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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   驻扎的军营绵延十里,万千士兵只为守护曲国边土。曲国以南渐入冬季,风带着雨水的嘲讽,吹遍大地。寒冬即将来临,来自雪的预示在云中,在天里,在风中。

      “将军,近日来南疆不断挑衅,明池周围的百姓已被迁走,如今明池寨中只有南疆的士兵驻扎。南疆扩充了兵力,其实力不容小觑。”

      程英指着荣绮面前的一整座南疆领域沙盘,所插旗帜之地皆为高层之重兵把守。他正详述着情况。

      明池前,有一条狭长的沟壑,幽深可怖。她摸着沟壑地,陷入沉思。

      “宴殃呢?”荣绮突然问道。

      阿罗在一旁回答道“宴大人在自己帐篷中。”荣绮知晓后,点了点头。

      “程副尉,辛苦了。我去找一下宴使臣。”

      程英见她走后,靠近阿罗,他问道“宴使臣?可是那个阎王?”

      他小声谨慎,贴耳问着。阿罗被耳边热气呼得一个激灵,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她捂着耳朵,程英一愣,面前阿罗的脸是粉色的。

      阿罗抬眸看着他,她僵硬地点了点头。程英突感一阵尴尬,回之一笑。

      宴殃在房内写着文书,南疆发来请帖,邀请他近日与南疆使臣在明池会面。

      “宴大人!”

      荣绮直冲冲地进来,宴殃抬头,停笔起身。他走出书桌,迎面对着她。荣绮抬头,宴殃看着她,脸上写满了疑惑。

      “可是南疆的请帖文书?”荣绮问道。

      宴殃点了点头,他抬手对着书桌那份文书。荣绮一望,她径直而去,并坐了下来。宴殃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言不发。

      他还在想着那个程英,为什么,她笑得那么好?

      他垂眸看着衣袖,袖上山水暗纹银线绣着云纹,仙气缭绕其上。

      荣绮见他这般无言,放下文书,安慰道“你别紧张,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把身体向前倾去,伸着脖子,偏头抬眼想对着他的眼睛。

      “你别害怕。”

      宴殃的衣袖上突然多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覆在云纹上,拍了拍它。

      原来,她以为他是个胆小鬼啊。

      他抬眸而望,荣绮的笑有礼貌有安慰,她笑着说“你别害怕。我保护着你。”

      宴殃叹了口气,看着她还没有撤开的手,他不能触碰,他凝望着。

      她只是在保护一个弱者。

      “我不怕,我相信将军。只是我……”

      荣绮见他轻松了一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曲国的使臣!自然厉害!”

      “你放心,到时候我派程副尉率领将士保护你,跟随着你。”

      宴殃没想到是程英,他以为会是阿罗。

      “程英比我强,他能更好地保护你。他对明池比我们熟悉,有他在,才能护你周全。”

      荣绮来就是给他一剂安心,她知道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人难免会不安。如果又是不认识的人一路同行,内心会忐忑。

      宴殃见她保证,又见她如此信任那个程英,他不能拒绝也不忍拒绝。只是有些嫉妒,嫉妒他的优秀,嫉妒他能做荣绮的左膀右臂。

      嫉妒到绝望,自己还是太没用了。

      程英在空地上挥拳练武,宴殃打开门帘便能见到。

      他的力量,他的身体,他的高大,都是自己比不了,不可能拥有的。

      他又看向程英的某处,那里,自己更不可能。他握紧了门帘,褶皱替他在嘶吼着。

      他偷窥着,阴暗地偷窥着一个真正的男人。荣绮靠近他了,宴殃慌忙地向前一步,更贴着门帘。

      两人有说有笑,他比她高出了很多,他的肩膀宽厚结实,他散发着男人的气息包围着荣绮,荣绮抬头,眼里充满笑意。

      两人之间轻松融洽的氛围,是宴殃梦寐以求的。他咬唇拼命克制着,全身颤抖地想要推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撕碎他。

      程英双手叉腰,自信又勇猛,他笑得很灿烂,他拍了拍荣绮的肩膀,又用手比对了彼此的身高差距,换得了荣绮一拳。他捂着肩头,依旧嬉皮笑脸。

      两人的打闹,宴殃看得心揪着疼。他眼红,戾鸷地想要杀人。

      阿罗牵来了马,两人相视一笑,是默契的,亲密的。

      宴殃不喜欢她对别人笑,不喜欢她眼里有别的男人。可是,这该死的占有欲,只会是无理取闹。他沮丧地垂下了手,突然没了力气一般,无力地靠在门沿上。他看着她们好快乐。

      他垂眸准备进屋时,“宴大人,可会骑马?”

      宴殃垂头丧气的心突然一蹦,他转头望向她

      荣绮向他走来,牵着自己的白马。

      她站在门外,拇指向后怼了怼,“我们准备去熟悉一下环境。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嘛?”

