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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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榕川只是被车子经过时，那一瞬间的冷风给吹了个激灵。
接下来又迅速融入无尽的炙热中。
好在富人区绿树成荫，倒也没多晒。
聒噪的蝉鸣拉拽着叶榕川的思绪，仿若回到旧年夏日。
他躺在家中冰室的摇椅上，手执书卷，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跪坐在不远处的书案旁，一脸苦大仇深的誊写大理寺重案。
太子姓白，单名一个‘桁’字。
白桁按照先生的要求，抄了一会儿书，实在觉得太难太拗口，于是忍不住走神，咬着笔杆子，悄悄抬眸打量那位两年前连中三元、名满上京城的状元郎。
他长得好俊俏，特别高，那躺椅——他见父皇趟过类似的，脚离下面还有段距离呢。
可状元郎叶榕川躺在上面，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的蜷起来。
即便如此，他双脚还是踩在地面上的。
白桁心道‘父皇莫怪，儿子并非故意拿你跟状元郎做对比的。莫怪莫怪。’
白桁见叶榕川似乎在打盹，没看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
跪坐这么久，双腿都麻了。
“还想被罚？”语调松散，带着一股懒洋洋地调侃。
吓得白桁一个机灵，赶紧重新坐直了。
“没、没有。”白桁一张小脸皱成苦瓜。
叶榕川届时刚从江州、常州、允州卸任知州，述职归来，下一步是进入大理寺。
在任命下来的这段时间，皇后便让他教小太子读书。
原话是——“本宫把儿子教给你了，你便是他的先生，他若调皮，该罚该骂，一切由你处置。”
叶榕川十七高中状元，又外派两年，今年十九岁。
虽说比太子白桁年长七岁，但论起辈分资历，这句‘先生’还是有些担当不起的。
不过，有皇后口谕在，他只能硬着头皮‘管教’太子殿下了。
此时，见白桁对自己如此敬畏，叶榕川长眉一挑，居然对小孩生了几分怜惜之心。
叶榕川想，第一日就不用把学生管这么严了。
总归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又不是做大理寺卿，不需要对律法与案件等了解的这么透彻。
他扔下书本，起身道：“走，咱们去钓鱼抓王八。”
白桁惊呆了：“钓、钓鱼？还、还能抓王八？！”
从小到大，他每一日都有无比繁重的课业，钓鱼等消遣事儿都是从来不许碰的。
再说，他实在怎么都不能把‘抓王八’这件事跟眼前光风霁月、宛如谪仙的状元郎联系在一起。
叶榕川：“怎么，你不想去？”
“去去去！”白桁激动的站起身来，腿上一个不留神，碰到桌脚，‘咚’一声摔在地上。
叶榕川：“？？？”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叶榕川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量薄瘦的少年脚踩一块板子，速度极快得撞上旁边的行道树。
“？”
叶榕川惊呆了。
他下意识以为这板子跟那地铁一样，是什么类似于话本中‘飞剑’一般的传奇玩意儿，走近一看，才发现板子下有两串轮子。
而少年就是在这装了轮子的板儿上保持平衡，并不断前进的。
当得知这不是话本中的传奇飞剑后，叶榕川顿时没了兴致，绕过‘抱树’的少年，继续朝雇主家走去。
拐弯后的第一家就是雇主住宅，叶榕川在一点四十分时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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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段路以往都没人走，怎么会突然上来个人？”
因为紧急避人而撞树的白乐桁拍拍身上的土，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滑板，再次练习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电话。
“陈爷爷，怎么了？”
那边说了什么，白乐桁一脸的不情愿，“不是说好我早上背了单词，下午就能玩滑板了吗？”
陈明善哄小孩一般的说：“您已经玩了快一个小时，肯定累了。回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上两节课再玩。”
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不懂十六岁小孩的精力，白乐桁嘟囔道：“我感觉自己才热了个身。”
陈明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再听听乐桁小少爷那句‘才热身’的话，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羡慕和酸涩。
年轻真好啊。
“家教老师已经来了，乐桁少爷，您先回来，上完课再玩。”
白乐桁叹了口气，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要是爹妈下命令跟他说，他青春期的脾气一上来，指不定就开始跟爹妈对着干。
但管家爷爷如此耐心的哄他，他再不答应就显得很不识好歹。
“好吧，我现在回家。”
