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陈相心

12、第 12 章

　　从布鲁斯家里离开后，骆齐听回到了尤利安家中，她在路上给阿曼达打了一通电话，声音平静没有波澜。

　　她说：“阿曼达，是布鲁斯，LS集团是他的合作对象，约瑟芬的死也跟他有关。”

　　电话那端阿曼达倒吸一口凉气：“你在哪里？是否安全？布鲁斯对你下手了？不，Lok,我应该问你，你有没有杀了他？”

　　“Lok,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能杀他！”

　　等她回到尤利安的公寓，阿曼达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

　　确认她没有受伤，阿曼达松了口气，温水递到骆齐听手上：“你说背后那个人是布鲁斯？那就说得通了。”

　　阿曼达思忖了几秒，蓦地抬头看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但是瞒着我。”

　　她现在不瞒她了，骆齐听看着她：“我要确保你的安全，现在可以告诉你。”
　　“来杀我的是道格。”

　　“道格？！”
　　“他不是死了？”

　　“没有。”骆齐听摇头，“布鲁斯救了他，他做布鲁斯的狗，帮他处理一些人。”

　　“约瑟芬阻挡了他们的路，被威廉布兰迪杀死，威廉是LS集团实际控制人，那个尼科布兰迪的继父，尼科的母亲是特瓦隆公主。”

　　“LS集团跟布鲁斯达成协议，向布鲁斯提供军费，并帮他研究药物。而布鲁斯为他保驾护航，铲除异己，确保威廉的竞选顺利。”

　　“还有，DK制药不仅制造假的狂犬疫苗，人血白蛋白，HN7疫苗也是假的。”

　　阿曼达惊呼：“他们怎么敢！”
　　利益，为了利益。况且，在这帮人眼里这些事根本不是犯罪！

　　阿曼达神色担忧：“布鲁斯和盘托出是要跟你讲条件？”

　　骆齐听摇头：“他不需要讲出口，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杀了布兰迪。道格杀我失败这件事他不会这么快交待出去，他要为我争取时间。”

　　阿曼达定定看着她，她从来不知道骆齐听能将人心看得如此清楚，这九年，她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寡言的，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她觉得骆齐听就是只知道听命令的杀人机器。

　　“你有什么计划？”
　　骆齐听认真看着她：“我要炸了DK制药，你帮我准备弹药。”

　　如她所料布鲁斯没有把道格失手并且骆齐听找到他的事告诉尼科，直到尼科打来电话，他在话筒里焦急询问16区外的那座公路桥上吊着的人是不是布鲁斯派去的杀手？

　　他怕死，他恐惧到了极点，怕下一秒就被骆齐听取了人头。

　　布鲁斯敷衍了他两句，否认死掉的是道格，他挂了电话，一边打开电视新闻一边给威廉拨电话。

　　画面里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直升机航拍的录像，湖面上桥中央吊着一个人，已经死去多时，满身血污，左右大腿面上的两刀流下的血痕触目惊心，尸体还没从桥下拖上来，但能看出致命伤是脖颈上的一刀，割断了颈部动脉。

　　艾比和约翰抱着胸，两个人对视，无需多言，是安娜。

　　昨天在中央公园的那场枪杀骆齐听和杀手都跑了，约翰为了保护她受了轻伤。艾比微蹙着眉，想起昨天局长的问话。

　　她跟约翰没有隐瞒，也提出搜查DK制药的建议，果然，局长拒绝了，并让他们从案件中撤出来，不用再管。

　　他们两个人据理力争，最后局长告诉他们已经联系不上DK制药总裁奇斯先生了。

　　那一瞬约翰反问奇斯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安娜杀的？她不赞同，安娜杀人从不遮掩，但是奇斯，或许是逃了，也或许死了，但绝不是死在安娜手下。

