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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玄鸟画,凤凰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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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前,弗陵山
上官逊冷声笑着,“凤凰,你连挑五位神者,杀了神界的主神,妄图屠戮九门,无论哪一条,你都罪该万死!”
云礼被高悬于半空中,脸上血迹斑驳,瞳孔亮着红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从红袍下殷透出的血迹。
“孽畜,你可知错!”上官逊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我没有错!我没想杀她!”
云礼挣扎着,缠在手脚上的金锁链也跟着剧烈晃动,铮铮作响。
“妖孽!你竟如此不知悔改!”上官逊说道。
云礼笑道:“呵——不知悔改?我不知悔改又怎样?知悔改你们就会饶了我吗?”
上官逊怒道:“孽障!”
“天、罚!”
缠在云礼手腕上的锁链收紧,天空骤然黑了下来,雷电在云层中盘旋,化成黑龙,直直降在云礼身上。
她接下第一道天雷,喷了口鲜血,拳头紧攥着,恨道:“三道天雷,我若不死,来日,必要血染九门!”
“呵,不知悔改!”
随着雷电聚集,第二道天雷滚滚而下,云礼身上的金链被劈的粉碎,她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勉强撑着一口气。
鲜血从嘴角流下,云礼躺在冰冷的阶上,红着眼眶,望着天,嘴里呢喃着,“玄鸟…你…为什么骗我?”
第三道天雷在云层中聚集许久,随着黑龙的怒吼而下,光芒划破了骤黑的天空,将云礼的脸照亮,她面目冰冷,没了一丝生气。
上官逊挥了挥手,示意把她封入水晶棺中。
他手下的人在水晶棺上定下许多镇灵钉,又将水晶棺缠上玄铁锻造的锁链,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推入山洞。
她视线陷入一片黑暗,身躯在冰冷的棺中,神识游荡在黑暗里,遥渡千年时光。
……
云礼一下从梦中惊坐起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冷汗。
良久,她定下神,注意到了旁边的白昼,“你救我?”
这话,并非是询问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诧异。
白昼还是有些怕她,先是后退两步,确定了保持安全距离,才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杀你了。”
白昼:“?”
什么?她说她就不杀他了?
白昼心中暗骂道:这人有病吧,我跟你本来就没有仇啊?
清脆而妩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现在有杀谁的能力?”
云礼看着白若曦进来,她身着一身青衣,杨柳细腰,长发盘起来,带着金冠,白皙的脸庞,明眸皓齿,眉间的朱砂给她平添几分妩媚。
像…玄鸟……
云礼有些出神,像也不像。
玄鸟很是温柔,才不会像面前这个女子一样,尽管穿得素雅,却掩盖不住身上的妖媚气。
白若曦也在打量着云礼,见她眉骨消瘦,神色冷清,眸若寒霜,好似离她再近一分,便会被她的寒冷所伤。
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
除了……她自己。
云礼定了定神,防备看着白若曦,运转体内的妖力,却只感受到七窍疼痛难忍,她盯上腕子上青色玉镯,抬眼看着白若曦。
白若曦凑过来,晃了晃自己腕上的青色玉镯,勾唇一笑,“这镯子不仅压制了你的妖力,还让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下动用不了妖力,别想着耍花招了。”
云礼把手搭在镯子上,暗暗施力,企图震碎玉镯,却发现这玉镯还真是能让她一点妖力也运转不起来。
她伸手,把玉镯递到白若曦面前,道:“我平生,最讨厌枷锁。”
白若曦挑眉看着她,一副挑衅的姿态,媚着声,“可是你没办法,不是吗?”
“不如你告诉我,你是谁,我替你便解了这玉镯。”
“我名云礼。”
其实这名字告诉她也无妨,毕竟这名字是玄鸟给她取的,除了玄鸟,极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名字。
更何况她出棺之时就已经换了容貌,旁人见她也认不出她就是上官云良。
白若曦思忖着:云礼?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安插在嫡系的眼线也没有人说过白家有这样一个妖。
不知为何,她总想确定云礼就是上官云良。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莫名其妙。
白若曦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你是白家的妖?”
“不是。”
白若曦把黑色斗篷递到她面前,把绣着“白”字的那一角展示给她看,“这个你怎么解释?”
云礼舔舐干裂的唇,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白若曦给白昼一个眼色,白昼倒是懂事,斟了盏茶递过来,递给云礼,兀自退了出去。
云礼抿着茶,身子向后靠了靠,从容地把茶盏捏在手中,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留我,不过是跟那些人一样,想要利用我,我若是对你全盘托出,你怕是会对我杀之而后快。”
白若曦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忍不住嗤笑一声,她想的倒是通透。
云礼饮尽了茶,把杯盏倒扣着递给白若曦,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觉悟,反倒是像把白若曦当丫鬟使。
白若曦也不介意,正着把杯盏接过来,淡定笑笑,“好好养伤,以后用你的时候可多着呢。”
“把你这镯子给我解开——”云礼抬起眼帘看她,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白若曦打了个响指,“过几日,你便能运转妖力了。”
她推门出去,把站在门口偷听的白昼吓了一跳,白昼尴尬地挠挠脑袋,道:“姐,你这镯子不是......”
