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28、公开课

　　“我勒个去，这是。。。这是来和这男的来吃饭的？他谁啊？看着就挺窝囊。”有男生道。
　　“咱们系的系草都约过她好几回了，也没听说她同意，怎么会和这么普通的一人在一块儿？什么情况？”也有大二的女生道。
　　这边，温暖的室内光线充足，能见度良好，没有了风雪和黑夜的遮蔽，曾默的羞涩和紧张明显到犹如决口的大坝，让再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也能一眼瞧个真切。
　　“没。。。没事，你想吃什么？”他道。
　　“这里可以远程订餐的，我已经都点好了。”上官云燕笑容依旧道。
　　“啊？？我。。。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呢。”
　　曾默正在为自己的窘迫搔首不已时，已经有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因为是新开的店，所以服务非常热情，效率很高，一共六个菜只用了不到10分钟便全部上齐了。
　　“我也没问你喜不喜欢就直接点了，不好意思。”她道。
　　“没事没事，要让我点我可没有你这么会选。”
　　“我其实是怕你会提前付款，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笑了，尴尬的气氛也被扫掉了大半。
　　席间曾默不论说什么都不太敢看上官云燕，都是半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菜说话，后者则不着痕迹的提起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关于电影、运动这些均是泛泛而谈，但当说到手工时，她表现出的专业深度，让前者不免惊讶，并道：
　　“我也算是资深手工爱好者了，不瞒你说，高中时我动手做过单人共轴直升机，设计图什么的都弄好了，可惜家里困难，没钱组装，最后只能放弃了。
　　但听你说的这些你可不是‘有点了解’啊，你简直是个高手，一些工具和思路我都没听过。”
　　“我以前会自己制作一些小饰品，什么材质的都有，做得多了就有了些心得。
　　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手工，所以才说这个，看看能不能向你学到点什么。”
　　上官云燕这话是实话，她受过系统的美学培训，这与天赋结合让她的欣赏水平极高，那些出自大师之手的设计她往往看不上，所以更喜欢按照自己心意做的，就像创作融合了五大派的古筝曲子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手工的啊？”
　　“朋友圈啊，你又不是没发过。”她摆了摆手机道。
　　曾默再一次脸红透了，喝了好几口饮料这才道：
　　“我是没想到你能看我的朋友圈。”
　　“为什么？”
　　“因为不敢奢望我这样平庸的人能得到你的关注，你能来赴约也让我感觉受宠若惊。”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说这话，等说完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有些后悔不及之际，眼前美人道：
　　“你可不平庸，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曾默被说的一怔，而上官云燕不等他回话，继续道：
　　“那天晚上，没有你用火炉杀掉第一只怪物，我们都很危险，这么危机的情况你还能急中生智，这岂是平庸之人能做到的？后来更多的怪物现身了，现场除了教官，男生中能自发抵抗的只有寥寥几人，你不仅是其中一个，更是唯一一个对身边人有保护意识的，这说明你不仅勇敢，还很善良。
　　这个世道上，能兼具这两种特点的人，并不多。
　　而赴约，咱们俩怎么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吧？一起经历过生死，我都没来及好好谢你呢，你邀请我，我怎么会不答应。”
　　曾默被这有理有据的回答折服了，他腼腆的笑着，道：
　　“你是我长这么大头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别人不这么说是他们没眼光。”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两人又一起漫步回了宿舍前才道别；而之后的几天里，曾默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轻飘飘的，时常想起那张脸，那些话，然后便会不自觉的笑起来。
　　上官云燕和他吃饭的事情也成了一条八卦不胫而走，两天内已经人尽皆知，传到后者宿舍里时所有舍友都脸上写满震惊的把他堵在屋里，当初最先拿这事奚落的舍友道：
　　“你这几天和中邪似的傻笑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事啊，卧槽，没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妈的我这高考702分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到你是怎么成功约到上官的。。。。。。”
　　另一人道：
　　“哎说说说说，上官都和你聊什么了？有什么劲爆一点的内容透露一下？”
　　不等曾默开口，第三人道：
　　“你们都说的什么废话，赶紧拜师啊，取取经，让人家传授点经验，不敢想上官这样的，换个别的漂亮妹子也成啊。”
　　这话“点醒”了另外几人，一时间“义父在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迫不得已躲到上铺，趴在床沿上说：
　　“我算是帮过上官一个忙才能约到人家的，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这个那也成，总之能制造交集才是王道，行了，这是个重点课题，得好好研究研究！”
　　而作为这些八卦的女主角，上官云燕本人就没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了，她挑灯夜战学习“常温超导”的专业基础理论，然后以第一名的速度，报上了张清波的公开课。
　　开课那天，她也是最先到的。张清波走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坐在头一排，和自己距离最近的女学生，当看清前者相貌时，那张在外人看来严肃有余的脸僵在了原地，直到五秒钟后上官云燕拿着本子和笔说：
　　“张教授您好，我特别崇拜您，在开课之前，能先给我签个名吗？”
　　这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道了声“当然”后在本子上落笔写下名字。
　　“同学，你叫什么？”
　　“上官云燕。”
　　张清波轻声读了一遍后，用深呼吸平复速度有些超标的心跳，道：
　　“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您。”
　　随着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教室；“常温超导”课题算是一个科研领域，特别是电力领域的热门课题，而他又是业内权威，所以来听课的人并不少，偌大的课堂在开讲后差不多就被坐满了。
　　上官云燕凭着这段时间的恶补，大致能把这些晦涩难懂的内容听个七七八八。到了公开提问环节，她率先举手道：
　　“您认为常温超导和可控核聚变哪一个能更快实现走入商业化呢？”
　　从技术角度讲，这话很范范，但同时又很有意思，因为这两个都是难度极大、拥有互补性且一旦成功便可足以改写人类能源版图乃至引发新一次产业革命的重量级存在。
　　“我不是可控核聚变方面的研究者，无法断言它的实用化进程，但如果常温超导体被研制出来，那么产生控制聚变反应时超高温的磁约束会变得非常简单，也不需要巨大的冷却设备，热损耗将会被降低为无限接近零，届时聚变反应堆不仅能成功，还能迅速小型化走进千家万户。
　　反过来说，常温超导材料至今未能被制造出来和人类当下的能量输出能力还很有限有直接关系，就像化石燃料的广泛应用直接催生了现代冶金行业是一样的，没有强大的能源做后盾，很难锻造出当前尚不存在的新型材料。”张清波道。
　　而这只是上官云燕的开胃菜，她随后的问题渐入佳境，深度等级逐渐攀升，从“利用极化中子验证超导体的‘迈斯纳效应’”到“低成本制造超高压使氢化物实现超导”等，一共五个问题，并且从第三个开始不仅是抛出问题，还有她自学而来的不少见解，其中一些让在场学生甚至是张清波本人都眼前一亮，有种耳目一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