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愿【gl】》渊煜

1、第 1 章

　　“古语曰: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民间话本竟如此无趣，书后的那张俏丽面容一脸不屑。此时的小公主还不知道，这句话将会给她多大的影响。
　　“公主，外面下雪了，您今日还要去城外吗”
　　“本宫先去见父皇”公主将书收好，起身抖了抖衣袖。
　　“奴婢备了大氅，公主披上吧”
　　“嗯”
　　踏出殿门，宁御瑾伸出手接了两片雪花，是有些冷，小公主心里想着。
　　“拿只手炉来”，不由得紧了紧大氅。
　　“等等，吩咐下去，随行的都穿多些。”
　　“奴婢遵旨”
　　乾和殿
　　“陛下，公主求见”
　　闻言，皇帝放下朱笔，“阿瑾来了，快让她进来”
　　“是”
　　“儿臣拜见父皇”公主稚嫩的声音响起。
　　“瑾儿快起”皇帝绕至案前，扶起小公主。 “谢父皇”
　　“朕的小公主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皇帝看着小公主心情好了不少。
　　小公主笑了笑，脸色微红“父皇，儿臣今日要去城外的青龙寺布施，今日可能赶不回来”
　　皇帝皱了皱眉头，“朕派人护送你”
　　公主点了点头“谢父皇”宁御瑾起身，绕至御座后，“儿臣给父皇捏捏肩，父皇辛苦了”
　　皇帝欣慰的笑了笑“朕的皇儿最是懂事”
　　在殿内又待了一会，宁御瑾便退出去了，临走前不忘嘱咐承安“莫要让父皇太过劳累，你多劝着些。本宫吩咐了御膳房每日都炖些补汤，记得让父皇服下”
　　“奴才遵旨”公主真是贴心，承安目送公主离开。
　　“禀公主，都已准备妥当”寒月禀道。
　　“出发吧”
　　轿辇行至宫门前，被一队羽林军拦下，领头之人来到轿辇旁“公主恕罪，末将奉命护送公主”
　　“嗯”不大不小的声音，听不出情感。
　　领头之人直冒冷汗，低着头不敢动。寒月见状上前道：“劳烦将军了，还请尽快上路，天色不早了，日落前要到青龙寺歇脚”
　　“是”起身准备上马
　　“慢着”，那人动作一顿“公主请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姓林单名一个玄”
　　“走吧”
　　长安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有些聒噪。宁御瑾坐于轿辇中，手拄着头，读着策论。
　　突然一声嘶鸣，马车一顿（出宫后换了马车），“吁！大胆，竟敢拦路”车夫洪亮的声音响起“还不快让开！”
　　“啧”宁御瑾掀开帘子，见是一个小乞丐，瘦瘦小小的，还有些脏，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面摊。
　　“寒月，带她去吃碗面，再给她些银两”
　　“是，奴婢遵旨”转头对着小乞丐说到“还不快谢谢我家公，小姐”
　　那小乞丐楞楞的，好像不会说话。
　　“无妨，去吧。你稍后赶来即可”宁御瑾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继续走。
　　寒月行礼看着马车走了后，带着小乞丐去了面摊，给她买了碗加肉的面。
　　面上来的时候，小乞丐直吞口水，似是饿了好几顿，但又不敢吃。在得到寒月的肯定回答后，狼吞虎咽了起来。
　　那小乞丐足足吃了两碗，寒月看着也是有些心疼，这孩子这么小，又穿着单衣。
　　见她吃完了，寒月将银两塞给她“你拿去看个郎中，再买件冬衣穿吧”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谢...谢”这小乞丐有些结巴，寒月转过身叫她不用谢。“她...她”小乞丐指了指刚刚马车停的地方，“你是想问我家小姐吗？”
　　小乞丐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姓金”
　　jin，小乞丐不识字，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这个字，等她回过神来，寒月早已离开了。
　　青龙寺
　　“公主，青龙寺到了”闻声，宁御瑾将书收进匣子里，理了理衣襟，下了马车。
　　住持领着一众僧人在寺前迎候“参见公主”
　　“住持请起”“公主请”
　　青龙寺乃是宁御瑾出钱修缮的，于青龙寺有大恩德。
　　“林玄” “末将在”
　　“吩咐下去，今日休整，明日一早布施。”
　　“禅房已备好，还请公主屈就”宁御瑾淡淡笑了一下“住持言重了”
　　不多时，寒月回来了。
　　“本宫要沐浴” “奴婢去备热水”
　　宁御瑾看着手中的书，不禁想着:史书皆是由男子所写，何时本宫也能篆史。
　　想着，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那枚玉佩，那是她母后送给她的。
　　——
　　帝后夫妻十余载，很是恩爱。膝下育有二子一女，而小公主最为帝后宠爱。
　　好景不长，一个女人改变了一切，何凝。宫中位分升的最快的女人。自她入宫后，皇帝几乎日日往何凝那儿跑，皇后每日以泪洗面。宁御瑾每每看到母后流泪只有心疼，但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时长陪在皇后身边。
　　起初，宁御瑾并未过多注意何凝，可直到...
