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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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个很安静的午后，周愿去和方斯年说了退社团的事。
体育馆里的吹风机呼啦呼啦地送着凉风，不远处的排球场上又因为有人扣出一个好球而欢呼着。
“真的要退社团吗？”方斯年看了一下周愿的申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相处这么久的人一下子就要离开，令人措不及防。
“是啊，”周愿点头，“我学习实在是太烂了，之前家长也和我讲过退社团的事，总之，就是说还是退掉好了，和家长吵架实在是太累了。”
“哎，那好吧。”方斯年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圆珠笔。
其实退社团这种事说一声就行了，甚至不需要还特地跑线下一趟，但周愿这么郑重其事地写了申请书，还亲手交给他，方斯年便也就此回应，在申请书下面签上了自己的署名，写了批准两个字。
他收了笔之后又想了想，干脆再写了一句话：“祝周愿学习进步。”
“祝-周-愿-学-习-进-步--”周愿躺在床上念出了这句话，随即勾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把信放在自己胸前，眼睛盯着头顶上的木制天花板。
学习这门子事啊，多难啊。
“但愿真的如此吧。”她这样对自己说。
体育竞技永远不会因为运动损伤而降低它的残酷，而排球场也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消寂。
周愿走的时候还是有几位好友挽留和不舍，但真的走后，大家也还是会全心全意地再投入排球场上，很自然地接受了朋友的离开。
只是......只是......
周愿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邱其远也能为她的离开驻留那么一刻，就几秒钟吧。
不过人家会不会知道这件事也另说，毕竟当时邱其远在场上呢。
周愿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信放在了床头柜上，翻身准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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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喝水。”方斯年在场下坐着，见邱其远下场了，从边上拿了瓶新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邱其远拧开瓶盖喝了没两口就放下了水瓶，在方斯年边上盘腿坐下。
方斯年这才继续问：“怎么感觉......你今天在场上有点心不在焉的？”
平时的邱其远可不这样的，眼睛总是很认真地盯着排球，所以今天方斯年一眼就看出来了邱其远状态怪怪的。
“是吗？”邱其远故作思考，“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所以状态有点不好。”
他这样解释也不是说不通，方斯年点点头。
“刚周愿找你有什么事啊？”两人无言一阵后，邱其远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下。眼睛还盯着球场上看。
方斯年看着他的侧脸，勾出了一个果然是这样的笑容。
“她来找我说退社团的事呢。”
“啊？”邱其远秒回头，“退社团？”
“是啊。”方斯年点头。
“那你同意了？”邱其远又问。
“当然。”方斯年又点头。
"周愿说学业太忙了，而且还有家里的原因吧，总之是退了社团。"
“这样啊。”邱其远把眼神转回了球场上，但也能看出心不在焉。
方斯年默了默，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态，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讲话。
下半场开始了，方斯年和下场的队友们击掌，换他们一队上场。
邱其远坐着没动，也不说话，就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场上，方斯年便也没有坚持喊他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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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那个咸菜端来一下，我热一下了待会继续吃。”
周愿从ipad上单词界面抽离，起身在桌子找到了宋女士说的那盘咸菜，端进了厨房。
“那里，那个丝瓜汤你拿个抹布端去桌子上。”她用眼神示意周愿，一边有条不紊地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待会把这盘茄子也端过去，我热个菜了我们吃饭。”
“好。”周愿端起了丝瓜汤，稳步朝餐桌那走去。
正转身要去端茄子的时候，门铃响了。
周愿脚步一顿，还是决定先去开门。
从猫眼往外看，站在门口的是校服搭在臂弯的邱其远。
周愿手指一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跑回去去端茄子，顺带和宋女士交代了下。
“妈，同学有事找我，我待会回哈，很快。”
“诶，行。”宋女士点头，把菜翻了个面后又扭头说，“你留你同学在家吃个饭呗。”
但身后周愿已经没影了。
“这孩子，跑这么快。”宋女士感叹，继续去超锅里的菜。
门外。
“有什么事吗，学长？”周愿背手小心地合上了门，看见邱其远的时候面上还有些忐忑。
虽然那天表白被拒绝之后她倒是走得潇洒，还吃了一顿烧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这件事毕竟还没过去几天，加上周愿又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女孩，所以也没有百分百得勇气来面对邱其远。
