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与月色拥吻》糕有金枝

23、Chapter 22 我自幽蝶生

　　矿脉山体巨大而雄伟，如今距离不过几步之遥的几人感受着它那挺拔的身姿。它由地下坚硬的岩石构成，犹如大自然塑造的巨大雕像。

　　高高地耸立着，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熠熠生辉。如同琥珀般金黄灿烂的地髓肆意生长，它们如同这棵参天“大树”的枝干，疯狂向外涌出，向矿民们展示诱人的魅力。

　　在地髓照射下，冰雪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犹如一片洁白的羽毛覆盖在山顶。

　　一条条轨道被架在空中，它们纵横交错，有条不紊地环绕着矿脉。只待一声令下，隧道里的藏匿许久的矿车便会来到它的身前，取下令人垂涎三尺的黄金宝藏。

　　“站在近处看这片矿脉，感觉更加壮观了。”布洛妮娅的视线牢牢地盯着矿脉，眼里闪过精光。

　　希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矿脉，喃喃自语：“不知道地下能不能撑到它被空的那天……”

　　“……”布洛妮娅张了张嘴，停顿片刻之后，缓缓叹了口气。

　　无用的争论再多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只会徒增烦恼和不快。这一路上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矿脉脚下有着许多机器人驻守，金光灿灿的地髓掩映其间。体内运转的零件促使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它们沿着道路不断上下巡逻，谨遵下达的命令。

　　“这片矿脉…大家就是为了它……”

　　白发红衣的女孩踩着光溜溜的脚丫上前打量矿脉，回过头朝着身边高大的人形机器人柔柔的说道：“史瓦罗先生，你看——好大的矿脉呀。克拉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地髓……”

　　克拉拉是一个流□□孩，幼时为了生存跟着其他淘金者拾荒，误打误撞重启了前文明遗物——史瓦罗。

　　她是被机器人养大的女孩，有着超越年龄的通透和坚持。

　　女孩在地髓的辉光照耀下，整个身体微微发光，如同一个小天使。

　　“正在计算——基于平均开采效率，这片矿脉可以维系贝洛伯格两百三十一天，正负误差七天的能量供给。”

　　史瓦罗作为旧世界的古老遗物，地髓开拓团的时代遗留下的自动控制单元。与大部分无智、只接受指令的机器不同，史瓦罗具有复杂的思考能力。体内超前的芯片则给它提供了强大的运算能力。

　　史瓦罗毫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克拉拉耳边，猩红独眼看着她说：“你召唤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些矿石。说出你真正的想法吧，克拉拉。”

　　“对。我是想让史瓦罗看到，有很多流浪者和矿工因此受了伤…你能帮帮他们吗？”小心思被猜破，克拉拉低着脑袋怯生生的说道。

　　“人类的行为永远偏离理性的计算，克拉拉——”史瓦罗突然将视线偏向一旁，“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

　　领头的希儿面对这个莫名出现的机器人，心里没有一点好感，“史瓦罗！上次的账还没有跟你算清楚呢。”

　　“隶属「地火」的希儿…你们的抵抗是无价值的。计算结果非常清晰：留在下层是最优的生存策略。”

　　对克拉拉而言，史瓦罗理性的计算是世界法则，绝不会出错。但这套理论只适合它身边的人，希儿可不相信自己的命运是计算出来的。

　　她眼神狠厉，冷笑了两声，“又来了——什么计算结果，生存策略，我可没空听你长篇大论。赶紧把你手下的杂鱼撤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史瓦罗对着克拉拉淡淡的说道：“你看，克拉拉。即使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人类也无法避免分裂与争斗。”

　　人和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更何况是机器人。即使体内的芯片再高级，也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

　　倘若地下的人都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谁还会在危难关头对身边人动手呢。

　　“但是，史瓦罗先生……”

　　“试图颠覆计算结果的人类，是对下层区生存战略的巨大威胁。”史瓦罗打断了克拉拉的话，自顾自的说：“计算完成，结论已经明确：用武力使「地火」及其同伙服从是效率最高的方案。”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绝对是最有效的。

　　“她的机器人好像不大友好。”