　　现在桥上这具尸体，应该就是昨天在公园里袭击他们的人。

　　艾比仔细观察，2米多高的壮汉，现在是这副残破的死状，那个安娜，她究竟是什么人？

　　桥上一堆熄灭的黑灰，还有烧空了的焦黑的汽车框架，大家并没有从车上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布鲁斯站在电视跟前看得出神，昨晚在桥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

　　那可是道格！
　　骆齐听是怎么把一个2米多高将近百来公斤的人吊下去的？

　　他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匆匆清理了外面保镖的尸体，他就坐在这里发呆，也发憷。

　　越到最后越是心惊发凉，他没有跟骆齐听硬拼是对的，否则，今天的另一则新闻就是他死在了自己家里。

　　手上电话响，把他游走的深思拽回来，是威廉给他回电话了。

　　“我有很重要的会，你最好讲重点。”
　　“哼。”他喉间溢出不屑的呵笑，“DK制药造假的事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尼科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也搞不定，各自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挂了电话，任由威廉连着打过来都没有接，最后，那边的人也作罢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布鲁斯也陷入沉思，二十分钟后，把骆齐听的资料全数发给了威廉。

　　再次回到DK制药，也才半个月不到，恍如隔世。

　　骆齐听往大楼里走，接待员惊恐地看着她，骆齐听边拽下她脖子里的员工卡边说：“通知楼里的人撤出去，否则就来不及跑了。”

　　店员哆嗦着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骆齐听径自往电梯里去，一直上到19层，她把炸药贴在墙上，顺着楼梯往下，到了12层，第一次来的那个销售部，又看见上次她偷员工卡的那个男人，两人四目相对，男人惊恐尖叫，骆齐听冷冷开口：“现在跑还来得及。”

　　她亮起手中的炸药，一时间人群的尖叫和奔跑拥挤夹杂在一起，外边已经有保镖过来，对往外奔跑的人群不管不顾，并不在意误伤旁人，开枪朝着骆齐听射击。

　　骆齐听灵活躲闪，抬手抓起桌上的水杯扔过去，精准命中保镖脑门。门口偏窄，她趁保镖鱼贯进入的时候砰砰几枪，解决了那五个人。

　　她并不恋战，放好炸弹一脚踹开侧边的门从小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甩开追兵快速下到第四层，研发人员已经跑光，研发中心的大门敞开着，骆齐听入无人之境，放好炸药，像上一次炸仓库那样抓着登山绳从四楼墙壁滑下。

　　地面上逃出来的人四处逃散，从大楼里追出来的保镖架起枪要取她性命，骆齐听身形敏捷，快速下滑的同时一枪打在保镖眉心。

　　人应声到底，下一秒骆齐听落地，她飞快奔向门口的石像雕塑掩在后面按下了引爆器。

　　轰隆几声响，烈焰红龙蹿上天空，巨大的爆炸掀起的热浪从她头顶熏过，骆齐听捂住耳朵，片刻失神，以为自己右耳也失了聪。

　　等恢复过来，虽然耳朵还轰鸣，但是能听见声音了，她不再停留，驱车离开了现场。

　　回了家，阿曼达正在客厅焦急走来走去，瞧见她进来，脸上划破了留了两道血痕，阿曼达立刻帮她处理伤口。

　　骆齐听任由她动作，她不喊疼，阿曼达检查了一番，都是皮外伤。
　　“布鲁斯今天没有去上班。”

　　她说完话骆齐听没有回应，眼睛还是看着她，却没有应声。

　　阿曼达看骆齐听的表情不像听见她说话的样子，心中一沉，俯下身贴着她耳朵：“Lok,能听见我说话吗？”

　　“现在听见了。”她推开阿曼达的手，“不影响，会恢复的。”

　　“不要动。”阿曼达强硬止住她的动作，把她的头推向左侧，迎着灯用手电探进去，仔细查看了她的耳道。她放开了骆齐听，“暂时不妨碍，等事情结束，我帮你仔细检查。”

