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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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剑花飞舞，一摆手变成剑气如虹，风云变幻，转瞬之际却又轻慢左右滑动。
一声高喝，剑舞之际，那清冽的嗓音倾泻而出：素闻公子专工剑术，影寒便借此机缘与公子切磋研习一番。言罢，便不由分说地举剑此来，剑气直逼纳兰祈的面门，迫得他敛过神思起身迎敌。
纳兰祈赤手空拳应对那阴寒俊冷的剑气，皎月洒落在“硕舞亭”之内便愈发地诡异，煜王景溟面目阴沉嘴角却扬起一抹残酷的笑，王顾瑀亦早早站起立在一寒身后。杀气，煞气，周身不住席卷而来的满满都是阴寒之气与好似地狱般嘶吼的声音。
魅姬一袭白衣立在“莹白”，眉宇深蹙，嘴角泛白，眸光紧随那素白如玉的纳兰祈。
看来，煜王景溟已然狠下杀机，纳兰祈无论如何都不会安然离去，更何况，那碗茶……
“公子剑术了得为何不肯跟与王爷麾下？”影寒挥下一剑与纳兰祈擦肩而过之时低音说道。
纳兰祈挥袖一挡，嘴角轻扬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我答应了带她去邬城。”
影寒眉心一紧，忽地神色凛然，高吼一声，身上那玄色蟒袍崩裂开来，瞬时那碎片四面飞去。露出的那与月色相间的衣裳，月光洒落在阴寒的身上泛起诡异的光芒，令人见之眩晕步伐紊乱。
纳兰祈心道不好，却下意识的看了魅姬所站的地方，猛地闭上双眼不去看影寒，凭借精进的耳力去判别剑招与位置，数个回合下来，纳兰祈依旧占据上风，反倒是影寒已然脚步凌乱。
魅姬眸中含忧，忽地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迫得自己转眸回视，抬眼便浸入那清冷幽深的湖水，可是却是湖底掩埋灼热静待蓄势而发的恶龙！心底愕然萌生出死一般的沉寂，忽觉颈上一阵冰凉宛若刺骨之剑，随即一寒一声高呼“纳兰公子，魅姬在此切莫再动！”
魅姬狠狠攥紧双拳，远远望着那宛如谪仙的男子，嘴角动了动似发出那无声的哀嚎！无声沉寂哀无边！
纳兰祈心神一动，猛地睁开双眼侧眸看向魅姬，此刻影寒趁虚而入一剑刺向他，反应神速的他一个翻身躲过那致命一击。可是再抬眼之际，魅姬白皙莹润的脖颈赫然出现一道宛如鬼魅的血痕，曼陀罗般娇艳。
魅姬凄婉一笑，紧握着的双手突然松脱很无力很无力地垂下。
那碗茶的药效发作了。
“郁金”熏香加上无色无味的“墨君”，眩晕塞目，遇酒愈深，无药可解。
晶莹的泪溢出眼眶，滴落在木槿花瓣上，那样的哀愁，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无奈。
影寒的剑未停，可是纳兰祈却顿了。
月光下，那个儒雅温润的公子似一翠竹般站立，皎洁的光晕洒落在他身上投影出一道孤寂的影子，然后慢慢倒下。
魅姬狠狠地拂开了持刀立在自己身侧的一寒，双肩颤栗却紧紧咬紧牙关似不让那响彻天地的哀嚎溢出。别院寂静无声，声乐终，残羹冷，剑光住，嫣红满布。
“收拾了这残局，对外公布纳兰公子被胡人幽寒阴鬼所刺，一寒，飞鸽传书到邬城，力求江湖人士皆以幽寒阴鬼为敌！”
煜王景溟拂了拂衣裳慵懒地站起身来，斜眼睨了魅姬一眼，转身既要离去。
片刻功夫，这“硕舞亭”便如空谷般死寂，魅姬眸光死死地盯着倒在木槿下的纳兰祈，脑海中似一片空白，却不断地浮现出那温雅的笑容。一寒站在魅姬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魅姬身体微顿了须臾，然后慢慢朝着纳兰祈的方向走去，后又急切的疾速前行，似一朵翩然飘落的木槿花，她好似瘫软了般跪在地上，伸出手摸向他如玉的面颊，轻柔地抹去他嘴角的血痕，用很低很轻很柔的声音说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纳兰祈，你不该来这里，也不该与我相遇相知。”倾过身靠在他身上，眼泪却肆意流出，她轻轻闭上双眼。
“素央，你没事吧？”一寒暗哑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会有事呢？地宫里最出色的暗婢，前一刻还是笑声满载，可后一刻便是鬼魅血腥，这种场面，最熟悉不过了。”
“我不过是害了唯一一个肯送给我阳光的人，只不过是害了唯一一个让我倾心相信的人，只不过是害了一个肯舍身为我挡剑的人，只不过是害了一个纳兰祈而已，我只不过是害了……一个想要带我逃离这樊笼的纳兰祈而已。”
魅姬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泛起浓重的血腥味，慢慢起身抚弄好他略微凌乱的衣衫，突然双手一顿，转眸看向一寒，眸中似有哀求。还不等一寒言语，她便将纳兰祈扶起为他输送内力。