　　史瓦罗冷冰冰的声音经过空气的传播，很快来到了几人耳畔，其中“武力”二字格外的明显，就差马上动手了。

　　星狐疑的端详史瓦罗许久，像是想从中看出玩笑的迹象，但她实在没有能力看出一个缺失表情系统的机器人的想法。

　　三月七语气惊叹地说道：“啊，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怎么办？大机器人要把她带走了！”

　　“我们走，克拉拉。出现外来变量，计算重启，炉心枢纽需要有人守卫。”

　　史瓦罗带着克拉拉沿着另一条路走去，一个胖胖的机器挡在了希儿等人的面前。

　　“米尔斯，拜托了，请不要下手太重。”克拉拉回过头叮嘱了一句，快步跟上了史瓦罗，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自动机兵「灰熊」，正是希儿口中的大胖子。身上是加装了厚重的铠甲，用于冲锋陷阵。参与战斗时，它会发出信号召来「蜘蛛」合作战斗，同时会积蓄动能发出强力一击。

　　‘哒哒哒……’几个「蜘蛛」出现在了它的周边。

　　“嘿，喽啰揍腻了，总算上了道硬菜——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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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剑影，长箭破空。一道幽影在机器中肆意穿梭，留下一道道残影，她手持镰刀劈砍在蓝色的铠甲上，激起一片刺激的火星。

　　“嗬！”

　　熟悉的配方，不变的对手，「蜘蛛」如同一颗大号棒球，被棒球棒击打至空中，泛红的身体猛的炸裂开来，碎片如点点雨水散落满地。

　　「灰熊」冲天怒吼，声浪阵阵。隐蔽的角落里爬出更多的「蜘蛛」，它们在地上阴暗的爬行，如同蔓延的潮水蜂拥而上。尖锐的短腿划出道道沟壑。

　　“星尘王牌！”

　　棒球棒蓝光乍现，闪过无数细小的电流，涌现出毁灭的力量。

　　“冰刻箭雨之时！”

　　三月七借助一旁的山壁，脚下轻点，达到一定高度后，纵身一跃，少女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手中弓弦一拉，六相冰化作的箭矢搭在了上面。只听长箭破空，分裂出许多的小箭打在了「蜘蛛」们的外壳上，发出一首‘丁丁当当’的交响曲。

　　寒冰刺骨，散发的低温气体瞬间将它们冻结在了原地。

　　星见机会来临，手中棒球棒横甩，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将一片「蜘蛛」纷纷击倒。

　　冰块碎裂，里面的「蜘蛛」外观看起来完好无缺，其实内芯早已被震碎。它们走的很安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手下纷纷牺牲，「灰熊」怒气大涨，手指并在一起，如链锯般高速旋转，向着眼前的敌人挥去。

　　桑博弯腰及时躲过，那经过速度加持锋利的机械手带了些许凉意，直从脚底到头顶，全身通透。

　　翻滚至一旁的空地上，回旋镖自身后飞出，刮过它脆弱的头部。清脆的声音响彻空荡的矿区，「灰熊」的头上的尖刺断成了两半。

　　能量运转，经过线路传输全身，蒸汽自间隙冒出。小小的脑袋附近冲出几束黄色的激光。

　　它脚下用劲，巨大的力度剐蹭一块泥土，高高的跳了起来。

　　「小心！」

　　月棠眼里的「灰熊」如同一座从天降落的陨石，裹挟滔天的气势，重重的向地面砸去。

　　地面剧烈晃动，就连矿脉上的地髓都晃下了些许，掉在坚硬的钢铁发出响亮的破碎声。

　　「灰熊」造成的地震让月棠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狠狠地摔在地上。

　　但自她诞生，幸运女神落下了一缕流光，撒落在她的头顶。

　　布洛妮娅轻柔的拥住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一股柔软的触感自背部传来，撩动月棠的心弦。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