拎着滑板车，白乐桁一脸如丧考妣的回了家。
简单的冲洗了脸和胳膊，来到客厅里，白乐桁忽然发现坐在管家陈爷爷身边那个年轻人的衣服和书包都有点眼熟，好像刚刚才见过。
——没错，就是他为了紧急避开，却导致自己撞上树的人！
真巧呢。
他就说这条几乎从没有人走的陡坡路，怎么突然上来个人。
陈明善笑着给叶榕川介绍：“叶老师，这是家中的小少爷，白乐桁，在山海大学附属中学读高一。”
转而再给白乐桁介绍道：“乐桁少爷，这位是您的暑期家教老师，山海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叶榕川。”
叶榕川起身，一瞬间带入家庭教师身份：“白少爷，我是叶榕川，我们的课程将在两点钟开始，在这之前，您可以跟我聊一聊学业问题，方便我们选一个适当的切入点进行学习。”
陈明善发现叶老师穿着十分朴素，背的书包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但他整个人身上却透着那种……不太好形容，有点像世家望族继承人一般的文雅气质。
陈明善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但放在这青年身上，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走火入魔了。
毕竟叶榕川的资料他仔细审查过，并非什么‘继承人’出来体验生活。
白乐桁点头，带着叶榕川去了自己平素写作业的书房。
门一关，只剩下两人，方才还乖巧听话的白乐桁瞬间原形毕露。
“嗨，你知道吗？我们不是来讲课听课的，你其实是来陪我写作业的。这样吧，你擅长什么？咱们两个小时搞定一本物理习题怎么样？我之前的老师都这样。”
少年人散漫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叶榕川却没听进去。
他再次扫过这张与前世太子白桁如出一辙的脸，原本稍稍有些平复的心湖再次翻起滔天巨浪。
白乐桁，白桁。
不仅名字像，就连长相也几乎一样。
他会不会也是从大燕朝穿越过来的？
叶榕川目光中带了些许探究。
可转瞬间又化为苦涩。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并非。
‘魂穿异世，借尸还魂’这种事，哪能像大白菜一样，批发着来？
即便这两人的外在有太多相似之处，但这个白乐桁的确并非当年那个乖巧听话、心系天下的小太子。
叶榕川很确定。
太子白桁从不会像白乐桁少爷这般张扬、散漫。
他身上背负着家国命运、黎民百姓，小小年纪就得学着老成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成为圣贤书中描述的‘明君’模样。
白乐桁见叶榕川没反应，以为他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啧’了一声，拿着习题册在叶榕川眼前晃晃：“回神了，我看你胆子不像这么小的嘛。刚才在路上，我摔倒在地，你看到了后还冷漠的从我身边绕过去——”
叶榕川仿佛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方才遇到的是白少爷？抱歉，没认出来。”
话是在道歉，却没听出丝毫诚意。
毕竟，那个灰头土脸的人，他是真没认出来。
“哼，”白乐桁越想越气，“废话，我们那会儿又不认识，你肯定认不出我来……等等，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叶榕川摒住了呼吸。
白乐桁猛地凑近，踮起脚，从上到下打量着叶榕川，最后将目光落在他旁边的书包上。
“我知道了，几天前你是不是晕倒在图书馆门口，我给你做的胸外按压，你记得不？”
叶榕川沉默。
白乐桁拍了下脑袋：“我真是被自己蠢哭了，那会儿你都晕倒了，怎么会记得我。总之，我救了你两次，第一次是图书馆那回，第二次就是刚才，要不是为了紧急避开你，我也不至于撞在树上。”
叶榕川唇角忽然带了弧度，深邃的眉眼里盈了笑：“那我得多谢白少爷了。”
白乐桁摆摆手，几天前心里的那股子担心总算烟消云散。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跟这个人素未蒙面，但当时看到他晕倒，就是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救人的举止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白乐桁说：“谢就不用了，咱们来搞定这本物理题吧。就当是给我的报答，怎么样？”
白乐桁得意洋洋，觉得下一刻叶榕川就要像他此前的所有家教老师一般就范了。
直到耳边传来清越的嗓音，“不怎么样，”叶榕川说，“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下白少爷对高一内容的掌握。”
“你、你这人怎么冥顽不灵。”他咬着牙。
叶榕川拉了把椅子，坐在白乐桁对面，同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空白页面。
“接下来，我会随机提问各科必修一出现的基础知识，问题由易到难，请白少爷仔细回答。这会影响到后续课程进度。”
白乐桁惊呆了，他‘腾’一下站起身：“你、你还考我，你、你恩将仇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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