      她身后,程英和阿罗正说着话,程英的身子一直倾向阿罗,阿罗挺直着腰板,眼睛不好意思看向他,看得出来她有点慌神。

      宴殃为之一笑,点了点头。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次可以和她相处的机会,即使众人同行。

      荣绮找来了一匹马,梳理着它的鬃毛,拍了拍它的背,“这匹马叫雷山,名字雷厉风行但是个难得的乖巧温顺。”

      “我会骑马。”

      宴殃知道她又在照顾他。她再次小看了他。

      “哦。那大人请。”荣绮这下懂了,这叫男人的尊严。

      “大人的腿伤可还好?”宴殃关心地问道。

      荣绮牵着马,随宴殃的担心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她轻松地笑道“没事了!那才多大的伤。不足为挂。”

      她站在雷山前,握着缰绳。宴殃在她注视下,一步跨上,跃起坐稳。荣绮见他动作干净熟练,才将缰绳给了他。

      她抬头望去,宴殃的傲然在天空下十分耀眼,他如天之骄子,贵之大家。宴殃不服气,他偏要给她看看,他可以的。

      荣绮看透了他的小心思,拍了拍雷山的腿,雷山便行动了起来。宴殃轻惊了一声,他急忙拉稳,马正迟缓地行走着。

      荣绮见他的背影,不禁地笑出声。

      宴殃听见了她的笑声,转头看去,很是可爱。他觉得脸有些烫,脸红也不知是丢脸导致还是她太可爱引起,应该都有吧?他想。

      “宴大人,小心一些。雷山虽然温顺,但乖戾,它很会看人下菜。是个小势利眼。”

      程英上前好心提醒,宴殃回之友善的微笑并点了点头。

      转过头,无人处,他阴郁的看着雷山。他本可以不理会,但荣绮会不喜欢。表面功夫,他最会了。

      雷山愉悦地甩着马尾,地上野草也吃着欢乐。宴殃控制得很好,荣绮观察着。

      “雷山和莲纱一同长大的。”阿罗补充道。宴殃本看着雷山,转而看着阿罗,不明所以,谁是莲纱?

      “莲纱是我的马。”

      荣绮出现在了他身边,宴殃回头看向身旁的荣绮,她抚摸着她的白马。它叫莲纱,如雪山白莲如江南白纱,一匹美又强壮的白马。

      宴殃见它,鬼迷心窍一般摸了摸莲纱的鬃毛,柔顺又旺盛。

      荣绮也在抚摸着,他们眼中对爱宠的柔情,还有周遭的氛围,让人感觉这一幕很是温馨。

      阿罗和程英对视了一眼,似乎有好戏可以看了。程英的眼睛明亮干净,笑容十分清爽,他贴着阿罗很近,阿罗一下子被击中一般反应过来,迅速撇开。程英见阿罗驾马远离他,纳闷地瘪嘴皱眉,阿罗为何躲着他?

      随后他们四人一同前往,程英在最前带路,荣绮和阿罗在最后,反倒宴殃一人一马在中间,无言。

      一路上,树林繁茂,临近冬天,林间阴气瘆人,寒气逼人。荣绮都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程英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山头上,空旷之地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这里云层厚重,灰色的天带着大风,吹着野草四处撂倒。

      程英用手指指着下面,和他们说道:

      “那便是明池。”

      四人下马,以草木为掩,俯瞰而下。两地之间有如万丈深的沟壑,能听到若隐若现的水声,奔腾汹涌而过。

      “那座桥从未见过放下。”程英对着那座巨大厚重的吊桥严肃地说道。

      明池被修复后的月江桥,如今南疆严防死守着。

      在这还能偷窥如蝼蚁一般渺小的明池城军,三五一排,轮流把守。

      宴殃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沟壑,赤裸的岩壁如大地干涸的皮肤,这块土地像是受着伤,撕裂后无法重铸的美。他欣赏着伤疤,要结痂后再去撕扯,才是最痛的。

      再听那深壑之中江水奔驰滚滚,水声隆隆,宴殃突然想到了刑审寺,那撕裂的痛苦吼叫,最是动听悦耳。

      荣绮窥探着,沟壑之上只有吊桥一条路通往南疆,吊桥周围重兵把守,城墙立足在吊桥之后,其上又有精兵守卫。

      她们三个都知道,这是赴死。脚下无路,除非能飞。

      荣绮突感一阵无力,她有些犯难。半眯着眼睛,想着对策,眼睛紧紧盯着南疆士兵。他们盔甲银光闪烁,刀剑皆备。

      吊桥周围布有大炮,城墙上炮火笔直对准曲国领土。

      这让荣绮十分不爽,她誓要把这炮火对准南疆。

      宴殃将视线拉向更远的南疆领土,土地富饶,绿水青山,它很适合发展曲国的重农国策。

      荣绮和宴殃心中同时袒露着他们如出一辙的野心。

      “南疆,定是曲国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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