“吓吓她而已,一个带着镇灵锁的九阶大妖,你以为她能不知道我在糊弄她吗?”
“姐,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步入七阶了,等我入了九阶,我便有把握掀翻白家嫡系,坐上家主之位。”她顿了顿,“九幽里有一只刚入八阶的狼妖,九门里也有伏妖师打算捕了他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白昼摸上腰间的囊袋,“除了暗器,还需要准备别的吗?用不用多叫些人手?”
同阶之下,妖族会比伏妖师更强一些。
可若是人带多了,怕是要有暴露的风险,要是被白家嫡系发现,怕是不好解释。
白若曦指尖勾上头发,把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在耳后,“不用,把里面那位带着吧,试试她。”
白昼狐疑往屋里瞟了一眼,“姐,你确定吗?万一她被白家嫡系抢回去的话...怕是对我们不利...”
白若曦没答。
八月是天气最热的时候,热的白若曦心口发闷,她微微仰头,阳光刺眼。
她合上眼,感受着眼中红海,说不上来为什么,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便有些心悸,莫名的熟悉感,此外,竟然还有些愧疚感。
她回过神,隔着屋门往里看,是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视线,“她说她不是嫡系的人,我赌她说的话是真的。”
......
云礼坐在案几前,看着茶汤出神。
千年前,九门联合几位天神围剿她。其实,那几道天雷并不致命,以她妖神的身份足以扛下三道天雷,她之所以扛不住,是因为她失了凤凰骨,三魂七魄也不全。
她的三魂七魄,早就在他们围剿她之前,就已经被玄鸟打散了。至于玄鸟为什么那样对她,她不知道。
何况,为什么玄鸟最后会主动撞到她的剑上,她也不知道。
如今的她,只有三魂和两魄。
魂魄不全,她便无法动用妖神之力。
虽说能动用妖力,但带着镇灵锁,她几近被压到了五阶的实力,别说去弄清真相,复活玄鸟若曦,单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她都很难打的过。
红木戒指倏然亮起微光,云礼猛然抬头起身,她竟然感受到了她的雀阴魄,在南方向。
那个方向,是九幽。
屋门突然被人敲响,云礼凌厉的看着进来的人。
“云姑娘,我们家小姐说了,过两日,邀您一同去九幽抓一只狼妖。”
九幽?那还真是巧了。
云礼收回目光,道:“晓得了。”
女弟子把衣物放在云礼面前,打算退出去,却被云礼叫住。
“我还不知道你家小姐名字。”
“我家小姐姓白,名若曦。”
若曦?云礼露出一丝苦笑,她不止长得像她,连名字也这般像。
烟花在夜空中炸响。
那女弟子匆匆道,“云姑娘,今日是中元节,我们是要去祭拜的,先行告退了。”
中元节,是九门祭拜九位天神的日子。
如果云礼没记错的话,白家祭拜的应该是白泽天神,星纪。
云礼看着叠放在桌上的衣衫,素白与干净。年幼时被上官逊带回去后,她便很少再穿浅色的衣衫了。
因为上官逊告诫过她,她一个满手鲜血的人不配干净,她的剑只配杀戮。
她小心翼翼的换上那一身白,生怕自己玷污了这衣衫的素净
云礼换好衣衫下了阶梯,看着院内站着齐刷刷的弟子,他们手中燃着三柱香。
这样的场景,她也是见过的。三千年前,在陇西上官家,那时上官家的祭拜阵势远比白家这旁系大的多。
可那又如何,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与她无关了,她谁也不信,谁也不拜。
她收回目光,想要略过去,却被白若曦叫住,“凤凰。”
云礼被她这一句叫住了,她已然封了自己的法相,以白若曦的本事和手段,应该很难看到她的法相才对。
云礼无奈回过身,跟着白若曦进了屋内,却瞧见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中,女子一身青衣,束发戴冠,金枝玉叶。身后负着一把上弦月刀,衣袂翩翩,似踏月而来。
“无论是白家嫡系还是别的旁支,供奉的都是白泽天神星纪,只有我们这一旁系,却非如此,供奉的是天界的玄鸟主神,若曦”白若曦说道,观察着云礼的表情。
云礼看着画像出神,她确实诧异,但并不是因为白若曦一脉供奉玄鸟主神,而是因为那青衣女子身后的法相,并非玄鸟相,而是凤凰相。
还是她这只凤凰。
赤羽之上,还有金翎,这画像上的法相分明就是她。
凤凰一脉神兽中,只有数万年前的上古凤凰拥有翎羽,那也不过是个银翎。而云礼的翎羽,是金翎。
可惜云礼降生在地狱道,凤凰一族不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