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叶落落咬着唇，眼神有些悲伤可怜，鼓足了勇气，勇敢地，双手把名片递上去：
“对不起，学长哥哥，我当年不该抛弃你那么对你，你怎么责怪我怎么恨我都可以，我就是来还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亭湛拿过名片看了一眼。
下一秒把名片撕成了两半：
“是吗？”
“可我怎么总记得，我还谈过一个人呢？”
叶落落笑意一僵，很快又带上了笑容：
“可能吧，很多人都有那种，算不上爱情，却接近于爱情的美好投射。”
“我却记得，他是你哥哥。”温亭湛抖了抖手里文件，神情冷淡，口吻在叶落落听起来礼貌，却没有丝毫温度，“他还曾经因为你被放逐到异国他乡，吃了不少苦，放任我暗恋的对象被糟践成这样，似乎不是我的作风。”
“照这么说，你不是我的仇人么？”
“在为他复仇的过程中，我却一点一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
突然有人从旁边走廊经过。
温亭湛突然揪住了叶落落的衣领，踉跄着，要叶落落跟着他去另一个地方。避开了那边的人，温亭湛抓着叶落落的衣领，拉开了窗户，把人抵死了在外，狂飙在高楼层的大风中，下面就是空旷的环岛公路，叶落落被揪着紧抓温亭湛的两只手，吓得脸色青白。
咬着哆嗦的嘴唇说：“学长，可以停一下吗……”
温亭湛置若罔闻，目光发冷。
叶落落越是慌乱，他就越享受。
他近乎变态地享受着这一刻。
上一次这种表情，裴晚安记得，还是在那半年县城温亭湛追杀他，在阿尔法克斯湾扼住他的脖子的时候。
许久后，终于停下。
叶落落双腿发软，被松开后直接就跪了下去。
温亭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自己脚边狼狈地呕吐。他一把拽起了叶落落，让叶落落靠近窗户的位置：“来，现在给你个机会报复我。”
叶落落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抱歉……温先生，我不能这么做。”
“不能？”温亭湛安然把自己的命托付到对面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里，像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有什么不能的，开窗，然后再坚持不住松手，你无能却没有恶意不就是你的通行证？”
听到这里，叶落落尴尬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温亭湛扫叶落落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一定会说，你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叶落落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温亭湛问他：“你害怕吗？”
叶落落有些不明所以：“现在不怕了。”
温亭湛抬手指了指下面的十字路口：“那你说，他本来在云端站得好好的，被你撞下去，亲眼看着自己殒落的时候，他怕不怕？”
叶落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一颤：“这是哪里……”
“这是你作为弟弟杀人的地方，他当年要是没撑住，你看地上，就会有他的血。”
叶落落仿佛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温亭湛发狠的眼神让他浑身上下指尖都在发抖。
执笔人的窃笑声响在耳边：
——很悲哀吧，看着他们对峙。
——是否很难想象，现在这么讨厌叶落落的温亭湛，有一天会抱着他叫宝宝。
叶落落咬紧牙关，在温亭湛的逼迫下照做，温亭湛则一直用最难听刺耳的言语，讽刺他，打压他。
作为他们口中的炮灰白月光，
裴晚安不知道温亭湛想不想念他，也不知道温亭湛此刻难不难过。
他只知道，从重逢以来，温亭湛一直盯着叶落落，他在不远处却未觉察到，只是牢牢地，目光不曾移开。
温亭湛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报复叶落落。
似乎是有这种小说剧情，肇事者，啪的一下在主角面前跪下，主角为逝去爱人满怀恨意报复，不断地让对方被揭穿丑事，对方却忍耐着承受着报复，在过程中会虐恋情深，一点点从敌对状态到坠入爱河。
裴晚安听得有些恍惚——
其实在他的记忆中，温亭湛即便凶恶逼迫，还是在带着某种逗弄和调情的意味，总是对他笑，和别人打架都会空出手来和比个耶。让他感到极其屈辱羞恼的半年，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激他用爪子反挠的惬意和痴迷，比起让他痛苦从中得到快意，不如说是等他屈服表现出的服软而深深迷恋。
现在的温亭湛，却一脸阴郁，恨不得把叶落落踩进地狱里去。
这是他都很罕见到的一面，温亭湛真实的、却陌生的另一面。
独属于叶落落能见的一面。
裴晚安能看见叶落落已经冷汗涔涔了，面色苍白如纸了，过了好一会儿，温亭湛似乎是累了。
他歪了歪头，像有些邪性，没有生死痛苦那根神经似的笑了笑：“你随便找个借口撒手让我向地面撞过去，我们就都解脱了。”
叶落落一顿，却忽然扬起僵硬的微笑。
“学长哥哥，你在我家的集团工作，我怎么可以让你出事呢……况且，你还没接受我的道歉不是吗？”语气之中也能听出叶落落的反击。
叶落落手机响了，崔婷婷赶来，一下就扶住了正在滑坐在地的叶落落：
