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柒玖 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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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壹玖，第十一年九月。
灵山山脉，雍王宫西堂。
西堂是雍王宫之中的议事堂，由一处三门大开的正殿和左右两间两门的偏殿构成，不过在正殿与左右偏殿的夹角处，还有个小小的左右耳房，那耳房建的矮，又被夹在其间，因此终日不见阳光。
两名少年躬着身子，顺着墙根摸至右侧的耳房，四下观察无人来之后，迅速推开耳房的木门，猫着腰进去了。
先进去的那一名少年穿着一袭玄衣，上好的锦服衣摆用着银线栩栩如生地绣着百草图，百种不同样式的草药皆缀于他的服饰之上。
他回过头去，望见自己身后的少年还在犹豫，一下皱了眉头，催促道，“阿铎，你在磨蹭什么？快点进来！”
被称为“阿铎”的少年身着一袭亮眼的红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躞蹀带，正踌躇着，一边拉长脖子好奇耳房内的景象，一边又担心擅闯进去之后的惩罚，萌生了些退意道，“阿兄，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头阿耶阿娘知道了，要罚我们的。”
“算什么算？”占风铉倾出身子去，拎了弟弟占风铎的后衣领，连拖带拽地将他拉进耳房之中。
耳房房门被关上，占风铎半扒着房门，依旧是一副想跑的模样，着急道，“阿兄，我不要去人间了，我出去帮你守着吧！”
“就算不去人间，你也不能出去。”占风铉一脸嫌弃地扫过弟弟身上的衣服，“不是昨日说好了，偷摸跑出去玩，衣着要低调，你穿个艳丽的红算怎么回事啊？怕阿娘看不到你？”
被说了的占风铎，神情很是有些委屈道，“刚入秋，新一岁的厚衣还没制呢，我今早把衣柜都翻尽了，也就这件还勉强穿的上。”
的确，十三四岁的少年，那身高真是如竹子生长节节高，每年个子都往上蹿一大截，去岁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上了。
占风铉气道，“你不会来找我借吗？我就住你隔壁，你但凡往院子里吼一声‘阿兄，我没衣服穿了’，我还能不借给你吗？”
占风铎瞄他，小声嘟囔道，“我不要，我穿都穿出来了，你再说我我也换不了了。”
“算了，你真不去人间了？”占风铉说着在这空荡荡的耳房里转了一圈，于北面抹了石灰的墙面上找到地姬灵所打的驻点，左右摸了感知着，说道，“那也可以，毕竟第一次，我先去探探路，看看这地姬灵栈道好不好用，下次再带着你一同去。”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墙面一寸一寸摸过去，确定一处位置之后正面站定，于一瞬间运行周身之气，大量的灵力陡然聚集于五指之间，心中默读着先前学过的法令口诀。
墨绿色的法阵缓慢地浮现而出，又从阵法最中央慢慢将石灰墙面吞掉，而后透出一道似被树枝层层遮蔽的光来。
占风铉转过头去看向弟弟，叮嘱道，“那我去了！你多注意着！”
占风铎没说话，他紧张兮兮地向外张望着，只顾得上朝着哥哥占风铉的位置竖了个大拇指。
占风铉被他胆小怕事的模样逗的低头一乐，抬脚跨过墙壁上的栈道。
而意外就在这低头一分神的瞬间发生了。
占风铉怎么也不能理解，这打驻点桩的地姬灵怎么想的，为什么这条栈道位于人间的出口是在一处悬空的山崖洞壁上啊？
那一脚踏出去就落了空，旋即整个人就跌倒下去了，留守在耳房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占风铎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短暂的“啊”，而后阵法就旋转着关闭了。
他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后脑，走到石灰墙边，左右转着观察了下，并无其他更多异样发生，那哥哥刚刚的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嘛？
还不待他有更一步的思考，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像是朝着这边来的，占风铎略有些慌张地四下看着，但是不奈何这是一间完全空荡的耳房，触目所及，只有四面石灰墙。
不过幸好，除了一面带门的石灰墙，还有一面带窗的石灰墙，占风铎放低了步伐，小心踱步而去，在来人打开耳房房门的一瞬间，他恰好合上翻窗而出之后的那扇窗户。
他蹲低身子，抬了些头，透过窗子的缝隙向内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父亲，亦是当下的雍王宫主——占郴。
占郴已过而立之年，面相却不显，身姿挺拔，仍是一副俊俏郎君的模样，说是二十多岁的翩翩少年郎也有人能信。
因此后来他有意蓄起了胡子，就为使得自己可以显得成熟些。
占风铎望见父亲，心一沉，很是紧张地扒着窗台，用力的手指险些将石筑的台子扣下一角来。
占郴紧锁眉头，在耳房之中巡视了一圈，似乎是未曾察觉到什么异常，又转身将房门叩上，走出了耳房。