　　骆齐听点点头，打开了电视，新闻上FBI说不排除这是一次恐怖袭击，暂时未有人对这次的爆炸负责。

　　阿曼达盯着电视画面，上面残败的大楼触目惊心，消防员还在灭着火。
　　“Lok,这太危险了，你不应该一个人去！”

　　骆齐听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从口袋中掏出录音笔递给她：“这里面录下了我跟布鲁斯的对话，原版我稍后给你。我拷贝了两份，一份寄给比尔，一份寄给早前帮忙曝光假疫苗事件的记者。”

　　“阿曼达。”她喊她名字，语调一如往常的清冷，“我要去杀尼科，如果录音在尼科布兰迪死前没有爆出来，那就是比尔拿录音跟布鲁斯做了交易。”

　　“就由你放出去吧。”

　　“你怎么去杀尼科布兰迪。”阿曼达着急问她，但收下了那支录音笔。
　　骆齐听摇头：“不要问。”

　　两个人对视，明了或许这有可能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阿曼达嘴唇颤抖，最终没出声。

　　骆齐听平稳地出了一口气：“我很开心认识你，认识尤利安,维尔纳，还有约瑟芬。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付出。”

　　她讲这些就已经足够，阿曼达一直以为骆齐听只把她当普通同僚，现在，骆齐听告诉她，她跟尤利安跟约瑟芬在她心中是一样的。

　　阿曼达起身拥抱她：“会再见的。”

　　薄雾未散，骆齐听骑着摩托车游荡在棕榈林小路上。

　　她从新闻上看见威廉布兰迪要在波兰德的豪宅举办派对，宴请在他的竞选路上帮助他的助手。

　　骆齐听明白，是引她去。
　　如他们所愿。

　　为了保证派对安全，从路口就对进来的车辆和人员进行排查，实枪核弹的精锐部队手持检测仪对一辆辆车开门检查。

　　在这里不仅有LS集团聘请的雇佣兵，还有FBI的队伍，虽是猫和老鼠，此刻无任何交流却诡异得平和，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检。

　　警察的介入源于布鲁斯给局长的那通电话，并未完全告知前因后果，只说几起杀人案的嫌疑人今天会出现在那里。

　　这样的功劳局长不可能不要，况且布鲁斯的消息绝不会错，所以艾比和约翰此刻也在安检的队伍里。

　　别墅外安检有条不紊进行，一辆辆车排队进了庄园，门外的肃杀和门内的歌舞升平形成奇异对比。

　　骆齐听从海里上了岸，打开防水背包换了一身干净的潜水衣，把登山绳缠在腰上，又套上外衣。

　　她环顾四周，绕海的快艇还没有巡逻到这边，她的位置在别墅后院，上方有四名保镖，她有五分钟的时间。

　　骆齐听掐表计时，徒手攀上山岩，身形敏捷很快到了围墙下。

　　她隐在墙角，看准时机消音枪击中了刚刚走到这边的一名保镖。骆齐听翻身进去，她跳进院子的那一霎那，巡防的快艇出现在了她刚刚上岸的地方。

　　她小心把尸体拖到花坛后，借着树的遮挡，快速换上保镖的衣服，端着保镖的枪大步往后门走去。

　　但后门需要密码或者指纹才能打开。
　　骆齐听观察了一番，她并不愿到前院与那些雇佣兵和警察接触，她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也不愿无辜人受牵连。