　　泰和十五年皇后许氏身体每况愈下，最终薨于景仁宫。那时的宁御瑾只有六岁，在皇后榻前不知所措，她等了皇帝许久，皇帝最后来了，带着何凝一起来的。可二人面上均不见悲色，皇帝只匆匆看了一眼“承安，皇后葬入皇陵，谥号‘贤’”便带着何凝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卧在榻前的她，似是有什么急事。夫妻十余载，到最后却是如此，宁御瑾那时觉得她的父皇好陌生。
　　她注意到何凝离开前浅浅笑了一下，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嗡的一声，脑中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她好像知道了，但顿悟的太晚了，母后的死与何凝有关。几个月前，她曾去太医院取东西，在一面废墙边撞见何凝与一个身着太医院官服的人私会。宁御瑾当时并未撞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两人正打的火热，绕路悄悄跑了。
　　原来如此，母后的病根本不会伤人心脉，竟是如此，宁御瑾在脑中一遍遍地想着，震惊，愤怒充斥心头，泪水止不住的流。自那日起，小公主收起了软弱，树立了一身的利刺，她发誓，一定要让何凝付出代价。
　　先皇后去世的第一年，何凝产下一子，皇帝大喜，为其取字“煊” 宁御瑾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不屑，冷哼一声，她的父皇怕是要白高兴了，那孩子未必是皇家血脉。
　　先皇后去世第二年，何凝被扶为继后，入主景仁宫，执掌六宫。
　　——
　　“阿娘，瑾儿一定会让何凝付出代价”
　　——
　　泰和二十一年
　　皇帝下令修缮皇陵，言百年后要与二后合葬。
　　同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皇陵不得不停工。
　　三年后
　　京城程府
　　“二小姐，大小姐叫您过去”婢女的声音抖得不行，手上似乎还有些渗着血珠的伤口。
　　程纤柔见她的样子，不忍她为难，让她先下去休息，走出房门的同时叹了口气。
　　刚踏进门，程纤柔就被程漪柔的婢女给绊倒了。这一跤着实是摔狠了，程纤柔不用看都察觉得出脚已肿了一大块。
　　“你一个乞丐，成天赖在我家里，真是晦气！”蛮横的声音响起，这是三年来程纤柔每天都能听见的语气。
　　“我...我是...二小姐”程纤柔的声音细如蚊子。她试图辩驳却并无作用甚至引来程漪柔发笑。
　　“哼！小姐？你也配”程漪柔一脸不屑，一脚将刚要起身的程纤柔踹倒在地，眼睛瞥到一旁的茶壶，示意婢女倒一杯茶，照着程纤柔就泼了上去。
　　程纤柔被烫的直哆嗦，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烫红了，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你给本小姐记住了！在程家我才是唯一的小姐，你？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看见你就烦，哼！”程漪柔将茶杯重重摔下，大摇大摆的走了，程漪柔的婢女路过程纤柔时也翻了个白眼。
　　三年前，程纤柔在街上乞讨时被程家捡回来，对外说是幼时与家人走散，方才寻回。许是对亲情的渴望，程纤柔对这突然出现的家人深信不疑，便跟着回了程家。
　　程纤柔被接回程家后读了三年书，已认得许多字，但她最喜欢写的是“jin”一切与这个字有关的，她都想去了解。只因为在那个雪天，让她感激一辈子的那位小姐。
　　只是，她常常不解，姐姐为何如此厌恶她，亦不解父母待她并不亲热仿佛无关紧要的人。
　　皇宫
　　景仁宫
　　“儿臣见过母后”宁御瑾得了空便会来景仁宫坐坐。
　　“阿瑾快坐”何凝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谢母后”皇后吩咐宫女将前些日子皇帝赐的茶叶取来，她知道宁御瑾喜品茶。
　　这时，宁煊从外面跑了进来“皇姐！皇姐！”一下子扑住宁御瑾“阿煊好想你，你都好久没来了”
　　“我们阿煊又长大了，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又俊朗了”宁御瑾摸了摸宁煊的头，语气温柔。
　　“这孩子打小就爱黏着你，本宫这个当母后的都有些吃味啊”皇后嗔怪道。
　　宁煊转了转明亮的大眼睛，又马上起身，走到皇后跟前“母后，儿臣最喜欢您！”说完又在皇后膝前蹭了蹭。
　　“这孩子”逗得殿内一片笑声。
　　待了一会，宁御瑾起身“母后，儿臣还要去给父皇请安，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记得代本宫问陛下安”
　　“是”
　　——
　　宁煊从生下来就黏着宁御瑾。刚生下来时，谁抱都哭，帝后也不例外，“恰巧”小公主也来看弟弟。神奇的是，宁煊一看见宁御瑾就不哭了，她一抱，宁煊还笑了。
　　自他出生后，宁御瑾时常去看这个弟弟。虽不是亲弟弟，但对他也是实打实的喜欢，毕竟稚子无辜，不过利用也是真，利用这个借口在景仁宫能听到许多消息。
　　更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继后与公主“亲”如“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