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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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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不用再学规矩,她心情大好,回春香院的路上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她和绿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谢如闻:“你去见过你娘了吗?”
绿竹:“见过了,十五娘给的礼物她很喜欢呢。”
谢如闻:“你这两日可以再去,没准笄礼过后咱们就要再回揽月苑了。”
绿竹:“说起揽月苑,这几日不在,我倒有些想呢。”她看向谢如闻:“十五娘呢?想回揽月苑吗?”
谢如闻想了想,她自是想回,可她不想被困在那里:“哥哥到底何时才能准许我随时出入揽月苑呢。”
未等绿竹回她的话,身后有男子的嗓音接话:“等你哥哥给你娶了嫂嫂,自然就没心思管你了。”
这人话语里带着玩笑,颇为不正经。
谢如闻回身,抬眸瞧见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气质清雅的白面郎君。
生的高大,一袭锦缎华服,手执娟面折扇,端的是斯文儒雅,偏又生的一双丹凤眼,尽显风流,对谢如闻道:“十五娘在府中怎还戴着帷帽?”
谢如闻看着他,他能出现在谢府,又如此打扮,还跟她打趣哥哥,应是哥哥的好友,谢如闻问他:“你是谁?”
这人没回她的话,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含笑:“若论起来,你也该唤我一声兄长,十五娘,见了人怎么不见礼?”
谢如闻:……
谢如闻的名字取自‘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里的如闻二字,谢玄烨以此为她作名,未让礼仪规矩束缚住她。
之前在揽月苑没这么多规矩,出门在外,有些不习惯。
她戴着帷帽,这男子有些瞧不真切她的脸,见她不吭声了,以为自己的话惹恼了她,对她轻笑道:“在下河东柳氏柳居彦。”
谢如闻实则是在想适才他口中的那句‘嫂嫂’,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对他唤了声:“柳公子。”
柳居彦是来寻谢玄烨的,和谢如闻并肩走在去朝暮院的路上,以一个兄长的口吻问她:“昨日遇刺,吓着了吧?”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如世外桃源别苑里的小娘子来说。
惯来的认知被打破,是会害怕,不安。
谢如闻‘嗯’了声:“也不知那些人为何要刺杀哥哥。”
柳居彦随口说着:“还能是为何,跟你兄长有仇呗。”
谢如闻一双漆黑澄亮的美目直直的看着柳居彦,他一副知晓世事的神色,谢如闻问他:“说来听听。”
柳居彦:“……这,这不能说。”
他都口快了,不说哪能行?
柳居彦只好简单的给她讲了讲:“那些刺杀的黑衣人八成是北朝来的。”
“七年前,北朝皇帝因疑高阳袁氏有谋逆之心,欲铲除袁氏一族。”
高阳袁氏得知此消息后,私下与南朝的皇帝通信,欲献大量金银财帛来投奔,南朝皇帝下令命当时还是太子的裴砚和谢氏三郎君谢玄烨一同前往南平郡接应。
而太子裴砚和谢玄烨到达南平郡时,袁氏一族已遇害。
后来,袁氏一族南渡被害之事传开,众说纷纭。
有言,是北朝皇帝发现袁氏欲投奔南朝,提前设了埋伏,杀之。
也有言,做下此事的人,是谢氏家主之嫡子谢玄烨。
这件事,无人说得清,也无人敢去问。
只是,自袁氏南渡被害后,南北朝就此休战,如今已有七年。
柳居彦说到这里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谢如闻道:“对了,就是你回到谢氏本家的那一年,当时若不是你兄长前往南平郡接应袁氏一族,也不会将你从南平郡接回来。”
谢如闻恍然听到这么一句,沉寂在记忆中的那个阴雨天又出现在脑海中,寒凉刺骨的江水和黏腻的雨水。
她回到谢氏本家后,除了记得这些,再不记得什么了。
她对柳居彦说:“既然当时太子也在,为何他们只怀疑是我哥哥杀的袁氏一族?”就算是要杀,不也该是太子下的令吗,该是南朝皇帝失信于袁氏,与哥哥有什么关系。
柳居彦手中的娟扇在掌心轻轻敲了下:“这就不知了,许是他们查到了什么证据,总之,那些人一心要杀了你兄长。”
谢如闻秀眉微蹙,思忖一番:“这些黑衣人也是鲁莽,袁氏一族南渡乃是两国之间的事,权势利益纵横复杂,哪是个人恩怨能说清楚的。”
柳居彦:“这话说对了,两国之间利益往来,谁又能说出个对错呢。不过是为国为君为家。”
柳居彦感慨一句:“不过,若是站在袁氏一族人的立场去想,也是一件极为惨痛之事,大姓士族就此销声匿迹。”
听柳居彦说到这些,谢如闻有些沉默了。
若她是袁氏一族中人,想必也会对南朝人恨之入骨的。
这只是换位而想,她并非袁氏一族中人,也不信是哥哥害的他们,她只是有些担心,若日后那些人再来刺杀哥哥。
可怎么办。
正这般想着,谢如闻一抬眸,就瞧见了正行在曲径小道上的谢玄烨。
他长身玉立和谢氏家主谢敛行在花簇伸展中。
谢如闻很少见他穿浅色衣袍。
卓然独绝如天上仙,一袭天水碧长袍清冷隔世,恍若世间万物皆为他的陪衬。
这样的背影让她瞧着有几分陌生。
一旁的柳居彦自然也瞧见了,对谢如闻道:“怎么?你住在他的揽月苑里七年,对他还不熟悉?”
