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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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园区的紧迫不同，后山静悄悄的，前阵子大雪来得急，压弯了山脚下长得旺盛的青青草场，随着积雪融化，肥嫩的青草也在努力挺起脊梁。
羊圈的棚屋旁有两个人影默默守着，一个坐在轮椅上。
另一个俊秀阴柔，雌雄莫辨，苍白的额头铭刻着一道古怪的浅黑色黑印，他衣着得体，黑色风衣随意披在肩上，双臂环抱，空荡荡的袖管无风自动。
破旧的礼堂门窗大开，夜风送来烧焦的糊味，洛尔诺拉站在阁楼阳台上，乳白色的雾气环绕着园丁单薄的身影，依稀可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伊甸园果然在退步，就算借着遗藏，也只能阻挡一部分人。”
淡蓝色的光圈将园区主建筑群牢牢覆在下方，如果用心观察，可看见光圈外部滑过的道道流光。
四族气息驳杂，胡乱交织在一起，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极其强大，幽蓝光圈只能阻挡他们，对于漏网的小鱼小虾，伊甸园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天迟早会来，不过比我预算的日子提前了一年。”
洛尔诺拉的淡然稳重一如既往，她走进洗舆室，从底柜取出一小瓶香膏油，她拧开盖子，将最后一点膏油细细抹在头发上，彻底露出了素雅的五官。
馨香奇异，制作膏油的香料极其昂贵，过程繁琐，最后分到每个园丁手里的，只有这小小一瓶盖。
“老朋友在山脚下等着我们，洛尔诺拉，他更强了。”
模糊的人影伫立在园丁长身后，哪怕提起“他”，人影的嗓音依旧温润。
“那我们下去看看吧，好久不见了，顺便送他一份礼物。”
洛尔诺拉泛起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穿透几堵院墙，与山脚下的不速之客遥遥对视。
“阿斯蒂娜，笑一个嘛，你对别人都那么热情，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冷淡？”
那人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声音竟是雌雄双线道，他斜觑了眼轮椅上的长发女人，兴味盎然，尽管从对方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能满足别人的愿望，可满足不了您的。”阿斯蒂娜泛起温柔的笑意，她耐心整理着膝上的毛毯，轻轻回复道。
“也是。”
那人弯腰拔出一根青草，将其叼在嘴里，清甜的汁水尝起来寡淡无味，他扔下草根，拍拍阿斯蒂娜的轮椅。
“话说回来，最近你业绩不理想啊，比别人差了一大截，这可不是一个尽职的属下应该做的。”
阿斯蒂娜捂嘴轻笑，她抬头望向上司，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巴着，“比起单纯收割灵魂，我相信您一定会认为，他们濒死挣扎的过程更加有趣。”
“哈哈，你果然与众不同，阿斯蒂娜。”
那人轻佻地捏住女人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他眯眼望向由远及近的园丁长，转头盯着阿斯蒂娜。
“我的下属是自由的，我很期待，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园丁长沿着小路下山，看着主园区乱糟糟的火光，湛蓝色的瞳孔波澜无惊，隔着三米距离，她在两人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厄尔斯，我知道你会来。”
那人松开手，将园丁长仔细打量了一遍，目光在那把黑色枪械上停顿几秒，待嗅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馨香，才缓缓开口。
“其实也没多久，洛尔诺拉，老朋友见面怎么还带着枪，上次在昭渊，看你急着救那两个小学生，我就没打扰你。”
“几百年过去了，伊甸园办得不错，也算是实现了我们园丁长最初的梦想，祝贺你。”
厄尔斯身长腿长，他靠坐在轮椅的扶手上，也不嫌弃窝憋得慌，“只是我很好奇，当年你受伤那么重，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是靠着本源之瞳对吗？”
洛尔诺拉看了眼阿斯蒂娜，目光如炬，没有否认厄尔斯的说法，“你大费周章，只是为此而来？”
“不不不，本源之曈已经无法阻挡我的复苏，脆弱的它无法控制源力波动，吸引了不少小蚂蚁，我今晚只是凑凑热闹，顺便来看看你。”
话刚落，伊甸园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厄尔斯眼底扬起一抹血光，与火红的烈焰相互映衬。
只怕整个尼尼微的□□乞丐都聚集到这儿了。
“入侵者身上有魔鬼的气息，被引诱着通往阴间死地。”
园丁长拉动枪栓，无尽夙愿迅速被蓝光覆盖，源力矩阵完全激活，狭长的枪管自动锁定厄尔斯的头颅，“背叛之人，你的存在毫无价值。”