　　她准备硬闯。
　　骆齐听看准了墙上的落水管，但要绕到侧边去，肯定会与另一名保镖打照面。

　　她瞅准时机，趁保镖背对她往另一个方向走的时候飞快上去击中他的后脑勺，但保镖没晕，反而下意识拔枪转头，骆齐听抬手敲上他的后脖颈补了一下，保镖在她手中慢慢倒了下去。

　　她不做停留，从落水管快速爬上去。
　　此时并不清楚尼科和威廉布兰迪所处的位置，为了隐藏踪迹，在二楼推窗而入。

　　但事情凑巧，这里就是布兰迪的书房，她进入的那一霎那，威廉带着尼科推门而入，六目相对，尼科拔枪射击，骆齐听躲闪不及，子弹擦着肋骨过去，片刻洇出了血。

　　父子二人连忙从房间撤出，一边跑一边呼叫救援。

　　骆齐听紧紧追出，已经看不见他们身影，待命的杀手一拥而上，骆齐听端着冲锋枪一通扫射，又投掷出一枚烟雾弹，依靠着热成像瞄准，解决掉了涌上走廊的杀手。

　　她不恋战，继续向前推进，寻找威廉父子。

　　走廊上的一扇门忽然从里破开，出来的人对着骆齐听的右肩膀精准来了一刀，好在她及时后撤，只一点点擦伤。

　　破门而出的光头杀手眼中闪着精光，偏头啐了一口，玩味盯着骆齐听：“银刃？”

　　他不用枪，挥着重拳虎虎生风，骆齐听左躲右闪，找不到他的破绽，此刻肋部的疼痛和左耳的失聪给她带来麻烦，偏偏对方知道她的短板，盯着她左路打。

　　两个回合，她没占到对方一丝便宜，左肩还中了一刀。
　　要速战速决。

　　骆齐听深吸一口气，右掌快速从衣摆擦过，手一抛薄刃飞掠出去，对方似料到她有此招，精准躲过，但没料到骆齐听左手也抛出一枚薄刃，直刺杀手面门。

　　杀手急急躲闪，骆齐听抬起枪射穿了他的心脏。

　　她从不以银刃引以为豪，她样样精通，她只要至敌人于死地！

　　就这两分钟，后面的杀手再次追上，骆齐听扔出震爆弹，杀手被闪晕撞到一片，她边跑边瞄到那对警察也来了。

　　骆齐听微蹙了眉，快速上三楼，行至楼梯拐角处，上方子弹密集射过来。

　　是尼科布兰迪！
　　她蹬脚一跃，抓住上端楼梯，一荡一翻，人直接翻上去站在了尼科身后。

　　尼科吓得回头胡乱开枪，飞快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威廉来回踱步，尼科拉着他要躲起来，岂料骆齐听已经跟进来，她反手锁上门，一枪击中尼科腕骨，枪落地摔了出去。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尼科拼命指着威廉向骆齐听求饶。

　　他这样说威廉立刻掏出枪挟制住尼科：“你再动，我就杀了他！”

　　骆齐听毫不在意，一枪打在威廉膝盖上，威廉吃痛跪地，尼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砰砰两下打死了威廉。

　　他把枪扔给骆齐听，举手投枪：“我杀了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放过我，我只是他的棋子！”

　　“那些假药那些疫苗，我保证不再生产，我会捐钱，我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

　　他语无伦次跪地求饶，骆齐听面无表情，走到他跟前：“我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我是来杀你的。”

　　砰，子弹射入眉心从后脑穿出，随着枪响的还有被撞破的门。

　　骆齐听转头看见蜂拥进来的杀手和那对警察，快速从腰间抽出登山绳，就地一滚的同时扣在了桌腿上，在密集的子弹中跳窗而下。

　　她躲着枪弹翻越围墙，下面就是悬崖，在楼上众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她落入海中，在水下脱了外衣，秉着气游了一段距离从海中冒出来。

　　她左右望了望，距离她20米远的地方有一块浆板，阿曼达坐在上面，正奋力朝她划来。

　　阿曼达站在浆板上双手拢成喇叭状：“比尔交出了那段录音！”

　　海上的夜晚能看见星空，四下里只有海浪起伏的声音。
　　她从梦中醒来，她梦到了小尤利安.

　　他像正常的孩子，问她好不好。
　　她说，现在好了。

　　画面一转，小尤利安问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阿曼达是医生你是做什么的？
　　她说她是特工，小尤利安又问特工是什么。

　　她微笑看着小尤利安：“我们重来。”
　　“好，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