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莓空》女铀

10、譬如昨日死

　　第二天她们和沙勇焦军碰头，据男人组表示，秦初信在前同事嘴里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们甚至觉得网上爆的一些秦初信打老婆的料都是瞎编的。虽然他对自己的事业总是抱有怨言，但是对待同事朋友都很慷慨，有急事找他借钱，他从不推脱。"我们在考虑，是不是秦初信为了炒币去讨债，才被某个欠钱的杀了。"沙勇说出他的推测。

　　郑玖则说出自己关于心理医生的猜测，沙勇和焦军都觉得眼前一亮："我感觉这条线有戏。"

　　"那我们要不直接去找这个心理医生？"郑玖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先等会吧，我叫了七队的人过来，跟我们讲去年十二月的案子。"沙勇拿着手机发消息："他马上过来了。"

　　七队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叫洪霄安，是个高大的北方汉子："死者莫敦维，年龄29岁，死于去年12月24日晚6点至7点，死因为窒息。12月24日晚11点警方接到报案，死者妻子苗雨回家后发现客厅地上有一个很大的收纳袋，袋内空气被抽干，可以看出里面有个人。苗雨立刻打开收纳袋，发现里面是她的丈夫莫敦维，便立刻报警。"

　　"收纳袋？"吴一览有点不明所以。郑玖赶紧解释："就是那种装被子衣物等蓬松东西的收纳袋，一般会配一个抽气筒，把袋内空气抽干净后，摆放占的空间也会小很多。"

　　吴一览点点头。郑玖又开始问："没猜错的话，这个苗雨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吧？"

　　"有的。"洪霄安声音洪亮，"她那天下午就出门，6点到10点这段时间都在龙斯游乐园直播，当天是平安夜，游乐园组织了烟花表演、花车游行等活动。不少网红都去直播了。"

　　用直播间数万粉丝做自己不在场证明，这大概是最完美的。焦军突然说："正常人放进收纳袋一定会拼命挣扎，凶手是否有通过某种手段让死者失去行动能力？"

　　洪霄安说："有的，莫敦维身上检测出多种镇定催眠药成分，死前应该处于昏睡状态。"

　　吴一览歪着头："这些男人会因为什么原因主动服下催眠的药物啊……"

　　"喝酒。"郑玖淡淡地说，"大多数男人，对美女递来的酒没有拒绝的能力。"

　　吴一览看向洪霄安："尸体身上有检测出酒精吗？"

　　洪霄安说："确实是有的，但是并不知道是不是死前喝的，据咖啡馆员工说案发当天下午莫敦维还陪顾客喝酒，但是不知道喝了多少。"

　　咖啡馆到莫敦维家并不远，顾客灌醉后再回家被杀也有可能，大家继续听洪霄安说："死者家是密码锁，据死者妻子描述，她回家的时候门是正常上锁的。我们调取了当天，死者小区入口的监控和所住楼层电梯口的监控，并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哈？"吴一览讶异，"你们这个可疑是怎么判断的。"

　　洪霄安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不好判断，当天平安夜，很多住户都有一些外来的人，要么快递、外卖，要么带情人、客人来家里。我们只能截图让死者妻子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有没有一个大美女？像周芷若的？"吴一览问。

　　"没有，什么周芷若张无忌都没有，我一会拷给你，你自己去看吧。"洪霄安说，"我们也调查了死者的工作同事，死者人际关系很不好，他仗着自己是店长，每次发现店里有同事人气走高，他就让老婆改那个同事的人物设定，反正就是要保证自己这个角色是最有魅力的。"

　　"这什么雄竞场面。"吴一览不由得失笑。郑玖突然说："死者有一个出轨对象，你有调查到吗？"

　　"知道。"洪霄安沉默了几秒，"她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死者了，去年圣诞节是在英国过的，根本不可能做案。"

　　和洪霄安交接完案件后，四人组又开始讨论。郑玖突然收到了卓兰夕的消息。

　　"打听到了。"她发了两条微信，"喵時雨被送去的精神病院叫做花湖岁安医院。"

