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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十字路口的母子(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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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侃道:“土地,你这么八卦,不如去做月老,当土地多屈才啊!”
土地吹胡子瞪眼:“你知道月老多难做吗?每个月为kpi东奔西走的,哪有做土地清闲!”
土地这份差事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何处大兴土木,何处风雨飘零,何处家破人亡,何处家庭崛地而起,都是土地需要知道的事,相当于天庭放在人间的社区管理员。
我哼哼直笑:“你接下来的日子别想好过喽。”
土地冷汗直冒:“你几个意思?”
我把昨天的事跟土地说了一遍,眼看着土地他摸胡子的手慢慢不动了,上扬的嘴角一点点变弯。
我说:“你现在也知道土地不好当了吧。”
土地犯愁地皱眉:“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啊,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呢?”
我说:“能查到那人在哪不?”
这可是在跟我们地府抢魂啊,要是我今年的KPI没完成,年终奖可就泡汤了!
土地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对这事儿没有把握。
看他这个样子,我着急道:“土地,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土地把自己的胡子摸秃了,好半天才准备开口一张手发现掌心全是白毛毛的胡须:“厉鬼炼成的妖丹可以增长寿命,不如你去生死簿看看有哪人的生命突然延长,有哪人的生命突然缩短,可能是被人借寿了。”
“借寿?”
我不过是个刚入职一个月,按人间来说,可能连实习期都未满的小菜鸟,【借寿】这种说法,闻所未闻。
土地说:“具体含义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此方法,尤为阴毒,我很久之前从一本古书里翻到而已。”
“那本古书何在?”
土地说:“早些年被我当废品卖出去了,那上面全是一些看了半天都不知所云的东西,都是胡扯八道。说什么绝世武功,如练此功,必先自宫。”
我失望地摇摇头,只能寄希望于方远书的师傅知不知道此事,又或许可以问问阎王爷,他以前不是天师钟馗吗?
我告别徒弟,回到方远树的房间,他正给他的师傅打视频电话。
我走过去,方远树看到我自觉地伸出手,把我放到他的肩膀上,向他的师傅打招呼:“师父,这是白无常大人。”
“白、白无常?”视频里突然出现一个清亮的声音。
视频里的人跟徒弟长的一样,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好人,尤其是他的八字胡颇为喜感,尾端微微上翘,听到他徒弟这么介绍我,胡子翘的更高了:“好事好事!远树啊,在阴间多认识点人,到时候为师死后可要多替为师美言几句!”
我见这师傅观豁达,心里高兴:“师傅,您可是有长命百岁的福气。”
师傅笑得更开心了。
旁边刚才惊讶的小少年跳出来对他的师傅说:“老爸,你忘了刚才方哥哥也是这么说他自己的吗!”
“臭小子!”
这小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却梳着个马尾辫,要不是听他声音,确实是个男音,我看他眉清目秀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女孩呢。
我看向方远树,他应该是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了他师傅,那也省事许多。
我们互相恭维几句后,得知他叫方武年,问道:“方师傅,你可知道【借寿】是什么意思?”
方武年一愣,而后渐渐凝重地问:“无常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说:“我怀疑那对母子可能是被【借寿】了,不然生死簿上的死亡时间一到,她的灵魂会自动往地府寻去,不会让她在人间停留。”
方武年面色沉重:“【借寿】是生生折断活人的性命,把他剩余的阳寿给到另一个人身上,但一个人就算剩下四五十年,接受的那人也只能得到三四个月的时间。”
方远树:“如果是绝症患者呢?”
我道:“那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方武年看向他的大徒弟方远树:“远树这事儿……”
方远树点头:“我会抓住他的。”
方武年道:“这事你不要管了,你赶紧回来吧!有啥事儿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呢?那人知道这法子肯定会使出更加阴狠的手段,要是你从中作梗,你敢保证你有法子对抗他吗?”
我和方远树同时一愣,又同时沉默了。
确实,看方远树目前的修为实在是难以与之抗衡,阴间的事不如交给我们阴差来做。
我刚要说话,方远树却说:“师父,白无常大人他说过我会长命百岁。”
他看向方武年,目光温柔却坚定:“师傅,曾有一古人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知圣人所言后是否登仙,但我只知,如果不做,必难成仙。”
方武年看难以再劝,便挂了电话由他去了。
我颇为赞许的看向方远树道:“你知道《仙剑奇侠传三》吗?你特别像里面的那个白豆腐徐长卿。”
方远树把我放在桌子上的小纸伞折起来收好:“我知道,他是我偶像。”
待方远树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收拾好行囊,准备再次前往医院。
土地跟了上来,还有他的那条田园犬。
我将方远树和土地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后问:“土地,你是打算跟我们走吗?”
