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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执笔人不知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人。

      似乎并不会去考虑其他人,即便普通人惨死哀嚎,也只想抱着爱人幸福。

      当然,裴晚安也不是什么圣人。如今的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他忙着点亮心脏灯盏的同时也在观察这个世界,这里有一种……楚门的世界的感觉,这个奇怪的世界按照程序机械转动,无论程序多么没有逻辑都要转动下去,然后扔一个活的人进去,然后看ta被碾压折磨,看ta挣扎求生,看ta破碎疯狂。但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ta的痛苦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ta不是需要有想法的,这只是个转动着的世界而已。

      之余,他还在观察。

      执笔人似乎不能完全控制温亭湛。

      有时,温亭湛会在做着什么,而突然看到叶落落,挑眉:“怎么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叶落落娇嗔又不惹人生厌的看似抱怨,实际撒娇,这句话是拥有系统可以操纵一切的高高在上感。

      有时,温亭湛与由徐英喆护送的裴晚安擦肩而过,尽管他们如今没有任何可以为世人所道的关系,尽管,在温亭湛的记忆里,他们的关系是卑微至极的爱慕者与已经有人陪伴的白月光,却感觉,温亭湛在向他展示自己变强了,自己并不比他的爱人差,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即使你已经是被废弃的残稿设定里被穿书人打脸的前白月光。

      温亭湛在对徐英喆笑吟吟感谢:“谢谢。”

      徐英喆似笑非笑:“唔。”

      裴晚安茫然:“他在谢谢什么?”

      他们似乎都明白说的是什么,且说的内容与裴晚安有关,半响,裴晚安才反应过来。

      谢谢,替我照顾着裴晚安,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属于你,也不过是寄养在你那里。

      他是我的。

      迟早要拿回来。

      裴晚安:“怎么会……”

      徐英喆尽管也被清除了记忆,所记得却又比其他人多出了什么:“他怎么会不记得?”

      “毕竟,你对他来说的意义……”

      “是他不会爱人的时候,就已经爱你了。”

      然而,很快,就在下一刻,裴晚安会在拐角处看到叶落落成功地把温亭湛猎捕在自己身边,双手揽住年轻男人的脖子,半真半假说着:“我们不该这么对待哥哥,他知道我们在这么做吗?”

      叶落落看着他,仿佛他是令自己兴奋的助兴剂。

      *

      三十天,十天,一转而过。

      就像上百次轮回,如出一辙。

      裴晚安不知道执笔人为什么会对他有着那么深刻的恨意,似乎,爱看他一次又一次脆弱地倒下,昔日从容的白月光也被逼出丑态。

      裴晚安更希望,那个已经他自己都记不清模样的,最初的自己,不是纯粹善良纯至,否则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自己与执笔人早有仇怨,尚且可以理解,不然如今的他算什么。所以当执笔人发现他为了求生也会伏小做低,谄媚讨好,而激动了,原来白月光也并非永远都会纯善冰洁,也可以虚伪,摇尾乞怜,一方面执笔人痛斥厌恶他的不体面,他的负面形象,觉得自甘堕落,一方面又暗暗欢喜他的“卑劣”,原来什么白月光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思考是什么压弯了脊梁,是不是从来都是坏的。所以执笔人一定要拨开那个白月光的丑陋,一定要大庭广众之下一遍又一遍轮回百次的碾碎尊严,还要让温亭湛看着,让裴晚安最爱的人看着他是多么的丑陋,看着自己是如何被扒开一身泥泞被最爱的人凝视。执笔人要撕碎他们两个人,要让他们两个人痛苦,甚至为了防止温亭湛觉醒,一次又一次强压。

      对方饶有兴致地用无数个他,堆了个白月光冢。

      当他偶遇叶落落。

      对方刚诋毁了他,因此被温亭湛抵触分开。

      不知道是挪用了哪一次裴晚安在a国逃跑时的记忆,让温亭湛被某种“焦虑不安抓爱人回来”的情绪支配着又找过来,就这么一次又一次成功洗脑催眠下,让温亭湛在拉扯中接受信息。把手放进温亭湛的手里,还来不及让对方欢喜之色出现在眼底,就轻声问:

      “我和你回去,你能杀了裴晚安吗?”

      显然,叶落落感觉握住自己那只手僵住。

      叶落落仍然笃定,慢慢地说:“杀了他,或者让他彻底的社会性死亡,碾碎他的尊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还有他身边的人,我听说那个叫徐英喆的有不少仇人,只要你的捷讯出手放出一点消息,外面那些豺狼虎豹就能把那个韩国佬分食殆尽。学长,你能为我解决几个?"

      裴晚安觉得,叶落落应该是看到正对的男人正意识恢复清醒,想抽回自己的手。

      叶落落先坚定地握住:“你爱我,不是么?”

      “你曾经许诺过要为一个人不择手段复仇的不是么?”