闭目细细体会着森冷的杀意，不一样的情绪，厄尔斯不躲不避，反而上前两步，将脑袋抵上黑洞洞的枪口。
“这颗子弹没用的，因为它来自你的私心，看看这四百年，你的心也被世界污染蚕食，变得不再纯粹，来，你敢开枪吗？”
雌雄双声道轻松婉转，富有磁性，可莫名的诡谲莫测，厄尔斯抬眼看向园丁长，硬朗的面部轮廓柔和下来，邪魅更甚。
“是的，我敢。”
洛尔诺拉扯出一抹冷笑，她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湛蓝色的子弹迅速分裂，自动卡在厄尔斯的头颅、四肢、躯干等处。
并以头颅为重心，向四周延伸出数道淡蓝色线，化作巨大的源力囚笼。
“哈哈哈，小笨蛋，你也会死的...嗯？不可能！这不可能！你！”
如说话到一半被人捏住脖子，厄尔斯收起嘲讽的笑容。
他分析得没有错，一发子弹自无尽夙愿枪托处迸射而出，在扣下扳机的同时，也穿透了园丁长的喉咙。
可是，除了虚空中泛起的涟漪，诺尔诺拉毫发无伤。
见势不对，厄尔斯向阿斯蒂娜递过一个眼神，后者点头，迅速启动秘法，只见一道呛鼻的烟雾弹凭空砸下，坐着轮椅的女人竟撕裂虚空，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弓之鸟，厄尔斯，以我的力量，无法杀死你。”
洛尔诺拉摇头，她将无尽夙愿放好，对于阿斯蒂娜的逃遁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今晚的目的，只在厄尔斯。
“你的本体还在昭渊吧，我只是想将你困住而已，借助本源之曈。”
线条的颜色逐渐变深，如同宝石般幽蓝，囚笼向四周逸散光芒，从远处看，像一座巨大的十字架。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洛尔诺拉，你还是这样大胆狂妄，可是，你困住我有什么用？你也失去了自由，而我的使者遍布世界，挣脱这牢笼只是时间问题。”
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厄尔斯摸准了园丁长的情况，突然间笑得癫狂，等笑够了，进而不慌不忙开口，刚想拢拢滑落的风衣，才反应过来四肢已经被钉死。
园丁长默然不语，悲悯沉重的目光笼罩着厄尔斯，早年的记忆追随着时光的脚步，彻底逝去。
“别那样看我，我们都是至高者的弃子，是信仰的玩物，何必呢？洛尔诺拉，你只是一个毫无源力的普通人，而这世界必定迎来崩坏。”
厄尔斯放软语气，直勾勾瞧着对方，正如四五百年前那般苦口婆心劝着，园丁的心已被污染，裂缝已然造就，从此不再完全，那颗子弹就是最好的证明。
“厄尔斯，时间会证明，背叛者只有你一个。”
再次听到毫无意义的话，诺尔诺拉冷冷开口，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草场，学生们还在花圃等着自己。
“真是执迷不悟。”
顿了顿，厄尔斯低声呢喃，眸子深处泛起猩红的血光，他敛了笑，看向那寡淡无惊的园丁长，又仿佛在通过她看别人。
黑漆漆的羊圈里，橄榄油桶倾倒在一旁，绵羊和学生的尸体根本无暇顾及，事态紧急，守卫们选择先行离开。
六团红色光源悠然出现，跨过死寂的羊圈、凌乱的住宿区、无人的草场，缓缓飘至厄尔斯面前，没入他眉心古怪的黑色印记。
如果禾生在这儿，一定会认出那六团红光来自杀死绵羊的凶手，宽眼距男人。
厄尔斯透过男人死去的双眼，津津有味地欣赏其生前的景象，看着他遇见天赋之子时眼底深深掩藏的嫉妒，看着贪婪拔出羊毛往自己怀里塞去的急迫。
“屈从肚腹的奴仆，真是可悲。”
“阿斯蒂娜，你说得没错，看着他们濒死前的挣扎，看着他们的灵魂一点点被拽入深渊，确实是个有趣的过程。”
“那我就等等吧。”
不仅是这六团光源，仿佛受到牵引，星星点点的红光从别处围拢而来，急不可耐想没入眉心，却被反弹出来。
幽光闪过，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膜覆在眉心表面。
世界遗藏就是本源之曈，蕴含世界最后的本源之力，源力纯度高得惊人，已经化虚为实，彻底凝为实体。
要挣脱这座十字架囚笼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园丁长显然清楚这一点，并早有准备。
“不愧是老朋友。”
厄尔斯尝试活动手腕，发现只要稍微一动，幻化的源钉便刺得更深，精纯的源力沿着经脉血管缓缓游走，烧灼压抑着逐渐苏醒的力量。
他的本体还困在昭渊深处，尚未完全挣脱恼人的束缚。
【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吧，钱、权、性，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好啊。】
熟悉的低语，庞大的世界骤然缩小，化为一副精巧的地图，漂浮在厄尔斯面前。
在他的瞳孔中，无数名使者走向世界各个角落，在帝国、在北海、在古堡、在狼人军团，他们的相貌各有特色，却又千篇一律。
黑甲虫寻觅阴影而来，嗅着心底不可诉说的味道，将尖锐的锹甲、滑腻的触手抚上头颅，悄无声息凿开一个小孔，灌入甜腻的诱惑。
那人，自此就有了漏洞。
【代价是…在你死后…我要拿走你的…灵魂和思想…】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