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片海》不要文绉绉

52、警告

　　“江爷爷早上好！”许愿停好自行车，从车筐里拿出还热着的早饭对着正在院子里打太极的江爷爷打招呼。

　　“小愿来啦？”江爷爷完成最后一个招式，直起身体，许愿赶紧扶上去。

　　“我没事，身子骨硬朗着呢。”江爷爷笑道：“倒是你爷爷，听说下个月他们那条街就要拆了，年纪大啦，起早贪黑的，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昌裕街这么快就要拆了吗？”许愿问道。她听爷爷奶奶说过两次，这么快就要拆了？拆了也好，拿些赔偿款，爷爷奶奶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啊，你爷爷没跟你讲吗？说是下个月就要签合同，到时候你要是在家，正好也可以帮着看看。”江爷爷接过许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往堂屋走去。

　　“好，要是是周末，我就回来一趟。”许愿拎着早餐跟进屋里。

　　“江海洋呢？”许愿打量了一下屋里，没看到江海洋的身影。

　　江爷爷指了指里面：“里屋睡着呢，昨天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我半夜起来看他屋还亮着灯呢。”

　　“江爷爷您先吃，我去看看他。”许愿把早餐放到桌上，往江海洋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许愿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去。

　　房间的窗户没关严实，窗帘随着风翻飞着，阳光在风吹开的缝隙里透进来，照进房间，照在床上浑然未觉的男生的脸上。

　　睡梦中的江海洋特别乖，少了平时拒人千里的淡漠，清秀俊朗的脸上透出些孩子气，也许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噙着笑意。

　　许愿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放着一些心理学和计算机相关的书，最上面，是一个深蓝色的盒子——许愿昨天给他的礼物。

　　许愿把门开的稍微大些，倚在门框上，屈起手指敲一敲门，轻声喊道：“江海洋小朋友，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敲到第三次的时候，江海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顺着声源看过去，女生穿一件淡黄色薄线衫，搭一条浅蓝色棉布裙子，平时扎起来的头发此时正温柔地落在肩上——许愿正倚在门边朝他笑。

　　看他醒了，她站直身体，说道：“终于醒啦，起床吃早饭吧，带了你爱吃的豆角包。”说着拉过门把手，把门带上，朝外走去。

　　江海洋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把被子盖过脸，嘴边笑容扩大，在被子里扭了两下，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休闲服穿上。

　　洗漱完，江爷爷已经吃完早饭出门打牌了，许愿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等他，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桌边，拿起包子咬一口，问许愿：“假期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临水镇神奇的生物钟，正好起得早去铺子帮会儿忙。”许愿耸耸肩笑道。

　　只要在临水镇，许愿每天六点半就醒的生物钟雷打不动，非常准时。

　　吃过早饭，两个人慢悠悠在马路牙子上晃着，享受初秋温柔的阳光，往台城去。

　　“今天你要约苏闵闵一起吗？”江海洋问道。

　　许愿摇摇头：“她和秦开约好了，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男生，闵闵国庆七天都要在图书馆帮秦开补课。”

　　江海洋点头表示知道，问道：“那今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愿想了想说道：“嗯，书店、博物馆，还有甜品店，其他我没有别的特别想去的地方了，你呢？”

　　江海洋看着女生掰着指头认真的样子，眉眼温柔，说道：“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也许是许愿的运气实在不是很好，也许是台城太小，她总是能遇到夏明丽。

　　比如这次。

　　许愿和江海洋去甜品店准备拿预定的小蛋糕，许愿在门外瞥见了正在低头选甜品的夏明丽，江海洋注意到她僵了僵身形，顺着她的视线往店内看去。

　　“你在外面等我。”江海洋缓声道。

　　许愿怔愣片刻，已经恢复正常，“不用，我和你一起进去。”

　　回避不是许愿的性格，也无法改变任何。

　　她跟着江海洋进店，和店员说明来意，在一旁等着。感受到斜后方传来的目光，许愿转头看过去，夏明丽站在不远处正死死盯着她和江海洋。

　　江海洋把许愿拉到自己右手边，看向夏明丽的眼神多了警告，拎着店员递过来的蛋糕拉着许愿离开。

　　“江海洋！”身后传来女生的喊声。

　　江海洋停下来，把许愿拉到身后，看着对面的女生等她继续。

　　“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护着？”