      “你忘了嘛,那个人,他就是我呀。”

      *

      对于温亭湛这把刀,执笔人的应用与裴晚安当年用截然不同。裴晚安酷爱求生中令温亭湛干脆利索反击,奖励他的好用,而执笔人似乎尤其喜爱诱哄温亭湛,把他放到虚拟情境,放大他在极端痛苦下的情绪,而表现出“疯狂”、“病娇”、“嗜杀”的状态。

      当因为爱而不得或保护爱人时,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生存,蝼蚁而已,哪怕温亭湛表现痛苦,也值得执笔人故意去激出这种痛苦,让他沾血,以此来烘托爱意。

      实际上,温亭湛本人意志下,并不会这么做。

      车开到别墅区外,裴晚安正懒洋洋搭着徐英喆腔,示意有在听,不经意一看,心一抖。

      仿佛回到了刚回国时,温亭湛送他回家的那一夜。

      那时他裴晚安的眉形细细长长,眉峰处微微上挑,比在阿尔法克斯湾时过去寻常的平眉多出几分锋利。

      唇色是浓艳的红。

      天生使然,气场十足才镇得住。

      乌眉配红唇,带着棱角的轮廓,一眼看上去,五官的立体感更加强烈,少了平时懒倦的妖冶,而平添几丝带刺的冷艳。

      那时的裴晚安丝毫没有闲暇心力顾忌温亭湛炙热而沉默的目光。

      洗漱完了去拉窗帘,却看到那辆黑色沃尔沃还停在小区外面的车位上,车门旁边靠着一个人在抽烟。

      身体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衬得脸庞素白,嘴唇嫣红,一头浓密的发微微掠动,面容在黯淡的光线里若隐若现,烟雾将将成形就被撕碎在闷热潮湿的夏风里。

      似乎在独守一个承诺。

      突然,温亭湛抬眼向窗口看来。

      那时的裴晚安只知道感觉心脏被猛击了一下。

      回过神来,已经拉上了窗帘。

      这人什么意思?

      能放过裴振国,放过裴家,就是不能放过他?

      为什么,会用那样悲伤的目光看他。

      如今,温亭湛又倚靠在那辆黑沃尔沃旁,意味不明地等待,眼睛凝视着虚空某个位置,像在思索什么。

      一股酸意涌上裴晚安的鼻腔。

      爱不是枷锁和控制,如果一个人真的很爱你,你的所在之处就是他的枷锁。他会像有冥冥间的自我约束,会在你需要他的时候,自发地为你而来。

      耳畔似乎传来年轻男人的轻笑:

      “如果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第一时间叫了你的名字,下楼我能看到你吗?”

      温亭湛顿了顿,传来一声轻笑:

      “可以啊。约定好了。你能第一时间呼唤我的名字,那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咒语,我会为你呼之即来。”

      “我保证。”

      ……

      “你去吧,我看着车。”裴晚安回神,徐英喆把车钥匙一拧,目视前方,语气戏谑平淡,

      “在我后悔之前。”

      “谢谢。”

      裴晚安迟疑了一刻,还是下了车。

      “还能走吗?”离温亭湛还有一些距离,裴晚安站在了几步之外,迟疑了一下,又走近了一些。

      灯光下,温亭湛发梢有点银色光泽,显然累坏了,咳嗽了两声,后背无力靠着墙。

      裴晚安:“温亭湛?”

      温亭湛仍然没有应答。

      仿佛还在a国的阿尔法克斯湾,连续打了十几场的他紧绷过后靠着墙疲惫坚持不住的样子。

      裴晚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

      徐英喆也下了车,一手转着车钥匙,一边眯起眼,脑海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银发,似乎什么时候,也见过这个温亭湛银发。

      恐惧和不安突然席卷了徐英喆。

      墙角角落阴影里轻轻松松走出一个人,满面诡笑。

      下一刻,徐英喆就知道,这个常怯生生的柔弱青年是为什么露出这种笑容了。

      裴晚安呼吸停顿。

      白天执笔人在的时候,他们擦肩而过,可在如今,温亭湛来找他的时候,感觉不论是他还是温亭湛都好高兴呀,他仿佛能感知到温亭湛的愉快和释然。

      裴晚安很笃定,当笑着等他,心满意足,疲惫坚持不住要睡着的时候,这个人,就是温亭湛无疑。

      终于啊,到了夜晚,总算又感觉到了爱人的存在,想在一天的最后时刻和爱人重温曾经的美好,可是他不知道这会成为爱人的噩梦,他也不知道他的意志早就被人深入的篡改了,不知道改了多少回,就为了给执笔人剧本杀,好方便得到更多的爱。

      裴晚安睫毛抖了抖,嘴颤抖着想说出什么,却先用手捂住了脖颈。

      映在他眼内的对面那双浅色妖异感却黑漆漆的眼,像有什么挣扎而出,停住了。

      毫无作用的覆盖层层落下,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熠熠生辉的浅色妖异眼眸。

      最本真、最纯粹、其中的邪恶保存最完好的眼睛。

      这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英俊面孔,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即便一笑时露出的一对犬牙,也绝对无法无形间隐藏起他眼底的凶残煞气。

      如果那个由福星转为恶鬼的存在,为人所用之前,就该是这个模样。

      裴晚安第一次看到了,温亭湛如果不是面对着他,而是面对着别人的眼睛。

      完全疯魔、失控的眼。

      ——“回国后不能像在这边黑暗丛林似的,为所欲为,做事要迂回隐晦,否则沾上血,谁也保不住你。”

      一把刀,差一点,就割了裴晚安的喉颈。

      温亭湛眼里木然,嘴角勾起。

      温亭湛浑然不觉,头侧向旁边,惬意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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