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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底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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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离开椅子转身,端详着对面比自己低一头还多的女孩。
她眼神柔和,瞳色让人联想到刚抽出嫩芽的小树苗,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笑看向他。
“你是谁?”流浪者问。
女孩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蹦蹦跳跳地直径向他走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女孩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流浪者惊讶地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女孩穿过时变得透明,又像回弹的皮球一样缓缓复原。
他这辈子没体验过这么奇怪的感觉,仿佛肚子里突然被塞进一块冰,来不及反应,便已融化不见。
“是你说生日要给他写信的,我只是不想被聒噪罢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流浪者回头,发现另一个“流浪者”坐在书桌前,迅速抓来一本书压在信纸上。
“书信是你的个人隐私,未经同意我是不会看的。”女孩垫脚扒着桌边,下巴抵在手背上,目光被书本的标题吸引,“枫丹甜品实操手册进阶版...你最近在学习新的食谱吗?”
“只是无聊时随便看看罢了。”另一个“流浪者”别扭地答。
“...”流浪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考虑到自己不会做梦,他所见到的一切,只能用幻觉来解释了。
“那个...”他开口试探,试图引起女孩和另一个自己的注意。
然而那两人像是听不到似的,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哪怕他将手放在两人视线之间挥动,大声喊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流浪者陷入沉默。
一定是空塞给他的那本书有问题,写满看不懂的文字,却能让人先产生幻听,又看见幻象...真是邪门。
环顾四周,背后的门是这间房内的唯一出口,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不如先出去看看情况。
不再理会书桌前的两人,流浪者转身向门外走去。半只脚刚踏出门槛,便被左侧跑来的人撞个满怀。
“嘶——”他不由得向后踉跄几步,刚想发作,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的身体方才不是透明的吗?怎么此刻又有了实体?
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空。
“终于找到你了!”他一把握住流浪者的手腕,“我在须弥城绕了好大一圈才爬上来,累死我了。”
须弥城...这里是须弥城?还有,他方才说什么...传送?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神里家的工厂、那本书...还有我们现在的处境。”流浪者皱起眉,厉声问道。
“这个完了再说,我们先...”
“就现在说。”流浪者甩开空的手,大有一副听不到合理解释,就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架势。
两人无声地对峙几秒钟,空叹一口气,败下阵来:“...好吧,时间紧急,我们边走边说总可以吧?”
“不行,就在这说。”流浪者的态度很坚决,他抱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面露难色,挠挠头,还想说些什么,房间内又响起对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内看去,只见另一个“流浪者”趴在桌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手边的日历,声音轻轻的,“马上就要到海灯节了吧。”
“是呀,那时的璃月港,想必会很热闹呢。”女孩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晃动着脚丫。
“等到海灯节过完,再好吃的蛋糕也都变质了。”少年人偶撇撇嘴,翻看记满密密麻麻笔记的食谱,冷哼一声又合上。
“你是说给旅行者做的蛋糕吗?”女孩问道,“如果担心变质,像之前一样邮递过去就好了呀。”
“...谁要给他做蛋糕。”另一个“流浪者”别过头,按在书皮上的手握成拳,“凭他那条舌头,也品不出什么高低,无非寄一张海灯节的映影回来,再没有别的消息。”
“映影...你是说放在你床头的那张吗?”女孩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神色。
“...你是故意的吧?”人偶皱起眉,脸色变得不悦。
“我只是觉得,美好的心意不该藏在心里呢。”女孩笑着眯起眼,“左右你的论文已经提交,接下来不如叫上朋友,去璃月感受一下海灯节的气氛?”
“朋友?你不会真以为我在教令院在玩上学过家家那套吧?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我可没心情交朋友。”
“这样吗?那上午给你送蛋糕的那两位因论派的学生...”
“没想到堂堂小吉祥草王,不去处理那些神明间的大事,倒有闲情逸致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小吉祥草王?!
听着房内对话的流浪者一惊,他下意识地看向空,发现对方也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
“没想到你对我...”空深情地开口。
“小吉祥草王不是在五百年前就消失了吗?”流浪者打断道,并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接二连三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旁边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空任由他问完,之后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示意他跟上来。
他们行至走廊尽头,顺着木制楼梯向下,一层是一间宽敞的大堂,正中心是一架圆形的大理石台面的吧台,几张方桌沿着放射线散落在吧台周围。带着绿色贝雷帽、身着深绿色长袍的人们三三两两围桌而坐,手边清一色都摆放着一杯咖啡。
“这里是须弥教令院的学者中心,可以提供饮食、住宿和学习空间。”空从善如流地介绍道,“你之前赶论文的时候会搬到这里来住。”
“我?赶论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流浪者简直觉得空在胡言乱语,且不说教令院早在几百年前就已解散,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来过须弥。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既然你想知道真相...”空深深呼吸,强迫自己放松,“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你过往的记忆碎片。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你曾经历过的。”
“......”流浪者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消化,依然难以置信。
“你是说,我之前失忆了?怎么可能,我明明...”
“不是失忆,是记忆被篡改。”空带他走到床边的一张空桌旁坐下,“整片提瓦特大陆,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
“...”流浪者没有急于得出“空已经疯了”的结论,而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这个世界本没有上下层的区分,也不该有。七神并没有失踪,而是被天理驱逐。”空挠挠头,试图尽可能简洁地为流浪者解释这些事情,“简单来说,三年前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提瓦特大陆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天理苏醒,给这片大陆降下了神罚。”
“他关闭了原本世界树与提瓦特大陆的链接,创建了新的世界树,并缩小了人类的活动范围。”
“你的意思是,所有人的记忆...都是假的?”流浪者摇摇头,不会的,他已经在这片大陆生活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间经历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准确的说,这三年间所经历的事情,是真的。”空纠正道,“但在此之前的记忆,都是被新世界树篡改的记忆。”
流浪者一时没有回应,虽然空只说了不过寥寥几句,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巨大,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在这片大陆游荡了五百年之久,突然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黄毛冒出来,说他之前的记忆都是假的、是被篡改的,任凭是谁也不可能立即接受。
可如果他选择不接受,他所听见和看见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那个瘦弱的稻妻男孩、小吉祥草王...还有他此刻所处的空间,直觉告诉他,这些并不是凭空虚构出来的东西,他们一定都有迹可循。
他很快冷静下来,决定问一个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选择我?”
“什么?”空露出意外的神色,没预料到他会这样问。
“既然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流浪者面无表情地问,“我无意探听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告诉我这些事,说明我对你一定有某种价值...”
窗外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这样的美景只吸引他的视线短暂驻足了一秒。
他的眼睛里充满审视,视线再次落在空的脸上,“你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我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气氛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空摇摇头,“阿散,我...我像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
“我不是笨蛋。”流浪中打断了他的话,探身前倾,“没必要像之前那样扯开话题或是装傻。从那份保镖的合约开始,你应该已经预想到这一幕了吧?所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