土地说:“我不走,我把它借给你。”
他把田园犬的狗绳子递给了方远树。
我看着为的肥头大耳,像一只肥猪一样的田园犬,嫌弃地说:“他能干什么?”
“他用处可大了!看家护院可全靠它。”
我这样土地满嘴跑火车的胡言乱语,却知道他不会害我们,也不会把一个累赘丢给我们,让方远树把它放在副驾驶上,赶往医院。
再次来到医院,这里似乎比昨天更冷了些。
门诊部门庭若市,住院部倒是门可罗雀,静得可怕。
我们推开门,谢家母眼泪汪汪地坐在床头他的儿子擦身子,见我们来了,上来握住方远树的手:“方道士,你可算来了!我儿子他早上醒了一片刻后又昏过去了,至今还没醒,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鬼缠着他?”
我在晚上的法力已经恢复,早已变成了白无常,站在方远树的旁边,悠悠地吐槽道:“你儿子不醒,找什么道士啊?你不是应该找医生吗?”
方远树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看着谢家母说:“我想个法子进入令郎的意识里,说不定能把他从阴间带回来。”
还有这种歪门邪道吗?
我不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显然,谢母相信了他的话,出去关上门,让方远树自己折腾去了。
我稀奇地问:“你真的能进到她的梦里?”
方远树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盏香,点燃之后,淡淡的荷花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又取出一个木碗,再从一个葫芦里倒出半碗酒,用桃木剑划破手指,指尖的血滴到碗里,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取了谢家佑的血,两人的血在酒里相融又分开,反反复复之后最终融合到一起。
我惊讶:“难道……你是……你是谢佳佑失散多年的哥哥?”
方远树说:“我点的是梦魂香,能打开通往人梦境的门,酒是引路酒,血液相融后,我便可进入他的梦里。”
他盘腿坐在谢家有旁边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很显然就要入梦了,我赶紧道:“带我一个呀,别光自己一个人走。”
方远树睁开眼:“无常大人有血吗?”
我是鬼,哪来的血?
我的血早已停止流动,我的心脏也早已不跳,唯一可以拿出来的,只有我隐藏在衣料之下的尸斑。
我看着旁边呲着个大牙,流着口水的田园犬说:“我可以附身到他身上啊。”
方远树也别无他法,照做了。
我刚刚变成狗,身体不适应四肢行走的感觉,腿怎么那么短,视线也好低,走一会儿就会摔倒,时不时撞到方远树腿上,仅仅是几步路就走得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恨不得在地上蠕动。
方远树见我如此折腾,叹了口气,把我抱在他的怀里,摸着我磕碰到的地方,口中念动法诀。
不一会儿,我的伤口处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自然而然的痊愈了。
我们眼前出现一个大门,缓缓向我们开启。
大门内侧人声鼎沸,看来谢嘉佑的梦属实热闹。
方远树踏进大门,被里面吵闹的音乐声轰得不由捂住我的耳朵。
我惊讶。
道长,我们这里是酒吧!
谢家佑的梦居然在酒吧!
看来这人做梦都不安分,想着花天酒地,我当初是瞎了眼了,怎么能看上他?
方远树穿着一身西装,怀里抱着狗,这场面属实有些滑稽,要不是他长得帅,保安估计就把他赶出去了。
期间不停地有人向他搭讪,方远树礼貌地拒绝,只说他是来找人的,挤过一片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终于在一个卡座上见到了我拥有抱的搂着女人的谢家佑。
方远树却没有在一步向前靠近,而是带着我坐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点了一杯酒,偶尔浅浅地抿几口,盯着谢家佑的方向。
我激动了,这是在cosplay007吗?
应该给我带个墨镜,如果这个狗再瘦一点,就是威风凛凛的卧底犬了!
在方远树拒绝了第五位向他邀约一起喝酒的女人之后,他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
我被人摸得舒爽无比,舌头都吐出来乐滋滋傻笑,忽然看到他的样子,也不由得看向谢家佑的方向。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坐在了谢嘉佑的大腿上。
她的脸跟我们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女鬼的脸一模一样。