，万零会意，跟着他离开。

　　心中突然有种感觉，万零回过头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看见唐见山神色晦暗不明，反而在盯着他看。

　　小可怜害怕地低下头快步离开。

　　“宿主，他俩不会是为了你扯头花吧？”

　　“不过是借着我传消息而已。”

　　很明显，唐见山被戳中痛处，纪览称呼从你哥到唐大少，也是给唐见山一点台阶下。

　　至于我，如果当真，才会被这些少爷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万零心里掂量，还是孤僻可怜胆小鬼比较适合他。

　　他们口中的白家，不出意料是白施琅，不过学校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才是。

　　反正，跟小炮灰应当没关系。

　　但方知节没有碰到纪览，剧情点到底有没有完成。

　　“纪同学，谢谢。”

　　万零扯着自己的袖口，和纪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纪览略微蹙眉，转过身伸出手，抽出被他被攥出皱痕的袖口并抚平。

　　他并不想看见万零这幅模样。

　　他应当是热烈的，自由的，就像黄昏时节石板路上的他一般。

　　“你……算了，万零，你小心点方知节。”

　　万零不懂，小心他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会从这里走，是他告诉唐见山的。”

　　纪览大概明白唐见山的目的，最近万零的事情在校内被流传很广。

　　万零确实震惊了，他知道之后的剧情点基本都是主角受安排的，没想到原书中的主角攻受初见也是刻意的，

　　不过更让他不解的是，主角攻提醒小炮灰远离主角受，听起来是没有问题。

　　但目的性完全不同。

　　“为什么？”

　　万零越发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不过在小炮灰的眼中，此时此刻应当还觉得唐见山是来堵他的。

　　毕竟刚刚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唐见山，大概对你有点意思。”

　　万零：……

　　不是，你说清楚，万零有些崩溃。

　　纪览神情严肃：“他对感兴趣的人惯会装，实际上被他追到后，下场都很惨。”

　　他会装这点，万零知道，但没记错今天是他和唐见山第一次见面才对。

　　“今天我们对话你应该听到了，白施琅，你也别信他。”

　　系统：啊？？？

　　万零：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