　　夏明丽声音里充满不甘，她家室比许愿优越，长得比许愿好看，人缘也比许愿好，成绩也和许愿不相上下，他们家和江家还是世交好友并且有密切合作，江叔叔和高阿姨都很喜欢她，也很心疼她，会为了她和妈妈劝爸爸回归家庭。

　　她和江海洋才应该是最合适的一对，在她的美好想象里，她会和江海洋一起进入大学，然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最后获得父母的祝福走入幸福的婚姻。

　　可是，江海洋不喜欢她。

　　不仅不喜欢她，还为了另一个她从小就讨厌的、家风有问题的女生整自己。

　　江海洋冷眼看着她：“你这样的人，当然看不出别人的好。如果你是要和我说这些，那我们没有什么可讲的。”

　　“你觉得江叔叔他们会同意你和一个家世不清白的人在一起吗？”夏明丽吼道。

　　江海洋眼里充满危险因子，声音暗含怒气：“夏明丽，随意诬陷他人，你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还有，我的选择与否，没有人可以管得了。”

　　“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是疑问句，但警告意味明显。

　　“江海洋，我是喜欢你，但我的喜欢也不是让你用来践踏的！我也跟你说过，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护着她，否则我也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夏明丽掩饰住失落，挑衅道。

　　她有她的骄傲，如果喜欢得不到回应，那就收回好了。

　　可喜欢是随心而动，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江海洋对她的表白无动于衷，冷哼一声：“如果你拼着不要你的学生身份，你可以试试。如果你敢伤许愿一分，我……”

　　一直站在江海洋身后的许愿拉住江海洋，打断他的话，直视夏明丽：“夏明丽，你对我的恶意是因为我妈，以前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但我也了解过，如果她真的伤害了你或者别人的家庭，我自然会道歉和弥补，但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也别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她从未公开帮妈妈说过话，她是怨恨过她的离开，但是她也不允许别人侮辱她的清白，不仅因为那个人是她妈妈，那也是爸爸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往事涌上心头，那股难以自抑的难受直直冲进她的脑海，钻进她心里，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传言，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她当面对质！”

　　许愿第一次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难堪，那些一直从小就萦绕在她耳边的侮辱与嘲笑，她终于做出了回应。

　　江海洋心疼这样的她，但是也很高兴看到她的改变，她开始正视那些伤痛，说明她开始慢慢好转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妈妈对质？罗晴的劣迹众所周知，也不是我妈传出来的，当年的歌舞团谁不知道？即便她后来离开，但是她靠男人上位也是不争的事实。当年那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要一个个去对质吗？”夏明丽固执地认为自己妈妈不可能冤枉别人，而且那么多身边的人都在说，怎么会是谣言？

　　“就算一个个去对质又怎样？我妈没做过的事情，她不会认，我也不会替她认！”许愿满脸倔强，强硬道。

　　夏明丽嗤笑一声：“没有做过？好啊，那你有本事就找出一个真相来。”

　　“许愿，我再奉劝你一句，不要走你妈妈的老路，看见一个优秀的男人就往上贴！”夏明丽看一眼旁边的江海洋，继续道：“这个女人狡猾得很，小时候就不是善类，你可别被骗了。”

　　“夏明丽，如果长了嘴不会说话，可以闭上。还有，你快满18了吧？我劝你去学一学法律，学一学什么叫做传谣和诽谤。”

　　“学校待够了，想试试进去的滋味，你大可继续你的言行。”

　　江海洋每一字都透着狠厉，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带着许愿转身离开。

　　“阿愿，你还好吗？”江海洋走出一段路，转头柔声问身边的女生。

　　许愿低垂着眼眸，听不出话里的情绪：“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传出那样的流言。我相信苏楠阿姨不会骗我，妈妈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恶意，要去传那样的谣言。”

　　“苏楠阿姨说过，不可估量人的嫉妒和险恶，可能是你妈妈当年太过优秀，被人故意谣传。”江海洋叹道，又对许愿说：“阿愿，我会帮你一起查清楚，既然是谣言，那就会有源头。”

　　传谣从来都是成本最低的恶意行为，难道他们不懂得什么叫众口铄金，什么叫积毁销骨吗？不，他们知道，只是因为伤害的不是自己，他们嘴里轻松脱口的字，却可能成为别人一生的枷锁。

　　“江海洋，虽然你不想听，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也谢谢你帮我这样多。”

　　“傻姑娘……”江海洋笑着摸摸许愿的头，举起蛋糕：“走吧，回家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