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化归换元

3、碎

　　“李老师好呀。”我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女孩子，眼皮子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
　　女孩不再是那日的双马尾，头发已经剪短到了齐肩，还带点卷，再加上涂了口红，画了淡淡的眼影，整个人竟显得有些飒。
　　“今天换了个妆？”我笑着问了一句。
　　“啊？”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继而有点害羞，说：“是啊，好看吗？”
　　我真诚地说了一句，“还行。”
　　她笑得更开心了，语气里都有点得意，“你是来找我爷爷的吧？他正在花园浇花呢。”
　　估计是在自己家，女孩一点儿也不拘谨，语气熟稔地跟我套近乎。
　　我向她点点头，“嗯，那我等他一下。”
　　“不用不用，我马上去叫他，你先坐你先坐。你喝水吗？还是茶？还是果汁？哦对，我家还有咖啡，超好喝的。你等等啊……”
　　她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地往里走去，估计也没听到我说不用。
　　才不过两分钟，我就看到梁教授从里面走出来，裤脚还沾了点水。
　　我起身迎上去，“老师。”
　　“欸，坐坐坐，在家里不用这么见外。”梁教授今年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我直接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周教授让我来拿一下放在您这儿的资料。”
　　梁教授笑呵呵地说：“在书房呢，等会儿就叫小梅去给你拿，不急不急。这老周也真是的，怎么就会使唤你。”
　　“我来附近办点事，顺路。”
　　正说着话，梁教授的小孙女端着茶水上来了。
　　我一看，有水、茶、果汁，还有咖啡，跟她说的一样。
　　她笑意盈盈地问我：“你喜欢喝哪个呀？”
　　我正想拒绝，但看到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我笑了笑，拿起那杯水，说了声谢谢。
　　她有些害羞地别过了脸，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茶递给梁教授，“爷爷给。”
　　梁教授横了她一眼，故作生气地说：“还知道你爷爷我啊？”
　　女孩连忙作讨好状，一口一个爷爷。
　　“哈哈，让你看笑话了，”梁教授喝了口茶，给我介绍起来，“这是我孙女，梁飞琼，最近才从国外回来，准备念高三，脾气啊，娇纵得很，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要多见谅啊。”
　　我看向她，轻声笑着说：是‘飞琼奏云和’的飞琼吗？”
　　梁飞琼显然有点懵，不过一秒后又故作镇定地轻轻咳了一声，悄悄拉了拉她爷爷的衣服，说：“啊，对，就是那个飞琼。飞琼奏云和的飞琼，哈哈……”
　　梁教授很不给面子地大声笑了出来，“小夏你可别跟她说这些，她哪里懂。”
　　气得梁飞琼直跺脚，但碍于我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爷爷你干嘛说这个？”
　　“哪里说错了？整天整天的就知道玩，都高三了，还不知道收心。你啊，要是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的话，X大都欢迎你。”
　　梁飞琼估计是急了，也回嘴道：“我怎么不好好学了？你叫来给我补课的那个讨厌鬼，我不仅没把他赶出我们家，还认真听课完成作业。上次考试我进步了好多名。我怎么就不努力学习了？而且我又不考X大。”
　　梁飞琼一边急急忙忙地说着，还一边看我脸色，像是怕我误会她是个坏孩子一样。
　　梁教授也看出她急了，不再打趣。
　　梁飞琼也不想理他，但又不舍不得离开，只好坐旁边闷声玩手机。
　　我跟梁教授又讨论了一下实验室的事，保姆小梅拿出周教授要的资料，我就跟他们告别。
　　“要不吃个饭再走吧？饭都快做好了。”
　　我看见梁飞琼眼巴巴地望向我，我一瞥过去，又飞快地转过头。
　　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不了，打扰了您好长时间。”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
　　梁教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梁飞琼却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那我送一下李老师。”
　　梁教授看了看他的孙女，又看向我，忽而叹了一口气，说：“行吧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再次跟他告别，“老师保重。”
　　梁飞琼一路领着我，没说半句话。
　　等我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她又忽然叫住了我。
　　“李、李老师……”
　　我望向她。
　　她低下头，似乎是有些害羞，“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等你有空的时候。”
　　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好好学习，X大欢迎你。”
　　她很失望地走了，不过刚转身走了几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回头大声说：“老师再见。我、我……”
　　她到最后也‘我’不出个什么来，就急匆匆地跑回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少女的心思全部摆在脸上了，却又带着点羞怯，像是就想让你知道但又紧张你会知道。
　　不过还好，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耳边的蝉鸣声不停，我有些恍惚，夏天快要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