“额，嗯。”这下倒是轮到邱其远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今天问了社长，听他说你退了社团。”他索性直接用退社团的事引起了话题。
“是的，”周愿点头，“你看到我给社长递申请信了是，所以去问的吗？”
周愿明知故问。
“是。”邱其远肯定她的话。
周愿笑了一下，很满足地点点头。
良久沉默之后，邱其远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自己话，但开口还是很慌乱。
因为周愿把门开了一条缝像是预备和他说再见了。
“聚会那天的事我很抱歉。”邱其远一下着急拉住了周愿的手腕。
周愿开门的的另一只手一顿，把门合上又放在了自己大腿旁侧。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邱其远拉住她的手看。
“对不起。”邱其远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对不起。”他又道歉。
“那天酒喝得太多了，人很晕，所以拒绝你之后并没有说理由，希望没有从另外一个方面伤害到你。”
“至于拒绝的理由，”他顿了顿，眼神里罕见地有些为难，最后很努力地憋出来了一句，“我没有想好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所以不能贸然答应你。”
“嗯......今天来找你就是希望你退出社团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很真诚地看着周愿，“你很喜欢排球这件事我一直知道，所以无论是不是你说的原因或者也有我说的原因在里面，我呢，希望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够热爱排球这项运动。”
“因为我想，你能喜欢上排球，那是因为你喜欢，你喜欢排球。”
说完邱其远点了点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些。”
“嗯！”周愿点头，神色很大方生动，她朝邱其远扬眉微笑：“明白了！”
“我也有话想对学长说。”她说。
“好，你说，我听着。”邱其远站得很端正，一下子又戳中了周愿的笑点。
周愿憋了好久的笑才开口。
“首先，关于我退社团这件事，确实就是我说的原因，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当然和学长表白这件事我也深思熟虑了很久，因为我一直不算一个坚定的人吧，所以做这两件事需要我很大的勇气，现在我做了这两件事我会觉得很开心呢。”
“退社团这件事并不会影响我对于排球的热爱，毕竟排球馆也没规定不是排球社团或者校队的人就不能进吧？”周愿笑意盈盈，反问道。
“这倒是。”邱其远也跟着笑了。
“再有一件事我就先和学长你一个人说了，”周愿郑重其事，“下个学期开始我会是校队的经理了，不出意外的话，沐子姐应该会在我们下周吧宣布这件事。”
“真的吗？”邱其远不可置信，“那以后就拜托周经理多多关照了。”
“没问题。”周愿拍拍胸脯。
“啊，最后就是，”周愿又皱眉，思考了一会。
“今天学长来找我讲这些，我其实特别感动，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选择逃避的人，面对很多事情，其实最近也一直在避免和你见面，因为我觉得好尴尬。”
她又想了想，但转化成文字讲述出来对周愿来说太困难了，她最后选择放弃，跳过了讲述自己的内心。
“总之，真的特别谢谢学长了，学长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从很多方面来说，性格好，对身边的人很真诚，很礼貌很尊重女性，处理事情也很让人放心。”讲这段话的时候周愿就看着邱其远的眼睛讲，这大概是她认识邱其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地这么长时间地和他对视，甚至嘴里讲述着夸他的话，还对他树立一个大拇指。
她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之前可能是青春懵懂地喜欢和所谓暗恋，那周愿从现在开始，真的是要正大光明地欣赏和喜欢邱其远一辈子了。她也终于从之前反复的不确定，胆小，自卑中坚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是喜欢邱其远，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她知道她没有必要再说出这些话了。所以她索性停顿，在心里用自己对视的眼神表达了那份坚定。
“也希望就是这件事情没有过多地影响到你。”周愿再开口，莫名地有些自责了，因为自己的一走了之。
“不会的，没有你想的情绪上的负面影响。”邱其远的口气也很坚定。
“好，那就希望，我们秋季的省赛一举夺冠，实现三连冠。”周愿转移了话题。
“好，我们共同努力。”邱其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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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周愿读高二的第一个学期，校队再次夺得了冠军，属于高三学姐学长们的三年排球生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聚会那天周愿认真地一遍一遍看着学长学姐，想要把他们的此刻的样子永恒地记住。
或许大家都只能一起陪伴到这里了，前天易沐子发了朋友圈，一连九图可以看到她已经在大洋的彼岸有了新的生活，结识了新的朋友，仍在按着自己的节奏好好生活着。
饭桌上大家总哭着笑着约定好要再见，可再见，再见到底是会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人生这么长，总要学会一个人坚持着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