　　刚好是梁可静之前工作过的医院。郑玖把这条消息共享给其余三人，吴一览首先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认为这个梁可静嫌疑很大。"她难得一本正经地说，"她会不会还在岁安医院坐诊，同时又挂着工作室的牌子？如果她是苗雨的心理医生，可以长时间两人私下独处交流，并且不被人怀疑。苗雨委托她帮忙杀人，只要告诉她自己家门的密码即可。而莫敦维色迷心窍，对于送上门的美女也不会有太大提防。"

　　"暂时不要先入为主地去这样猜，知道有某种关联就行了。"焦军对吴一览建议，"这个岁安医院，我想独自去调查。那里有一个专家我认识，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其余三个人都表示赞成，吴一览高高地举手："我要去找喵時雨！"她的声音有点兴奋，仿佛是追星族在认领自己的粉籍。

　　"那我……"沙勇看着郑玖，想试探郑玖的意见。

　　"你想跟我一起去静语心理？"郑玖犹豫了，"我打算也是自己去，我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我岂不是没事做？"沙勇有些震惊。吴一览拍拍他的肩膀，"谁说的，你可以把死者小区监控好好看看呀！这项工作还是蛮重要的。"

　　"啊……不要啊，为什么我要干这么无聊的活……"沙勇快哭了，吴一览幸灾乐祸地笑。

　　安排好之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郑玖在网上搜梁可静的心理咨询评价，发现基本上评价的都是女性。甚至可以说，她几乎没看到男性在网上交流关于心理咨询的信息。

　　"梁医生又漂亮又温柔，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拯救了我的人生。"

　　"我之前特别痴迷奢侈品，赚的钱都花掉了，甚至贷款去买名牌。最后债务缠身导致抑郁，几次想自杀。幸好遇见了梁医生，她让我意识到这是不健康的消费主义心理，并且帮我走了出来。现在我对奢侈品完全无感，想起当年的自己，感觉真的很奇妙，恍若隔世一样。感谢梁医生！"

　　"我现在在西北一个小城市过得很好，回想起花湖的一切，譬如昨日死。梁医生可能也不记得我了吧，我已经有新的名字和身份了，明年也会有自己的宝宝。有时候想过要不要联系梁医生，感谢她，最后都放弃了。把自己藏好就是对她最大的报答了。"

　　……

　　虽然评价并不多，但每条似乎都很多故事。这让郑玖对梁可静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她照着网站上的电话打过去。只听一个甜美活泼的女声回答："明天梁医生没空哦，她的档期排到下个月啦！"

　　前台问郑玖要不要约别的咨询师，郑玖说不用。她想了想，要不明天直接过去找人，见缝插针聊几句。过了一会，她竟然收到了喵時雨的回复私信：

　　"不幸的遭遇令人难过，你可以寻求医生和律师的帮助。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叫静语心理。你可以去试试。如果预约不上，就说是苗雨介绍来的，可能会给你安排一下。"

　　这也来得太及时了吧！郑玖不由得惊讶，她再次拨打了静语心理的前台电话。"你好，我还是想约梁医生的。"她说，"苗雨小姐介绍我来，能不能给我提前安排一下？"

　　前台记下了她的名字，说"我帮你问问哦"。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台又打电话来："梁医生说明天早上你早点来哦，八点到九点，她只能给你留一个小时。"

　　事情比想像中顺利，郑玖答应了。然后她开始思考给自己编个什么故事。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着自己的脸，她长相很普通，比较像一些自卑又敏感的女性。而这一类女性也是最容易遭受暴力的群体，很可能在遇到家庭暴力之前，她们就已经遇到过来自父母的语言暴力，来自同学的校园暴力，在社交网站上的网络暴力。诸多暴力构成的生活下，或许男性的身体暴力都不算什么了。或许，她们会觉得这种身体暴力反而才是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