他最擅观人,一眼就瞧出了谢如闻眼中的情绪,少女的心思懵懂而好知,她嗓音轻和的回他:“他很少回揽月苑的。”
对于久居在揽月苑的谢如闻来说,确实是很少。
柳居彦听她这般说,并不好奇,只感叹一声:“他自十七岁入仕,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
“又是容安谢氏家主嫡子,未来谢氏一族的掌家人,确实没有时间照顾你。”柳居彦说的豪情壮志,很是激动。
他给谢如闻示意:“他还被赞为江左第一玉郎,是建康城里士族贵女们都争相要嫁的如意郎君。”柳居彦侃侃而谈的说着,谢如闻远眺着那道身影。
他口中所言,与她眸中所见,就这般不可预料的重合了。
柳居彦还在说,谢如闻想到适才柳居彦口中的那句‘嫂嫂’,打断他的话:“既如此,哥哥怎还未有家室?”
柳居彦:……这个问题!
柳居彦在谢玄烨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他离开后,谢如闻待在谢玄烨这里,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吩咐浮生:“把药箱拿来,我给哥哥换药。”
昨日,在马车里,谢玄烨的手腕被射进来的长箭划伤,虽伤口不深,却也出了不少的血,昨日谢玄烨就没让她看。
浮生:……看向他家公子。
谢玄烨拿起杯盏用了口茶,对谢如闻道:“有浮生在,不用你。”谢如闻坚定的摇头:“不行,我得学,万一日后用得到呢。”
谢玄烨轻笑:“是要拿我练手。”
谢如闻也笑:“除了哥哥,也没人肯让我练。”
谢玄烨看了眼浮生,浮生便去端托盘了。
谢玄烨伤着的是左侧小臂,手腕往上三指的距离,他抬起修长冷白的指节,将墨色广袖拂开,同样冷白修长腕骨分明的小臂出现在谢如闻眼前。
谢如闻将之前包扎着的纱布给扯开,露出略显狰狞的伤口。
她下意识咬住了红润的唇。
这样,多难看啊,没准以后还会留疤。她觉得,哥哥这样漂亮的手腕处就不该有疤,想到这里,她惋惜的问:“日后留下的疤能去掉吗?”
谢玄烨对她颔首:“时日久了,疤痕自然会不见。”谢如闻在心里轻叹,改日她得去寺庙烧香拜佛给求一下。
一定不要留疤。
浮生将托盘送来,边放下边问:“十五娘,我帮你一起吧。”谢如闻朝着浮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浮生:……成。
院中只剩谢如闻和谢玄烨了,谢如闻一边取来药膏给谢玄烨上药,一边开口问他:“哥哥,袁氏一族不是你杀的,对吗?”
她早就想问谢玄烨这个问题了,可柳居彦告诉她不要问,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是以,适才才一直忍着。
可她想了想,哥哥向来光明磊落,有何不能说的?
果真,她话落,谢玄烨冷白指节微不可察的蜷了下,此时正值午时,日光正烈,他们坐在一颗茂密的梧桐树下,斑驳细碎的光肆意洒下来。
谢如闻手中的药膏依旧在涂,过了片刻,谢玄烨才回她:“与阿闻心中所愿不同,袁氏一族是我杀的。”
她心中所愿。
谢如闻问的话本就透露了她心中所想,不是他杀的,对吗?柳居彦与她说过这些后,她确实不信是哥哥杀的。
听到谢玄烨这样回答她,谢如闻抬眸与他眸光相视,随后那双含情美目对他浅浅笑了下:“那些北朝人一直刺杀你,怎么办?”
她很担心这一点,怕谢玄烨受伤。
谢玄烨神色舒展:“不必忧心,无碍的。”他说完,谢如闻认真给他上药,关于袁氏一族的事她不再问了。
谢玄烨开始问她:“阿闻觉着住在谢府中如何?”
谢如闻将纱布给他一点点缠好,语气轻松道:“还行罢。”她一心都在谢玄烨的手腕上,从前只是盯着他的手瞧,哪见过手背往上的地方。
而且,第一次被他的手握着,还是差点给她捏碎。
谢玄烨换了个问题问她:“日后你若嫁了人,也会生活在如谢府一样的高门府宅中,你喜欢吗?”
谢如闻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回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哥哥说这些做什么?”
谢玄烨:“……好好上药罢。”
谢如闻抬眸又看了他一眼,将白的刺眼的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嗓音轻快的问谢玄烨:“我若说喜欢谢府,□□后会让我常住在这里吗?”
谢玄烨垂眸看着她,谢如闻的心思向来瞒不过他,她这是要跟他抬杠,跟他讨日后不再困在揽月苑的事。
谢玄烨不置可否,端起杯盏用了口新春早茶。
而他也知道,既然有人要抬杠,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他如何也未想到,谢如闻一开口却是:“柳公子跟我说,待日后哥哥给我娶了嫂嫂后,就不会再有心思管我了。”
谢玄烨:“……”他看向朝暮院门外柳居彦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
谢如闻跟吐豆子一般继续说:“他还跟我说,早些年与哥哥定下亲事的贺家二姑娘,不知是得了何方神圣的点化,出家做姑子了。”
谢如闻当时听到柳居彦的话,“啊?”的一声,颇为惊讶,她在揽月苑中生活这么多年,竟是不知还有这种事。
谢如闻继续问:“那她出家,哥哥就一直等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