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ice]罪恶往生》暮丹桦夏

8、收藏

　　咽下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姜南久便听到了一声响动，侧头看去，毛泰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皱起的眉头已经有了些微的舒展，坐在他身旁时飘在空中的酒气已经淡了许多。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姜南久拿过他脖颈处挂着的毛巾盖在他头上，指尖微微用力揉搓着将水滴吸食。

　　毛泰久没阻止姜南久的动作，只是用食指勾住他的镜框，摘下那精致的眼镜放在一边后缓缓凑近他的面前抬眼看着他的这一举动:“我，是宝藏么？”

　　姜南久手上的动作顿住，一双眼睛直直对上毛泰久看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往后倾斜了些许。

　　见距离拉开，对方往前倾了倾身子，毛泰久靠近姜南久嘴唇的位置嗅了嗅:“好香。”

　　还挂着红痕的嘴唇在他看来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眼神闪烁了一瞬。

　　姜南久垂眼看着毛泰久紧盯着自己双唇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距，对方再次靠近却没有让他自觉后退拉开距离。

　　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的毛泰久勾起唇角，语气有所起伏:“所以说啊……干嘛在我眼前晃悠。”

　　拽住姜南久的手扯到一边，毛泰久正要有所动作，却看着那面庞主动凑了过来。

　　意料之外的举动使得他因酒精副作用而当机的头脑一时没能做出反应，近在咫尺的双唇微微张开，这样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那藏在齿后的舌尖。

　　耳边一声低笑，姜南久抬手抚上毛泰久的脖颈:“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玻璃碎片从指缝间滑出。推开面前的人，姜南久起身离开，正走到二楼最后一节台阶时回头带着笑意开口:“好梦。”

　　明明是笑着的……

　　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毛泰久脑子开始缓缓运转，低头瞥过自己手心里被塞进的玻璃杯碎片。

　　那个人，刚才想杀了他，就在他恍惚以为要得到时用碎片划开他的大动脉。

　　他凭什么……

　　毛泰久的目光闪了闪:气味么？

　　自己身上的气味因着泡澡的关系变淡，没有了原本令他喜欢的味道，所以连靠近都会让他感到恶心。

　　以至于想在他第二次靠近时划开他的喉咙……

　　姜南久对于气味的敏感度比起常人要更加细致与挑剔，心仪的味道对他而言便是效果极好的调控剂，甚至能够纵容你对他的忤逆。

　　可倘若那味道有所变化而导致他有丝毫不适……

　　两次机会是独属于宝藏的特权，如果刚才是别人那样靠近，那么现在姜南久不是去睡觉，而是开始处理现场了。

　　想到这里，毛泰久眯眼:那人会因为气味纵容到什么地步呢？对这一点他十分好奇……

　　清晨的水珠缀在植物的叶茎上，将郊区笼罩在一片雾气中，太阳还没有眉目的时候姜南久便睁开了眼。

　　自床上坐起看向窗外，新的环境使他感到一丝不适，但随着大脑逐渐清醒那种不适而带来的烦躁也逐渐消失。

　　解开浴衣的腰带后脱下，将睡衣披在身上走出洗漱室。

　　站在楼梯处视线碰上了端着咖啡的毛泰久，此时那人正西装革履的斜靠在一层的沙发上看他。

　　手臂撑在楼道扶手上，姜南久歪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你起得很早。”

　　这并不是速溶咖啡的气息，研磨所需要的时间不短，毛泰久倒是有耐心。

　　“托你的福。”毛泰久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遏制住喉咙那有些干痒的错觉，向姜南久举杯:“昨夜睡得不错。”

　　没有戴眼镜的姜南久，每一次出现都能给人不同的惊艳。

　　下楼的脚步声均匀而缓慢，身边的沙发因着缓缓施加的重量而陷了下去，毛泰久收回视线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并没有看向身边的姜南久。

　　靠近过来的身体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微弱的掺杂着柑橘的味道。

　　头发还有些湿润，并不像以往那般打理得井井有条，那股慵懒的气质如同一只故作引诱的狐狸般让人着迷。

　　罂粟花本身是没有香味的，可他诱惑人心的本事却丝毫不会因此而减弱。

　　而此刻这种花的能力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却体现的淋漓尽致。

　　抬手观察着自己的食指，上面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姜南久勾起唇角:“看来那瓶红酒的安神能力不错。”

　　在毛泰久看来，那人此时眯起的眼睛像极了正午时分晒着太阳的猫在翻身之际慢条斯理的打了个哈欠那般，充满着悠闲自得。

　　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本觉得你已经很早了，现在看倒是金秘书来的更早。”

