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抵达凌家时已经快八点了，凌家大宅在半山腰，没有得到冰雪的宽待，这里也覆上了一层苍茫，甚至因为地理位置，温度比起其他地方还要更低。
从开上山脚熟悉的道路时，楚融就盯着窗外看，到处都是熟悉的景象，道路，树木，房屋，风景，都与记忆中的丝毫不差，一时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车子是直接开进车库的，车库直通大厅，一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楚融原本一直处于昏暗中的眼睛被刺激到，好半天才适应。
等他视线恢复，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笑吟吟的白发老者。
比记忆中的头发白了，脸上也多了好几道皱纹，楚融心头一时感慨万分，这时他才真正有了离开这里七年的实感。
他对着老者喊道：“平叔。”
平叔那张布满沧桑痕迹的脸上顿时开出了花，笑着回应：“融融回来了啊。”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疼不已：“瘦了，在外面吃苦了。”
“没有。”楚融轻松否认，“只是之前为了拍戏减了一些。”
“你都这么瘦了，还减？”平叔很不赞成，“上电视都要成皮包骨头了。”
“没事。”楚融还是那句话，“大家都这样。”
平叔说不出什么了，他知道楚融素来报喜不报忧，他也关注新闻，知道他可能遭遇了什么，但他再心疼，也识趣地不提，只是暗自盘算着要怎么给人养回来。
凌亦把脱下来的大衣和外套交给佣人，走到两人身边，问：“晚饭准备好了吗？”
说起公事，平叔恢复了工作状态：“是，随时可以用餐。”
“嗯。”凌亦应了声，对楚融说，“先回房换个衣服？”
平叔适时道：“房间还是你原来的那间，衣服因为时间紧没来得及准备，不过好在你以前的衣服还在，先将就着穿一下。”
楚融倒是不介意这个，点头：“好。”
他看了看，大厅的布局还是印象里的，他说：“那我先回房换衣服了。”
凌亦踌躇一下，没跟上去，让他自己去了。
楚融轻车熟路地上到三楼，往右转，走到第二个房间，木质房门紧闭，他伸手握住门把，咔哒一声，门开了。
楚融摸索到门边的开关，一瞬间，房中的一切都被照亮。
他的床，他的桌子，他的书架，甚至他幼年睡觉时必须抱着的小熊玩偶，都原模原样地摆在那里，就像他只是出去一趟又回来，根本没有七年的隔阂。
楚融走进去，他喜欢的熏香散发着龙涎香的香气，与他身上沾染的不谋而合。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楚融停在书桌前，视线落在桌上的相框，相片里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牵着卡通气球的男孩，背景在游乐园。男孩自然是他，其中一个女人是凌夫人，至于另一个，则是他的妈妈，影后楚兰，不过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
拿起相框，楚融动作很轻地抚摸着玻璃镜面，那年他五岁，楚融记得那天是妈妈和大伯母带他去游乐园玩，一起去的还有他的继父凌晸，这张照片就是继父为他们拍摄的。
在楚融五岁之前，他是单亲家庭，由妈妈独自抚养，五岁后，妈妈和继父结婚，楚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的同时，还认识了继父的家人，大伯父、大伯母和他们的儿子凌亦哥哥。
他很喜欢温柔的大伯母和酷酷的哥哥，但他不喜欢大伯父，因为大伯父也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妈妈，大伯父总觉得他们母子贪图凌家的家产，对他们从来没好脸色。
十二岁时，妈妈和继父因车祸身亡，楚融成了孤儿，大伯母心疼他，把他接到凌家，放到身边抚养，于是楚融成了凌家的一份子。
离开凌家的时候很突然，楚融什么也没带，连这张承载着幸福回忆的照片都没拿，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和凌家划清了界限。
只是想不到，这些东西都还在，都还完好无损地保留着。
一时之间，楚融心头思绪百转千回。
“笃笃”，房门被敲响，凌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换好衣服了吗？”
楚融如梦初醒，回道：“还没。”
想了想，他又说：“我一会儿自己下去，哥哥你先过去吧。”
外面没了声音。
楚融心想人已经走了，不再耽误时间，放下相框走进衣帽间，拉开衣柜门，如平叔所说，里面都是他以前的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甚至还有他高中时的校服。
换上衬衣和长裤，楚融站在镜子前。
他本以为七年前的衣服穿起来可能会小，但实际穿上后，他发现是大了，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过去的衣服居然还大了，他这是什么逆生长。
长度没有问题，只是衣服穿在身上有些松垮，但问题也不大，把该卷的卷，该塞的塞，不在镜头之下，他一向没什么包袱。