“医生不是让你尽量不要来高楼层，也不要靠近窗户去看下面吗？你怎么回事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小落少一直有心理障碍，他遭到过他哥哥授意的霸凌，后来就恐高，心理医生也建议他不要接触高空，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工作需要还是到下面四楼去找他吧！”
看来叶落落的发抖不是被温亭湛吓出来的。
“我没事的。”叶落落按住崔婷婷，制止她，看向温亭湛：“我该早向你说明的，我们大学时也许是有过那么一段是彼此的初恋，后来我们分开了，就是因为哥哥的事情。现在是久别重逢，不过，我不会让你有心理负担，我们可以先约法三章。我只是希望能补偿你，哪怕用着被你报复来补偿你，如果这能给你心仪的人一些慰籍，我也非常愿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能被补偿得开心些……”
“我就希望，你可以高兴一点……”
温亭湛没有说话，一直紧盯着叶落落。
发现脆弱，所以心有不忍了？
可温亭湛只是笑了笑：“你们裴家的一家三口，借口真是五花八门。”
他俯瞰着叶落落：
“如果你真对你哥哥有哪怕一丝的愧疚，你不去缠着请他原谅你，反而来贴我。”
“你是觉得，撬走他的爱慕者，更诛心么？”
“让受害者更加疯狂的事，莫过于看着加害者与曾经的拥护者也成为了加害者，狼狈为奸，恩爱两不疑，高高在上，施舍着将他求不到的东西“匀”给他，旁观者还在赞美加害者的高尚与美德。如果他真靠着你在我这里牺牲的种种得到的补偿，无异于能够把一个骄傲的人逼疯的羞辱。”
“你如果想逼疯他，直说。”
叶落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崔婷婷震惊地瞪大眼，悲愤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落少，难道他就是你说的学长，大学时的初恋？他配不上你，他不知道裴晚安有多么嚣张跋扈，宁愿抢走你的爱人当他自己养的狗，也要拆散你本来的爱情……”
“等等，”
“你什么意思啊？和裴家有仇吗？我们落少为人能与谁结仇……我知道了。”
“照这么说来，是有一个了。”孟婷婷突然像被启发，想起了什么，带着恶意盯着温亭湛看，“不过他自己活得很好，也用不着你这个从来没跟他有过什么实质关系的爱慕者去替他瞎操心，张罗什么复仇。你以为你是谁，裴晚安那个眼高于顶的，能看得上你？怕不是有了你这么个爱慕者是他巴不得避开的灾难吧！”
“这倒是。”温亭湛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裴晚安心里一抖。
温亭湛从未相信过，他们走进过一段真实的关系，叫做爱人。
“你刚才一直说，我是你的初恋？”
温亭湛抬眼看来，含笑，有些戏谑。
叶落落咬着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点头。
大片乌云移来，遮住了日光，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分界线，一半乌云密布，另一半阳光璀璨，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的光线将走廊也分为了两半。
温亭湛如海市蜃楼一样站于日光里，神情莫测。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而裴晚安只能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裴晚安被什么透明的隔阂定在了原地，他明白这道分界线，便是……
命运。
是那只无形的执笔之手，不允许他逃离他的命数，将他如蝼蚁般玩弄。
裴晚安看到几行字浮现在眼前。
像是故事的开场：
天生无泪、不知爱恨、嗜血残忍的少年恶鬼魔王，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白月光，心甘情愿作为工具帮其折磨着仇恨的私生子弟弟，毫不犹豫“我选白月光”。
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疯狂成长的恨恰恰是源于掩藏其下汹涌的爱，是他真正爱人的催命符。千辛万苦拔掉的毒草，稍不留神就又长出来，他整整拔了三年见不得再发芽，一有风吹草动比谁都紧张！原来他放不下的是仇人，放不下那些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日子。
白月光伪装的美好被彻底揭露。
系统提示他：「您的白月光已下线。」
系统提示他：「您人生真正的主角已上线。」
“既然你这么想看坏人畏罪自杀，如你所愿。”
白月光的弟弟对他一笑，在他碎裂的目光里，在他怀里断了气。
那天，所有人永生难忘，原白月光X小疯狗甜宠文那小疯子是如何紧抱着尸身哀求，恨杀了原文白月光。
……
裴晚安看着：
他的人生明明就是自己真真切切地活了二十来年，却在这一刻，轻轻松松沦为了旁人生命的配角。
最后只能挂上炮灰白月光的名号，
在爱人的记忆里苟延残喘，成为一个虚无的假象、要为见证另一段“真正爱情”而殉的葬。
*
叶落落额头仍带着冷汗，脸色苍白惹人垂怜，睫毛楚楚动人地抖簌。
在轻声安抚了崔婷婷之后。
向这边，向裴晚安，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唉，没事的，他以后不仅会接受我的道歉，还会因为今天对我的折磨向我道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