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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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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气温也上来了,陆晔庆幸自己果断,不然这会儿还穿着粗麻上山砍柴,哪有眼下身着棉布,马车出行的待遇。
再次来到镇上,陆晔的心情与上次比已经完全不同了,彻底没了负担的她,也算是有闲情逸致逛一逛街,只是越走表情越严肃,不过才半个月,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居然关闭了好几家的铺子,再问米粮,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行了,就这么多,下次还来啊!”
从粮铺出来,陆晔与对面一人擦肩而过,那人正热情的和米粮的伙计道别,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但陆晔心却一拎,那人哪怕一身的藏青短打,好似家仆,可那下盘的力道,虎口的老茧,以及背上的包袱,都提醒陆晔,这人是个练家子,包袱里甚至还有可能是一把弯刀。
没有改变走路的速度,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陆晔和刚刚一样随手买些糕点,又好奇的看看路边的泥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人。
可等到出了这条街,她就极快的闪身进了一座看似无人的院落。
又过一会儿,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确定刚刚那小子有问题?”
“不敢确定,但是那小子长得太好了,总觉着有些奇怪。”
“你怕是有病吧,老大还等着咱们送粮呢,你到是疑心病重。”
脚步杂乱,而后逐渐远去。
陆晔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看向院子里那两间空置的房子,然后才翻身出了院墙。
“主子……”
仿若空置已久的房间里,传来嘶哑的声音。
唰——
折扇一开,慢悠悠的摇晃起来。
“有意思,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他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不要。”
折扇一合,又轻轻一点桌面。
“人家不过路过,你怕什么?这么点小事儿就要把人做掉,还不如回京去刑部做个刽子手。”
“主子!是属下无能。”
“罢了,咱们还有咱们的事儿呢。”
之后院中无声,只留树杈上燕语莺歌。
一路朝着码头前行的陆晔能不知道那屋子里有人吗?她当然知道,甚至还知道屋子里的人不是普通百姓,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土财主家的长工,只等着五年后买上田地收租养老。
她可是时刻记住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书的标签就是个种田文,她这个穿书的小可怜,就是注定要做一辈子的地主。
今儿太阳极大,陆晔这样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体温的人,都受不住额头出汗,就更别说码头上的这些搬货的人。
老远陆晔就瞧见陆步信穿着坎肩大汗淋漓的背着货物,旁边还有不少光着上身的,船上的人大声吆喝,看样子很是着急。
陆晔也没去打扰陆步信,找了个码头旁的茶水铺子,随便点了壶茶,既能遮阳还能补水,更能看清这四周的情况。
“小叶子?”陆步信收了钱,看着大船离港,本想到茶铺子弄碗粗茶喝,就见一身簇新短打的陆晔,很是惊喜。
陆晔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了,小叶子什么的太羞耻了。
“果儿说大堂兄在此找了份活计,我替主家办事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陆晔给陆步信倒了杯茶。
陆步信到没推辞,大口饮尽,擦了擦汗水才道:“我也听我爹说了……这事儿是咱家对不起你,等我和我爹凑够了钱,就去纪家赎你出来。”
陆晔连连摆手,要是去赎她,她没有卖身只是长工的事儿就暴露了,再说她还需要留在纪家五年以保安全,暂时肯定是不能走的。
“主家对我很好,除了偶尔办差平日都闲的很,吃喝用度都很大方……”陆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陆步信一下就懂了,这卖身给纪家,也好过留在爷爷家受苦受累,还容易被三叔卖掉。
“到也是,我都不想回去,又何必再拉你进火坑。”
看着陆步信落寞的样子,陆晔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推了过去,陆步信没有打开,只是疑惑的一摸,而后赶紧推了回去。
“这使不得!”
陆晔重新推了过去,笑道:“里头是300钱,其中200是大伯给我的,但是我在纪府用不上钱,还不如给你存着,其余100,是我给你的,想托你帮我办点事儿。”
陆步信没接。
“我爹给你的,你就拿着,再有你让你哥给你办事还谈什么钱?”