　　「击云」立于胸前，仙雾缭绕枪尖，一缕夹杂着巡猎的黑白气息包裹枪身。如微风吹拂，枫叶飘零，一副墨色的画像席卷「灰熊」。

　　听，那是长枪的争鸣。

　　一粒黑点似闪电般激射而出，寒芒一闪，直击「灰熊」面门。

　　「灰熊」反应迅敏，欲用右臂强行挡下，岂料原本坚硬无比的铠甲刚接触到长枪便寸寸碎裂。长枪直直的插进来身后的矿脉，手臂无力的垂下，仅剩下几根冒着电光的线路顽强不屈。

　　忽然，一群幽蝶扑面而来，切割声应运而生。

　　之前的攻击仿佛是在和它开了个玩笑，此时却又给予它迎头痛击。空间发出清脆的击碎声，大块小块的零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本喧闹的气氛逐渐安静，空间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

　　希儿脚踩「灰熊」失去光芒的头颅，轻哼了一声。微光打在刀上，映照出一地的狼藉。

　　三月七叉着腰，长长的舒了口气，“呼…有点本事。史瓦罗手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大家伙啊？”

　　「灰熊」本身除了皮肤了点外，其实也没什么难打的。主要是它唤出那群「蜘蛛」，若不能处理掉，怕是矿脉都炸成矿渣了。

　　希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多——这也是「地火」一直拿他没办法的原因。史瓦罗的势力太强大，靠我们的人手根本撼动不了。”

　　史瓦罗的出现无论是对流浪者还是「地火」而言，都是令其十分头疼的存在。

　　前者是不满它插手的蛮横方式，后者则对于它过于理性的处理感到头疼。颇有一种既然大家想要，那就都别要的掀桌既视感。

　　月棠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她问道：「那个小女孩跟在它身边不会有事吗？」

　　“你说克拉拉？不用在意，那丫头似乎跟史瓦罗关系很好，总是跟在它身后。史瓦罗不会伤害她的。”希儿平静的说道：“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理解不了，现在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们赶紧去找首领吧。”

　　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自远处传来，“不用到处找我啦，希儿。”

　　一个白发苍苍的白胡子老头走了过来，他的左手是一个黝黑的机械手臂，身后是先前就救下的两个年轻男人。

　　“干得不错，希儿。我们被一群不知哪儿来的机器人前后夹攻，本来都以为要打持久战了，哈哈哈！”奥列格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在为「地火」又一次取得胜利而高兴。

　　希儿到是没有他那般洒脱，听到他们遭遇了战斗，急忙问道：“首领！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奥列格摆了摆手，“没事，早习惯了。难缠的机器人杂牌军都被赶回去了，矿区应该能暂且消停一阵。”

　　“反倒是你们这边，取得了不错的收获。”

　　“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罢了。”希儿将视线移到了几人身上，“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怕是得多费些时间。”

　　奥列格：“先必这几位就是桑博带来的「外来者」吧？”

　　星和三月七等人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说道：“您就是首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虽然语气并不令人反感，但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真是有种想要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哈哈哈！这家伙，初次见面就这么嚣张，我记住了。”

　　奥列格闻言并没有计较她的出言不逊，反而大度的笑了两声，“所以，你们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这儿找「地火」，是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丹恒将在上层区发生的事和寻找「星核」的诉求全部转述给了奥列格，以及月棠身体原因引起的骚乱也一并告知。

　　月棠一事，希儿不仅知晓，还参与了其中，并没有太惊奇。倒是上层区那档子是，让她乐的笑出声，“哈！没想到你们还在上面演了这么一出戏，真是精彩。”

　　“嚯！这还真新鲜，「地火」连地下都快顾不过来了，没想到还有外来者找咱们帮忙。”

　　奥列格抱着双手，注视着人群中的月棠，缓缓开口道：“你们也别太担心，只要不是像那群怪物一样威胁到地下人安全的，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

　　“我还以为要遭到排挤了呢！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三月七眨了眨眼，脸上挂起了笑容。

　　月棠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开拓的进度，现在得到这样的答复，头上的阴霾顿时消散了。

　　“看热闹后四处相传这种事，比起生存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奥列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你们说的这个「星核」…我没听说过，不知道。但如果是连本地人都没听说过的秘密，我脑袋里倒是有个名字……”

　　“你不会想说桑博吧？”星望向一旁无所事事的深蓝色男人，眼皮跳了跳，多看了两眼。

　　桑博惊了一跳，连忙摆着双手，“喂喂喂！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看我啊！”

