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路边叶餐

1、《博德之门3》体温

　　■阿斯代伦的场合:

　　或许是他曾经是精灵的身份，或许只是衍体的原因——也或者是你从未接触过吸血鬼这一物种，并且对先出现的他有着天然的好感加成，你并未觉得他有多冷，至少不是书上那种，冻了几万年冰龙吐息之类的描述。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阿斯代伦说，有他一贯轻慢的笑意。下颌内收，表情轻佻，暗含隐晦矜持的邀请之意。带着距离感的引诱，这是他所习惯的伪装面具。

　　你向他勾了勾手指，阿斯代伦目光从你的指尖滑到你的表情，你感觉吸血鬼停顿了下，就顺从地凑过来，将自己的下巴放了上去。

　　你有些惊讶，这不像是他会做的行为。你还想看他怎么忍着怒气，端着架子拒绝你呢。

　　你没想到他的配合，顺势摸了摸他的下巴，用了种抚摸家养动物的手法。阿斯代伦的皮肤冷，又细腻，像是在触碰一种带着寒气的玉石，硬质的外壳覆盖住他的真实心绪，又或许他早就丢失了自我，异化为了某种服从的伥鬼？

　　你早就知道阿斯代伦的性格——或许是其中一角，总之和你相性完全不和。若不是为这无常的命运，你们从无可能相聚，东拼西凑成这临时的队伍。你总是在观察他，为了自己，为了团队中其余人的安全着想，曾经你很轻易读破阿斯代伦的谎言，而如今你像是越来越难分辨他言行的真假，也难预测他的下一步举止。

　　这是为什么，你想。代表着他的骗术更加高明，还是你更信任他了？这些轻飘飘倒出的虚妄的爱语，吸引人，但是需要看穿迷雾下的荆棘。

　　而你正向尖刺走去。

　　“我还以为能让你专心点呢，亲爱的。你可真伤我的心。”阿斯代伦又用那种似是抱怨的语气说道，侧了脸轻轻咬了下你的手腕内侧，隔着薄薄的皮肉，你奔涌的血液流过，“我会更喜欢沉浸些的聚会。”

　　……又是这样，像是重视你的甜言蜜语。

　　你凝视他，他正自下而上抬眼向你微笑。阿斯代伦十分懂得自己的魅力，是一种无关种族与性别的，超脱的吸引。

　　不过你总觉得他像是某种名贵的品种猫，挑剔的、养尊处优的，在威尔感慨自然的美妙时，阿斯代伦要含着泣音抱怨许久没有好好清洁自己。而这只猫同样冷酷，看似的亲近中隐藏着你需要去交换的代价。那么，下一次会是什么？

　　你的手下滑，移到了他的脖颈处，看上去就像是捧着他的脸一般。你的掌心下依旧冰冷，光滑，洁净，毫无起伏，触碰久了有种对异族或是死物的不适感。阿斯代伦不需要呼吸，但平时他会刻意保持着生物体的呼吸伪装。

　　你说:“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捂热你。”

　　“啊…我知道了。比起这个，我确信你会有更好的方法来温暖我的。”阿斯代伦的声音忽然低哑下去，带着刻意咬出的字词。他的手覆盖上来，向你倾身，血瞳欣喜而闪亮，“今晚，让我们燃烧起来吧。”

　　■哈尔辛的场合

　　你总习惯用人类的认知去判别，但你也是初次接触如此多、又如此亲密关系的异族。你根据哈尔辛的外表来断定，他一定体温滚烫，吐息粗重灼人，也有着发达的汗腺，或许会有些异味。

　　不过，你都猜错了。

　　或许是他身为木精灵种族的特性，哈尔辛的体温维持着恒定的温暖，不滚烫，像是一杯体贴到恰到好处的温水。

　　而他的身上的气息也很浅淡，萦绕着的是草药复合的香气——很神奇，在以前，你总很难把植物的味道和香混为一谈。

　　雨后的森林是湿热的腥，除草机挤出的草汁是烦人的涩苦，而在哈尔辛身上，你初次把自然气息与温柔和舒适联系起来。

　　你目光总是流连的肌肉，却是你所预想的坚实。你总是喜欢坐在他的怀中，靠着他，研究着他的手，就像是抚摸树上年轮。你请求着他讲述他过去的冒险故事，感受他胸膛随着说话的振动。阳光穿过树叶层层的间隙温柔洒下，偶尔会有小兽们警惕探头，试探着靠近。

　　哈尔辛纵容你，你从未见过他生气——或许训斥卡哈的时候算？但不论你用什么讥诮的语气刺他，他都会以最诚恳而正直的态度回复你，让你怀疑自己属于吟游诗人最擅长的恶毒嘲笑是否退步。

　　他对你有着年长者自然而然的宽容，只有在夜晚你感受到他的渴求时，你的心才会在激情中安定些许。

　　太久了。哈尔辛已经走过三百五十个春秋，人类的城镇足够兴败，一个家族崛起，一个英雄陨落，他的生命对你来说就像是永恒——让你足够在自己腐朽前羞愧逃离他的永恒。

　　几十年后，你身为人类将会衰老，不再会像现在做出拯救博德之门的英雄之举，你的能力已尽，歌喉不再嘹亮，目光浑浊，拨不动自己的里拉琴。而他还会像是现在这般模样，温厚而又宽和，赤足于田野之中。

　　……而你，也将成为他不知多少年后，邂逅新的怦然心动时，嘴中某个曾经久远的、短暂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