眼瞧着父亲离开，占风铎松了一口气，心下觉得哥哥占风铉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的，自己待在这里反而打眼，不如先去其他地方转转，哄骗宫里人，等快日落了再回来接应哥哥为好。
于是乎他站起身来，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发现这小道尽头站着一个身影，看轮廓影子，是与父亲占郴一模一样。
占风铎面上的慌张只一瞬，又很快稳定下来，装作没事人似地和父亲打了个招呼。
占郴却没那么好糊弄了，他刚刚正与宫中人在西堂议事，身侧的纸篓处忽地凭空出现一封信，细看来，是一张地姬灵栈道的账单。
这处耳房的地姬灵栈道通往人间南昭国长和城郊，是一个很久不用的地姬灵栈道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封账单？
占郴面沉如水，唬的小儿子占风铎都不敢动，他压抑着怒气开口问道，“你阿兄呢？”
且说那边占风铉没料到一脚踏空，向下坠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使用灵力仙攻，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催生体内灵力都没反应，也就这耽误间，他毫无准备地面朝下与泥土地亲密接触，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肩膀与手臂都传来一阵钝痛，他“哎呦”着，勉强翻了个身，仰躺在有落叶的泥土地上缓解身上的疼痛。
刚缓了不过一会儿，他余光瞥见头顶处的草木隐约动了下，他心下一惊，不顾身上还余有的疼痛，迅速一个翻身，算是起来半蹲着，防备的姿态已然摆好。
他抬头，望见茂密的草木之中探出一柄长刀来，明晃晃的刀刃之后，是一张少女的明媚面孔。
少女长相大气，额头饱满，戴着一条红色的抹额，中间坠一方银边镶嵌的红玉额饰。柳叶似的眉下是一双丹凤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占风铉一时间有些吃不准少女的来意，紧盯她手中的长刀，背在身后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哪知少女突然将长刀一收，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说什么东西啪一下就掉下来了，半晌没动静，你没事吧？”
少女的声音宛如天籁，清脆悦耳，神情动作也可爱极了，占风铉一时间看愣住了，隔了片刻才呆滞地点了点头，回应她道，“我没事。”
少女咯咯地笑了，“我叫程寰，是四邡派的弟子，你呢？”
这是占风铉第一次来人间，对于人间的了解仅仅诉诸于书本描写，四邡派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从未听说过。
他思考着，斟酌着，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忽地听少女又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百草门下子弟？你的衣服上全是用银线绣的草药呀！啧啧这料子，真有钱，还是你们侍弄药草的有钱，我们就是穷练刀的。”
程寰嘟起嘴，眼睛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羡慕，“哎，不会摔傻了吧？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很好，虽然占风铉依旧不知道这个百草门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解了他不好解释身份的燃眉之急，他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摸着脑袋道，“我的确出自百草门……我叫……嗯，你要不再猜猜？”
程寰眼睛一亮，抚着下巴开始思索，分析道，“百草门啊，我想想，你穿的这么好，长得也好看，出身应该不低吧？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又笨手笨脚的，应该不是后来被收进师门的。肯定要么是门主的儿子，就是门派长老的儿子。”
她说着打量着占风铉，忽地双手一拍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百草门门主的小儿子，听说他脾气古怪，不爱见人，就爱满山跑，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你是——木诞！对不对！我是不是猜对了？”
嗯……占风铉心中一时不好评价，她全猜错了，甚至连边都没有摸到，不过他面上装的倒是异常赞许，“你好厉害，全猜中了，我正是百草门下，我就是木……木诞！”
虽然不知道这个百草门主的小儿子是谁，但是这个名字也有些太拗口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柒玖 年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