陆晔无奈,大伯愚孝还有些懦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耿直的儿子。
“也不全我的事儿,我主家那儿不太方便出面。”
陆步信不安道:“你主家为啥不出面,难道说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心将来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
陆晔心叹,这哥咋不盼她点儿好。
“没那么严重,只是需要在镇上存些粮食。”说到此处,陆晔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大伯的钱你收着,多存点钱,最多两个月,石新镇怕是要出事,连带周围的村子都不会好。”
陆步信想笑堂弟杞人忧天,可见对方双眸真挚,又想到纪家居然要屯粮,那嘴角是勾都勾不起来。
“这消息……”
“保真!”陆晔肯定道。
“嘶——”陆步信紧张的嘬了嘬牙花子,微微朝后仰去,“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毕竟码头上的消息向来繁杂。”
“最好……顺流而下,去往沛州。”陆晔记得他们这里凉州的左下就是沛州,因着靠近京城,日后战火并未波及。
“府城也不成了吗?”沛州对于陆步信这个最远也就到过府城的人来说,太遥远了,再说沛州那么多省,那么多府城,那么多镇子,他们又能去哪里落脚。
陆晔沉默,石新镇破后,府城也没有好多少,只是这是明后年会发生的事情,她没法解释,想要一步到位,沛州是最安全的,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斟酌去沛州的哪个省。
“三叔总有好起来的那天。”片刻,陆晔淡淡道。
陆步信头皮一阵发麻,同时也想起自己离家的初衷,果儿离出阁也没几年了。
“这些日子我在码头上多打听点消息。”
陆晔知道,陆步信已经下了决心。
“过两日我还会再来,租赁的屋子我到时候告诉你地址,不用屯的太多。”陆晔已经准备把所有的赏赐都换成米粮,不为自己日后果腹,而是准备发一笔灾难财。
从镇上回来后,老实修复玉笔没两天,陆晔便以材料不趁手为由再次前往镇上,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不但很快寻得了一处僻静带着高墙的小院落,也将自己需要的粮食种类还有数量嘱咐给了陆步信,不用他一次购买,只需要以小地主的名头少量多次的购买,陆晔也不贪心,所以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一切办妥,陆晔彻底老实了,她认认真真花了十天的时间将玉笔修复,那笔表面顺滑,毫无痕迹,摸上去也是光润无暇,和没断裂之前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纪寻文大喜,不但陆晔得了重赏,连陆管家都得了好处,陆晔趁机加深与陆管家之间的来往,陆晔毕竟表面只是个十一二的孩子,陆管家又有意回护,长此以往,到真生出几分亲情来。
“晔哥儿!晔哥儿!”陆管家难得一身簇新的袍子,快步从外头进来,一见陆晔还在看书,就忍不住拽她出门,“怎得还在此处,针线房要核对尺寸,只有你还没去试衣了。”
“我原想着不急……”陆晔好像是听人说起过,但是她又不缺衣衫,就躲懒想过两天过去。
“怎么不急?过些日子叔老太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还穿旧衣不成?”陆管家拍了拍陆晔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陆晔一楞,算了算日子,到真是快到时候了,这已然是剧情就要展开了。
一路和相熟的奴才打了招呼,这些奴才都是纪家的家生子,只是没有被选中后宅外院和内院伺候,一直在前宅一二进的下人房做着些粗活,陆晔是聘来的,又算陆管家的族内子侄,与他们到没什么冲突,反而是陆晔平日里随和,还爱帮人修理个东西,所以大伙都愿意亲近。
进了针线房,陆管家还没发话,陆晔几乎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烟婶婶今儿可真是光彩照人。”
“巧姐姐这是新绣的帕子?很是巧思。”
“冬香姐姐这簪花是府城的新样式吧,衬着姐姐越发白皙了。”
一圈下来,哄得针线房的婶子姑娘们捂嘴直乐,针线房的管事英妈妈更是将陆晔拉到一边,不但试了新衫,还给了她几双纯棉的袜套,直道担心她年纪尚小,无人照顾。
冬香在针线房的姑娘中算是年纪最长的,她从柜子里取了一套中衣塞到陆晔怀中,带着埋怨道:“让你过来,你拖了那么久,你原来那套中衣小了,短手短脚的如何穿,以后衣服破了,衣服小了,自己过来说,别让姐姐们替你操心。”
陆晔抱着衣服,红着脸温顺的应了。
姑娘婶子见她乖巧,长得又好看,便又想多疼她几分。
于是,等着陆晔随陆管家出来的时候,除了衣衫中衣袜套,还多了发带香囊布鞋,甚至手腕上都挂着今儿膳房新做的糕点。
“你小子……是个有福的。”陆管家憋了半天,才说道,这也算明白,这小子为啥拖着拖着不来针线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