把自己收拾妥当，楚融开门，却在见到门口等着的男人时一愣。
凌亦还在等他。
见他出来，凌亦收起手机，看着他身上明显大了的衣服，眉头又皱了起来，但也只是说：“我安排了人给你做衣服，明天会有人过来量尺寸。”
即使不介意，但衣服终归是合身的舒服，楚融答应了：“好。”
“还有，吃完晚饭，”凌亦顿了下，似乎怕接下来的话引起他的抵触，“我安排了医生，只是检查一下身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楚融打断他，摇头：“没关系，我愿意。”
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看医生，小时候是任性，但是长大后他明白，身体是自己的，健康最重要，更何况，为了以后，他更要保重身体。
凌亦听他这么说，放了心，又说：“别担心，医生是你认识的人。”
楚融却疑惑了：“不是秦伯伯了吗？”
他口中的秦伯伯是凌家的家庭医生，是个很和蔼的长辈，每次给楚融看完病都会拿出糖哄他，即使楚融长到十几岁也不例外。
“秦医生已经退休了。”凌亦解释，“现在接手的是他儿子，你也认识，秦羽涅。”
楚融想了想，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过这印象更多是来自对方作为凌亦同学的身份。
楚融记得那是个很有趣的人，会调侃着叫他小王子，也会逗着他让他喊哥哥。
想起这个人，他点头：“是羽涅哥哥啊。”
凌亦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一凛，开口时声音发沉：“叫他秦医生就行了。”
楚融虽然不解，但也没反对：“好。”
说话间两人下到楼下餐厅，偌大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诱人的食物，楚融看了一眼，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凌亦走上前一步，拉开椅子，楚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替自己拉的，于是道谢之后坐下。
就两个人吃顿便饭，也没那么多讲究，凌亦直接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了。
尽管食物很美味，但楚融现在对于进食有种本能的抵触，勉强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凌亦也停下，看过来：“不吃了？”
“嗯。”楚融点头，“我吃饱了。”
凌亦看着他碗里剩下大半的饭，眉头皱得很紧：“这么点就饱了？”
楚融笑了笑：“演员嘛，为了身材管理，吃不了太多。”
凌亦皱眉凝思，最后拿起一个空碗，边盛汤边说：“再喝点汤。”
他只盛了半碗，不算多，也没有加其他的食材，楚融估算着觉得是能接受的量，于是点点头接过来。
汤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楚融接过喝了一口，热汤流入胃中，缓解了隐隐的不适。
楚融把汤喝光，给凌亦看碗底：“我喝完了。”
凌亦看他这样，莫名想起在楚融很小的时候，吃完饭后讨乖地给母亲看碗底的样子，每次母亲都会被他对他又夸又赞。
凌亦心头微微一动，手先于意识动了，他伸手摸了摸楚融的头，夸奖：“真乖。”
楚融茫然又诧异地看着他，对他突然的举动感到不解。
凌亦就这么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他太自然，反而让楚融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可他还是感到奇怪，他知道的凌亦并不是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从前都是他缠着对方，而不是对方这样对他又是牵手又是摸头。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吧，就像他以前喜欢撒娇耍赖，现在不喜欢了。
楚融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正想提出回房的要求，平叔走过来，说：“少爷，融融，小秦医生来了。”
“哎呀平叔，说了多少次，叫秦医生就行，非要加个小字，是看不起我的医术吗？”含着笑意的埋怨做不得真，其中调侃居多，随着这声音，秦羽涅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羽涅直接把视线落到楚融的身上，笑着说：“凌亦还真的把你接回来了，小王子，好久不见了。”
楚融起身，和他打招呼：“秦医生。”
秦羽涅不满了：“怎么这么生分，像以前一样叫我羽涅哥哥就行。”
楚融看了凌亦一眼，想了想，摇头，还是那样叫：“秦医生。”
不等秦羽涅再抗议，凌亦扯过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既然来了，就别耽误时间，开始正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