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高学霸实录》竹青如石

26、秘密

　　“我的意思是……高考是策略性游戏，它看重的是在那一瞬间这个人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而不是他或她的潜力。副课科科满分自然很好，但如果影响到总分的高低，那么就应当仔细思索副课满分的价值几何。”
　　“五门课一把抓当然是有可能做好的，但在这一个月中你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精力不支，并且月考的结果也不如人意，更重要的是，月考成绩带给你的并不是‘我在进步，这只是平台期’的感受，而是‘我只是在尽力维持当下’，对吗？”
　　“抛开对所谓满分的追求，想一想在这个游戏中，应该如何把自己的优势最大化地、最高效率地发挥出来，可能会有一个答案。”
　　二人坐在河畔的石阶上，陆刈将近三年的经验与总结一点点捋顺捋清，谨慎地一字一句说出。他既害怕自己的话语没有力量，不足以让司晨想清楚，当下不是考虑门门分数完美的时机；又害怕自己的话语可能会有较大的影响，以至于司晨将他的话全盘考虑，而失去自我的思考——尽管他明白后一种情况的发生概率几近为零。
　　至于对话语可能产生的后果承担责任……他愿意为所说出口的担责，所以他愿意坦诚地将一切道出。

　　司晨远远眺望着河中心的白鹭，迟迟没有掐下手中的草叶。
　　她能隐约感到自己坚持五门课一起学，确确实实是太受完美主义影响了些……而陆刈的提点，则让她对高考的真实面貌有了些微的窥探——
　　它是残忍的，竞争激烈，独木桥上要斩过千军万马。但它也是机巧的，假如它是一场战争，田忌赛马的应用几乎贯穿全程，尤其是自主选科高考的当下——要尽可能完善与提升自己的优势，去和他人相较而言的劣势比拼。
　　但同时，高考看的是总分而不是各科的小分，统筹综合下，也需要抓紧应当且能够抓紧的，放弃应当放弃的。
　　恍惚间她想起初中班主任认认真真告诉她的话：“我有他没有，他有我更优。”
　　她必须思考如何让自己的总分“更优”。
　　决定将由她自己做出，她也必须为自己负责。

　　“……你的目标是什么。”
　　声音飘飘渺渺在她耳边回荡，她愣了许久，回头看向陆刈。
　　陆刈好笑又好气：“我问，你的目标是什么，你想去哪座城市，想上哪所大学。”
　　司晨闷闷道：“我好像没有对未来的构想。而且……这似乎是由分数决定，不是由我的意愿决定。”
　　愣了愣，陆刈叹口气。
　　不给自己定下目标分数自然是好的，这代表不设上限；但在这个过程中，不设上限也意味着没有固定的锚；没有固定的锚则会导致不确定感与信心的漂浮。
　　他恳切地看向司晨：“或许，我只是说或许，你可以试着给自己划一个总分分数线，然后计算在这个标准下的各科分数，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控制住自己不要说出想去的大学名称，控制住自己不要说出想去的城市名称。
　　哪怕毕业后就分别，哪怕毕业后就离散。
　　尽管我知道自己对你的影响微乎其微，但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影响，我也会觉得是不纯粹与不纯洁的引导。但是，但是你不应该被任何人引导，你应当去想去的地方，或者被你自身命运的偶然性指引——
　　“……可以仔细参考家人和老师的意见再做出决定，司晨。”

　　“那么，你想去哪里呢，陆刈？”司晨突然发问。
　　转头，陆刈撞进她的眼睛中。
　　而后，听见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向他说明：“朋友的意见，也是我想参考的。”
　　一瞬间，微风轻轻拂过，不知从何处飘来花瓣，近乎奇迹般地缓缓落在二人肩头。
　　而阳光微醺。

　　“……北京，或者杭州。”
　　司晨在回程中仔细考量着这两所城市，每所城市代指的含义都如斯清晰。前者代指清北，每一位高考学子的梦校；后者指代浙大，每一位落榜清北的浙江考生的选择。
　　她不会被别人的选择牵着走，人生是自己的，她很明白。
　　只是在这一种明白中，竟也有着微微的希冀，和朝某一个目标奔赴的勇气与动力；而这样一种勇气与动力，或许恰恰来自于某位朋友，或者用更为模糊的话来道出些微的青春心事——来自于某个人；而这个人曾陪她坐在河岸边，将一切选择的优劣利弊说尽。

　　跑了几天办公室，当“英语”两个字出现在新的免修申请单上时，司晨舒了一口气。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对擅长的这门科目没有半分不舍，只是轻松于有更多、更充裕的时间去提升薄弱的、更好提分的科目，比如数学。
　　满足地微笑，她对着同桌陈姝眯起了眼。
　　陈姝，你知道吗，我开心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免修英语，不仅仅是因为有更多学数学的时间，还有一个潜藏得更深的秘密，是一个我还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我的未来，好像有了一个更清晰的目标。

作者有话说

　　人生是自己的，选择更应该由自己做出，哪怕它和一些东西相悖相斥。我们毕竟是独立的个体。
在不被他人影响的同时，也不去影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