半个时辰过去，魅姬额头布满细汗，嘴唇惨白，忽然抿嘴一浅笑，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睫毛微微颤动，纳兰祈慢慢睁开双眸，然后抬起右手抚上魅姬流血的脖颈，低柔道：“还疼吗？”
含在眼眶的泪又倾泻而出，魅姬泪眼摩挲道：“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纳兰祈似极为艰难地开口，似玉般透明的手又抚上魅姬的脸颊替她抹掉不断溢出来的泪，道：“第一次流泪，是为了博得我的同情虚伪而发……第二次流泪是为了控制我的软肋……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想笑就肆意开怀地笑，想哭就痛快淋漓地哭，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右手慢慢移开，残留在指尖上那滴晶莹的泪在月光的清辉下变得那样璀璨耀眼，他眉眼含笑，依旧是那样的清雅。
“你是个好人，可惜，我们的相遇在错误的时间。”这一句饱含无奈与悔恨，失去了，错过了，一辈子也追悔莫及。
“对也好错也罢，祈此生无憾，与你相识，祈三生有幸……我叫纳兰祈，江南人士，你叫什么？”
“素央，我叫素央……”一声宛若低吟哀鸣却沉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
“素央……素央……只要你愿意学着去相信，总有一日会找到一个愿意与你许下‘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记住，学着去相信，素央……”手垂落，静默无声。
素央身形一顿，仰头看了夜空中那皎洁的月，忽地轻声笑出来，道：“纳兰祈，‘魅姬’是为你而生，当然也要为你而死！”
猛地一阵长啼，声音凄婉恍若杜鹃啼血般隽永绵长，一直盘旋在这“莹白”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一寒忽然瞳孔收紧，上前紧紧抱住那飘然落下的素央，望着这宛如熟睡般合上双目的女子，莫名的心中有些哀愁。“但愿，王爷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嘴角一抿，暗暗为她输送内力，忽地一个飞身消失在这片花海中。
一阵风吹过，木槿花瓣似挣脱枝叶翩然飘落，落在纳兰祈素白的衣袍上，遮盖住了那宛若曼陀罗般妖艳的点点血迹。
片刻之后，虬髯赶夫满面焦色积极赶来，带走了纳兰祈。
《野史•江湖草纪》中所云：煜景五年秋，煜王景溟宴请公子祈。歌舞期间，刺客现，公子祈难抵刺客暗招，遂败北，至此销声匿迹。悒城之奇女子，名魅姬，善歌舞，紧随公子祈。坊间有言，公子祈与魅姬浪迹天涯，亦有说辞，纳兰祈为漠北胡人幽寒阴鬼所害，姬自刎随之。
京畿煜王府
“回王爷，素央自击头部自尽，幸好一寒为她输内力缓了一口气，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并且……”王顾瑀尤有顾忌地看着一脸阴沉的煜王，有些迟疑的顿了下来。
“会如何？”煜王阴寒冰冷的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紧张。
“由于素央头部受到重创，导致脑部血脉积滞，极有可能会得失忆之症。”王顾瑀说完便退至一旁起草汤药。
煜王慢慢地将眸光调转至素央身上，阴沉的冰眸射出异常的柔和，他走至床榻，俯身抚顺着素央脸侧的青丝，轻声说道：“忘了也好，那么本王便送你回原来属于你的地方。”抬眼之际又敛尽眸中温柔，嘴角扬起邪魅的笑，他对身侧的一寒说道：“一寒，去将王府里那个解决掉，让她可以顺利进入宰相府。从今天开始，没有魅姬了，世上只存在一个素央。”
一寒低垂着头恭敬应道：“王爷放心，奴才定会做得完满。”
煜王景溟又侧眸看向王顾瑀问了句：“她是否会恢复记忆？”
王顾瑀放下手中狼毫笔，沉思须臾道：“这个很难讲，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又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恢复。”
煜王那冰眸射出嗜血的光芒，道：“让洛莲进府伺候在素央身边，告诉洛莲其中的厉害，素央一定要恢复记忆！本王要送他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王顾瑀瞬间低下头来，似不敢直视那迫人的眸光。
一寒握紧双拳，掩尽眸中那丝丝迟疑。
素央一脸安详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素颜愈发显得凄清，惹人怜爱。
“素央，这是你的宿命，永远都摆脱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