　　低处的金秘书穿着贴身的红色西装，见他出现后屈身行礼。

　　姜南久露出笑容，点了一下头作为回礼。

　　金秘书的笑容本来还是很标准的，虽说刚刚因着姜南久没戴眼镜的模样而怔愣了许久但整体依旧不失修养。

　　直到他看见他们成运运输的社长迈着悠闲地步子一步步靠在姜南久的身旁，甚至过于贴近的凑上了那个人的脸时，他脸上形式一样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因为以他本人对五官分布的了解来说，他可以很确切地指出那个方向是，嘴。

　　近几年毫无疾病史的嘴角现下只感觉到僵硬:今天是那两个男人互换名字的第三天。

　　但让他无法否认的是，姜南久有那个资本。

　　姜南久听到身后的动静本身并没有在意，而被过于接近的距离所产生出的疑惑终究引得他扭过头去，琥珀色的眼睛看向还在凑近的毛泰久:“什么？”

　　二人的间距过于窄小，咖啡的味道自还未触到的唇上散发出来，姜南久正要皱眉却忽的神色一柔，毛泰久捕捉到了对方的面部表情。

　　而后不出所料，随着他改变方向微微后仰的姿势，姜南久倾身追了过来。

　　扯住面前人的衣领，姜南久再次凑近他的唇:除了咖啡，还有其余让他感到很平静的气味，可那气息太淡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距离他根本无法察觉。

　　两手攥紧的金秘书本以为社长会那样只是单方面觉得有趣才会做出这个举动，可当他看到姜南久随着毛泰久的后退而主动迈步贴近，甚至胆敢用手按住对方的后颈时，他理解到了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

　　如果说对方唇上的味道是一款秘制香水，那么前调便是咖啡，中调则是红酒，至于后调……

　　姜南久正在尝试着猜测。

　　对方的舌下压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玻璃碎片，其上附着着昨夜的葡萄酒，舌尖舔过时正肆意散发着微弱的甘甜。

　　待酒的味道散去，姜南久便放松了手指的力道准备退开身去。

　　玻璃被舌尖翻动，碰触到牙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随着毛泰久嘴角向上扬起的表情，姜南久退开的身形一顿，眼神重新落回唇上。

　　“要接受么？”呼出的气息伴随着血腥味撒在姜南久的脸上，捕捉到对方眼眸中含载遏制的瞳孔发出震颤，毛泰久抬手按在了对方心脏的位置:“还是拒绝。”

　　明明是接吻，却更像是被饿急的猛兽咬穿动脉撕开血肉，然后直接咽下那般带着失控的狠厉，因缺失氧气而形成的窒息感将毛泰久一点点扯进欲望的血池，指甲在心脏处的肌肤上收紧，五道血痕从姜南久的心口处浮现出来。

　　将玻璃碎片推入对方口中，对空气的渴望终于让他从仅存的意识中找到了空隙。姜南久的睫毛微颤，随着毛泰久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盯在毛泰久的唇上，其中蕴含着危险来临前的宁静。

　　咽下带着血腥气的唾液，毛泰久扯了扯自己的领结使其松开对脖颈的束缚，空气也随之灌入口中。

　　眼前的黑雾逐渐散开后，姜南久的状态便被他全然的收进眼中:那才是对方最原本的模样——天生的嗜杀者。

　　拥有着最为尖锐的牙齿，只要你落入黑暗便会被他那双蛇瞳盯上，苦痛直至死亡也不会从你的记忆里消散，它会永远伴随着你一同坠入地狱。

　　眼神跟随着毛泰久回到沙发处，姜南久闭了闭眼，半晌过后舌尖将玻璃顶出双唇，被牙齿咬住的碎片发出清亮的脆响。

　　抬手捏住，双指转动放在眼前端详。借着这个空隙，脑海里的声音被重新禁锢起来，姜南久迈出几步将碎片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转身上楼。

　　独自坐在客厅的毛泰久以左手的虎口按住自己的唇，舌头不止一处割裂而导致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的皱眉，可回忆起刚才的感觉时，嘴角又无法抑制的上扬。

　　血液中的亢奋因子还没有完全平复，毛泰久从未觉得自己活着的光阴里会有这么身心舒畅的时候。

　　只要想起那副眼眸刚才因着他而染上那般痴迷之色的模样，他现在甚至想要跺脚欢呼:这是仅他所见的艺术品，唯一一个活的收藏品，是天生就该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