　　三月七半眯着眼睛，幽幽开口，“你哪怕说个大守护者，都比桑博靠谱……”

　　“现任「大守护者」不过是个骗子，她用花言巧语欺骗了下层区，而且压根不在乎我们的生存——”

　　听到他的控诉，布洛妮娅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带着一抹怒意，“别再说了，我不容许你在我面前侮辱守护者大人。”

　　“上层区的丫头，我说的话听着刺耳，但是句句属实。你可以跟矿镇的人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这些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布洛妮娅咬了咬牙，拳头紧握。因为三言两语而动手，从来不是她能做出的行为。

　　“下层区对你们的怨气，光靠这两三句话可解释不清，铁卫丫头。但我尊重你的要求，不说了，不说了。”

　　奥列格在看到她胸前的徽章后便已经知晓她银鬃铁卫的身份，想当年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说回正题吧，我刚才想到的「人」，就是史瓦罗。”

　　三月七直接愣了一下，大脑短暂的停机之后，整个人莫名的激动起来：“欸…欸？那个史瓦罗，他是你们「地火」的死对头吧？”

　　丹恒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后说道：“他只是地下的一台机器人，为何会知道重要的秘密？”

　　“死对头？我可不这么想。”奥列格淡淡的说道：“在我看来，他就像这位小哥说的，是台冷冰冰的机器，只认自己「计算」出来的死道理。”

　　“史瓦罗不是在和「地火」作对…或者来说，那家伙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可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远古机器人。”

　　奥列格沉吟半响后，抬起了头，“如果你们在找的是个有点年头的东西…那没有比他更好的消息源了。”

　　「是指和反物质军团的战争吧。」月棠思索片刻，幽幽开口道：「她和我们说过，这个世界在好几百年前，遭到过军团的入侵。」

　　奥列格很干脆的点头，“机器人不会遗忘。如果连史瓦罗都不知道「星核」是什么，那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史瓦罗愿意和我们沟通。”

　　三月七则说出了一句很符合她自己的话，“或者交出他的记忆库，我们自己找也行。”

　　月棠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些莫名其妙的回答，伸手在胳膊上一拧，后者轻声哼了一下。力度不大，就像是挠痒痒。

　　“该怎么做？”丹恒陷入沉思。

　　“我们一直想跟那家伙谈判，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他认定「地火」是个威胁。不过，如果是你们几个的话……嗯…可不好说。”

　　奥列格迟疑了片刻，“具体办法，等明天在讨论也不迟。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折腾坏了吧？回镇上休息吧，一切我来安排。”

　　比起几个年轻人，奥列格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即使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也承受不住时间的蹉跎，花甲之年还在工作，实属不易。

　　三爷月头疼的摸了摸额头，“又安排休息？我对这个世界的休息都有心理阴影了……”

　　月棠的嘴唇抿起，勾起一个笑容，走到三月七的身边安慰的拉起她的手。

　　三月七感受手上的柔软，将她转了一圈，左手挤进玩偶的缝隙间，绕着她纤细的腰肢，抱在了怀里。脸埋进了浓密的鸦发间，深深吸了一口那股幽香，压下了些许烦闷的情绪。

　　这是两人之间默契的安慰方式了。

　　月棠从不认为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有什么不妥，被寒冰侵袭过的身体，总会向人渴望温暖。

　　“至于你…铁卫丫头，有空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奥列格放软了语气，不似先前的强硬。

　　「你想找布洛妮娅说什么？」月棠疑惑的问道。

　　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地火」和上层区，以及银鬃铁卫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

　　这个节骨眼上找人单独谈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想做些什么。

　　奥列格感到一丝意外，“哈，我听说她是追捕你们的银鬃铁卫，还以为你们之间挺不对付的…你在担心铁卫丫头？”

　　布洛妮娅也难掩眼中的探究，好奇的打量着月棠，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月棠微微一愣，侧过头对上了那双逐渐火热的眼睛，心跳得速度有些快，就连贴着她的三月七都有所感知，一脸迷茫的看了看两人。

　　希儿注视那两颊的绯红已经布上了耳尖与脖颈，羽睫扇动着试图掩盖住眸中的情绪，莫名感到难以呼吸，很难受。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滋生，阻挠她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